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歸途的沉重
- 敗家子的星際霸主之路
- 量子畫師
- 3961字
- 2025-07-08 22:01:50
“游隼號”優雅的銀色艦體撕裂星幕,滑入預定的躍遷點坐標。
前方,空間如同被無形巨手揉皺的絲綢,蕩漾著不祥的、吞噬一切光線的幽藍漣漪——蟲洞入口。
引擎的嗡鳴陡然拔高,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撕裂感。
艦橋內,重力模擬系統發出過載的微弱嗡鳴,光線扭曲,艙壁仿佛在呼吸般微微起伏。
陸淵坐在艦長席上,雙手緊握扶手,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蜂巢-07’失守…‘零號原型體’失竊…
父親的影像毫無預兆地撞入他的意識。
不是平日里威嚴中帶著疏離的家主,而是最后一次在家族書房里的嚴厲訓斥。
全息影像中,父親深陷的眼窩里燃燒著怒火,聲音像冰冷的金屬刮擦:
“陸淵!你以為陸家的基業是什么?是你揮霍無度的玩具?是你在‘極樂星’上博人一笑的籌碼?”
“那是幾代人的心血!是懸在刀尖上的平衡!你沉迷享樂,就是親手在基石上鑿洞!”
當時的陸淵是什么反應?
嘴角掛著無所謂的笑,眼神飄向窗外璀璨的人造星河,內心嗤笑父親的危言聳聽。
他記得自己甚至懶洋洋地回了一句:“知道了,父親大人。您那些‘基石’和‘平衡’,不也穩當了這么多年?總不至于被幾場派對就震塌了吧?”
現在回想起來,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的靈魂上。
愚蠢!
狂妄!
他猛地甩頭,試圖驅散這令人窒息的回憶。
他抬手,近乎粗暴地關閉了艦橋內所有閃爍的娛樂全息屏和舒緩的背景音樂。
死寂!
他需要這痛楚,需要這赤裸裸的、令人不適的寂靜,來逼自己看清現實。
他調出個人終端,指尖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點開了加密收藏夾最深處的那條通訊記錄。
父親的影像再次出現。
依舊是那嚴厲的面容,依舊是那句刺耳的訓斥。
陸淵強迫自己直視那雙眼睛,一遍,又一遍。
他要記住這一刻的羞愧和刺痛。
就在影像即將結束時,他麻木的目光掃過父親身后的書房背景——巨大的星圖投影墻,一排排厚重的古籍書架。
一個極其不起眼的角落,書架形成的陰影里,似乎有一個極其模糊的身影輪廓。
那身影似乎穿著深色、非制式的服裝,臉上……好像覆蓋著什么?
一個面具的輪廓?
影像結束得太快,那模糊的影子一閃即逝,仿佛只是光線造成的錯覺。
陸淵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識地將進度條往回拖。
但那個角落,只有書架投下的、純粹的陰影。
是錯覺嗎?
還是……
他盯著那片陰影,蟲洞穿越帶來的劇烈眩暈感混合著心頭驟然升起的寒意,讓他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游隼號”掙脫蟲洞的束縛,出現在一片熟悉的星域。
遠處,一顆巨大的、環繞著多層銀色軌道環的金屬行星靜靜懸浮——陸氏家族總部,“蜂巢”主星。
然而,當穿梭艇靠近主星港時,預想中繁忙有序的景象并未出現。
巨大的空港顯得異常冷清,只有零星幾艘小型勤務船在活動。
幾處泊位有明顯的焦黑和破損痕跡,像是被能量武器粗暴地掃過,尚未完全修復。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無形的
壓抑!
穿梭艇停靠在家族專屬的頂層船塢。
陸淵走下舷梯,踏入通往主控大廳的專屬通道。
主控大廳那扇象征著家族核心的、厚重的合金門緊閉著。
陸淵將手掌按在識別區。
“警告:”
“主能源線路受損,安保系統電力不足,僅授權臨時通行權限。部分區域無法訪問。”冰冷的電子合成音響起,門上代表最高權限的金色光紋暗淡無光。
陸淵眉頭緊鎖。
臨時通行權限?
