山坳里的風(fēng)帶著草木的清香，吹散了自毀爆炸的硝煙。蓮花祭壇比日志里畫的更殘破，漢白玉雕成的花瓣斷裂了大半，只有祭壇中央的蓮蕊還保持著完整的形狀，晶瑩的玉塊就嵌在蕊心，與夏小雨從外婆遺物中找到的半塊玉佩嚴(yán)絲合縫地拼在一起。

“咔噠”一聲輕響，兩塊玉佩融合的瞬間，散發(fā)出柔和的青光，像月光灑在水面。夏小雨下意識地伸出手，掌心的蓮花疤痕突然發(fā)燙，與玉佩的光芒遙相呼應(yīng)。

“是靈泉的氣息。”寂星瑜盯著祭壇下方的裂縫，那里滲出濕潤的水汽，帶著淡淡的硫磺味，“爺爺?shù)娜罩纠锾徇^，青峰山的地下有處千年靈泉，能凈化一切毒素，是蓮花陣的能量源頭。”

李奕軒靠在斷柱上喘著氣，剛才為了掩護(hù)他們撤離，他的空間異能幾乎透支，此刻連抬手都覺得吃力：“靈泉要是真這么神，管委會早把這兒圈起來當(dāng)后花園了，還能留著給我們撿漏？”

話音剛落，小白突然對著山坳入口炸毛，喉嚨里發(fā)出低沉的警告聲。安安也抓緊夏小雨的衣角：“姐姐，有好多腳步聲過來了，帶著鐵銹味。”

是黑鴉團(tuán)的追兵！他們顯然是循著爆炸聲和青銅鏡的紅光找來的。

“躲進(jìn)祭壇下面的裂縫！”寂星瑜當(dāng)機(jī)立斷，用唐刀撬開蓮蕊下方的石板，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洞口，里面黑漆漆的，能聽到潺潺的水聲——果然是靈泉的方向。

夏小雨先把安安送進(jìn)去，小白緊隨其后。李奕軒剛要鉆進(jìn)去，卻被寂星瑜拉住：“你帶著他們往泉眼走，我斷后。”

“又來這套？”李奕軒皺眉，“你的傷還沒好，剛才在實(shí)驗(yàn)室又挨了電擊槍，逞什么強(qiáng)？”

“不是逞強(qiáng)。”寂星瑜指了指融合的玉佩，“靈泉需要‘蓮心’和守護(hù)者同時到場才能完全激活，你們先去穩(wěn)住泉眼，我引開追兵就來。”

山坳入口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黑鴉團(tuán)成員的身影，為首的男人穿著黑色風(fēng)衣，臉上有道橫貫鼻梁的刀疤，正是之前在霧靈山外圍見過的黑鴉團(tuán)二首領(lǐng)——刀疤臉。

“找到他們了！”刀疤臉的聲音像砂紙摩擦，“首領(lǐng)說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尤其是那個‘蓮心’和再生系的小子！”

槍聲瞬間響起，子彈打在斷柱上，濺起碎石。夏小雨在洞口急得直跺腳，卻被李奕軒硬拽進(jìn)裂縫：“別愣著！星瑜比我們能打，趕緊去找泉眼！”

裂縫里又濕又滑，長滿了墨綠色的苔蘚，腳下的碎石不時滾落，發(fā)出“嘩啦啦”的聲響。安安緊緊抓著夏小雨的手，掌心全是冷汗，卻還是小聲安慰：“姐姐別怕，小白說靈泉就在前面，那里有暖暖的光。”

小白確實(shí)跑得很篤定，像早就知道靈泉的位置。順著它的指引往前走了約莫百十米，前方果然出現(xiàn)幽藍(lán)的光，水聲也越來越清晰。

鉆出裂縫的瞬間，夏小雨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這是一個巨大的地下溶洞，鐘乳石倒掛在頭頂，像晶瑩的冰棱，而溶洞中央，一汪碧綠的泉水正冒著熱氣，水面漂浮著白色的蓮花，散發(fā)著柔和的藍(lán)光——正是靈泉。

“這地方也太仙了吧。”李奕軒看得直咂舌，“管委會那幫孫子沒來過這兒？”

“估計是找不到入口。”夏小雨走到泉邊，融合的玉佩突然從她手中飛出，懸浮在泉眼上方，青光與泉水中的藍(lán)光交織，像兩條纏繞的絲帶，“爺爺?shù)娜罩纠镎f，靈泉有自我保護(hù)的意識，只會對‘共生’的人敞開入口。”

安安突然指著靈泉中央的石臺上：“那里有個盒子！”

石臺上果然放著個古樸的木盒，樣式和之前在玻璃艙里找到的血契木盒很像，只是上面刻的不是蓮花紋，而是兩條首尾相接的龍。

李奕軒剛想涉水過去拿，卻被泉水中突然升起的水墻擋住：“嘿，還真不讓外人碰啊？”

“需要我和寂星瑜一起才能過去。”夏小雨看著水墻，玉佩的青光在她掌心跳動，“這是靈泉的結(jié)界，只有‘蓮心’和守護(hù)者同時靠近，才能打開。”

溶洞入口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不是寂星瑜！夏小雨立刻把安安護(hù)在身后，李奕軒也瞬間繃緊了神經(jīng)，握緊了藏在靴子里的匕首。

跑進(jìn)來的是個穿著黑鴉團(tuán)制服的年輕人，臉上沒戴面具，嘴角還帶著血跡，像是從隊伍里逃出來的。他看到夏小雨手中的玉佩，眼睛突然亮了：“你們就是守夜人說的‘蓮心’和守護(hù)者？”

“你是誰？”李奕軒警惕地問。

“我叫阿木，是被黑鴉團(tuán)抓來的實(shí)驗(yàn)體。”年輕人喘著氣，指著外面，“刀疤臉帶了三十多個人，還有管委會派來的‘控獸師’，星瑜他……”

“他怎么了？”夏小雨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他為了引開追兵，往反方向跑了，被控獸師的變異犬圍攻了！”阿木急得直跺腳，“那些狗被蝕骨液改造過，牙齒有毒，星瑜的再生能力會被壓制！”

靈泉的水突然劇烈翻涌起來，懸浮的玉佩青光暴漲，夏小雨的掌心也燙得厲害。她看向泉中央的石臺，突然明白了什么：“李奕軒，你帶著安安和阿木留在這里，我去找寂星瑜！”

“你瘋了？”李奕軒拉住她，“外面全是黑鴉團(tuán)的人，你出去就是送人頭！”

“玉佩在指引我。”夏小雨舉起掌心，那里的疤痕正與玉佩共鳴，“它說寂星瑜有危險，只有我能幫他——這是‘共生’的感應(yīng)。”

安安突然抱住她的腿：“姐姐，我跟你一起去！我的能力能幫大哥哥擋毒素！”

“不行！”夏小雨蹲下來摸了摸他的頭，“你留在這里，幫李叔叔守住靈泉，這是更重要的事。相信姐姐，我一定會把大哥哥帶回來的。”

小白突然跳進(jìn)夏小雨懷里，用頭蹭了蹭她的臉頰，像是在說“我跟你去”。

“照顧好自己。”李奕軒松開手，從背包里掏出最后一顆煙霧彈塞給她，“順著靈泉的支流走，能繞到山坳的另一側(cè)，那里有片密林，容易藏身。”

夏小雨點(diǎn)點(diǎn)頭，最后看了一眼靈泉中央的石臺，轉(zhuǎn)身跟著小白鉆進(jìn)溶洞的側(cè)縫——那里是阿木說的支流通道。

通道很窄，只能容一人側(cè)身通過，腳下的泉水沒過腳踝，帶著刺骨的涼意，卻奇異地緩解了掌心的灼熱。夏小雨能清晰地感覺到，玉佩的青光正透過水流，與遠(yuǎn)處某個方向產(chǎn)生共鳴，像一根無形的線，指引著她前進(jìn)。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在山坳另一側(cè)的密林中，寂星瑜正背靠著一棵古樹喘息，左臂的灰紋已經(jīng)爬滿了半張臉，幾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在滲血——變異犬的毒素果然克制他的再生能力。刀疤臉的笑聲在不遠(yuǎn)處響起，帶著貓捉老鼠的殘忍：“跑啊？怎么不跑了？等你的‘蓮心’來給你收尸嗎？”

寂星瑜握緊唐刀，意識因?yàn)槎舅亻_始模糊，但他腦海里反復(fù)浮現(xiàn)的，是夏小雨在信號塔上說的那句話：“無論你變成什么樣，我都會等你。”

他不能讓她等太久。

就在變異犬再次撲上來的瞬間，一道青光突然從密林深處射來，精準(zhǔn)地?fù)糁辛祟I(lǐng)頭的惡犬！惡犬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身體迅速結(jié)冰，最后化為一灘清水——是靈泉的力量！

寂星瑜猛地抬頭，看到夏小雨的身影從樹叢中沖出來，小白像道白閃電，撲向另一只惡犬的眼睛。她的掌心青光閃爍，與他左臂的灰紋產(chǎn)生了奇妙的共鳴，那些猙獰的紋路竟然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

“我來了。”夏小雨跑到他身邊，掌心貼在他滲血的傷口上，清涼的力量順著皮膚蔓延，驅(qū)散了毒素帶來的灼熱。

寂星瑜看著她被樹枝劃破的臉頰，突然笑了，像高中時那個雨天，接過她的傘時，嘴角揚(yáng)起的微小弧度。

“我知道你會來。”

刀疤臉的怒吼聲從身后傳來，但此刻，他們眼中只有彼此緊握的手，和靈泉與血契交織的青光。

密林深處，屬于他們的戰(zhàn)斗，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