這意味著他無法調取核心數據,甚至連實時監控都無法完全覆蓋。
他深吸一口氣,將臉湊近門側的虹膜掃描儀。
一道藍光掃過他的瞳孔。
“生物特征驗證通過。”
“權限:繼承人(臨時)。”
“通道開啟。”
沉重的合金門無聲地向兩側滑開。眼前的主控大廳,讓陸淵的心瞬間沉入谷底。
昔日燈火通明、數據流如瀑的景象不復存在。
巨大的主屏幕一片漆黑。
數十個控制臺歪斜著,不少屏幕碎裂,線路裸露在外,閃爍著危險的電火花。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煙塵味和一種劫后余生的恐慌感。
陸淵的目光掃過一片狼藉,最終鎖定在大廳后方墻壁上一個閃爍著微弱紅光的核心控制臺——那是連接著家族總部備用能源核心的終端。他快步走過去,無視了技術員欲言又止的表情。終端屏幕上顯示著刺眼的提示:
“備用能源核心:待機狀態(能量儲備:17%)”
他毫不猶豫地輸入一串復雜的啟動指令。
“指令接受。啟動備用能源核心…核心預熱中…”
進度條緩慢地爬升,時間仿佛被拉長。
大廳里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只有設備低沉的嗡鳴和偶爾的電火花噼啪聲。
進度條終于艱難地走到了盡頭。
“啟動完成。”
”部分系統恢復。”
“警告:能源輸出不穩定。”
主屏幕上亮起幾個分散的區域監控畫面,但大部分區域仍是雪花點。
然而,就在屏幕亮起的瞬間,其中一個角落的畫面極其短暫地閃爍了一下,一串由詭異符號和數字組成的代碼,如同幽靈般一閃而過,快得幾乎無法捕捉。
陸淵的瞳孔驟然收縮,那串代碼……不屬于任何已知的家族系統編碼!但畫面隨即穩定,只剩下幾個走廊空蕩蕩的監控圖像。
“給我‘蜂巢-07’遇襲的完整初步報告,現在!”陸淵的聲音在主控大廳響起,打破了壓抑的寂靜。
一名技術主管擦了擦額頭的汗,聲音干澀:
“少爺…數據庫…特別是關于‘蜂巢-07’和‘零號原型體’的核心數據,在襲擊后…被自動觸發了最高級別的‘蜂巢協議’加密。”
“需要…需要至少三名持有‘相位密鑰’的核心高層,同時進行生物脈沖授權,才能解鎖訪問。”
三名核心高層?
父親失蹤,負責科研的二叔在襲擊中重傷昏迷,負責安保的三叔…
陸淵的腦海里閃過那張總是帶著算計的臉,此刻卻聯系不上。
家族瞬間陷入了決策真空。
“核心高層?”
“現在還有幾個能動的?”他環視一周,技術主管羞愧地低下頭。
他沉默了幾秒,果斷操作個人終端,接通了一個加密通訊頻道。
屏幕上出現一張布滿皺紋但眼神依舊銳利的老人的臉,背景是古典的書房。
“福伯。”陸淵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依賴。
“少爺!”老管家福伯的聲音透著焦急和關切,“您安全抵達主星了?情況怎么樣?”
“很糟。我需要訪問‘蜂巢-07’的加密報告,需要您的‘相位密鑰’授權。”
福伯沒有絲毫猶豫:
“明白。我立刻啟動密鑰。”
陸淵同時調出自己作為家族繼承人的特殊權限矩陣。
屏幕上,三道復雜的能量流開始交織、驗證。
福伯的授權順利接入,陸淵的繼承人權限作為第二道驗證通過。
第三道驗證欄位依舊空缺,閃爍著警告的紅光。
“警告:權限不足。解鎖失敗。需要第三密鑰持有者授權。”
陸淵眼神一凜,手指在虛擬鍵盤上飛快敲擊,輸入了一串冗長而復雜的、由父親親自授予他的后門指令碼。
屏幕上的警告紅光瘋狂閃爍,系統似乎在進行激烈的對抗。
“檢測到特殊權限序列…優先級重新評估中…部分解密授權通過。”
一份標注著“蜂巢-07遇襲初步分析(殘缺)”的文件顯現出來。
然而,就在文件完全展開前的瞬間,一個極其微小的、邊緣閃爍著危險紅光的彈窗突然跳出,標題赫然是:
“警告:檢測到非標準生物接觸痕跡!”
“污染等級:未知!”
這行字只存在了不到半秒,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強行抹除,仿佛從未出現過。
文件徹底展開,只剩下常規的破壞評估、入侵路徑分析等冰冷數據。陸淵盯著那片文字消失的地方,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升。
“非標準生物接觸”?
“污染等級未知”?
這絕不是常規襲擊者留下的痕跡!
醫療區彌漫著消毒水和創傷藥劑的刺鼻氣味。臨時搭建的醫療艙里,躺著一個纏滿繃帶、眼神渙散的年輕研究員,手臂上連接著生命維持設備。
他是“蜂巢-07”基地少數幾個被救援隊從廢墟中挖出來的幸存者之一,代號K7。
無論醫護人員如何安撫,他都只是蜷縮著身體,眼神驚恐地望著天花板,嘴唇無聲地顫抖,拒絕任何交流。
陸淵走到醫療艙前,隔著透明的艙罩看著里面的人。
他沉默片刻,從貼身的口袋里取出一個東西——一枚只有拇指大小、材質非金非玉、雕刻著陸氏古老藤蔓家徽的深藍色徽章。
這是父親從不離身的私人信物,象征著絕對的權威和信任。
在基地被襲前的混亂通訊中,父親似乎曾提到過它。
他示意醫護人員暫時關閉艙內的隔音場。
然后,他將那枚徽章輕輕貼在透明的艙罩上,正對著K7的視線。
深藍色的徽章在醫療艙的冷光下,流轉著內斂而神秘的光澤。
K7渙散的目光無意識地掃過徽章,瞳孔驟然收縮!
仿佛被電流擊中,他猛地看向陸淵,眼神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和一種被喚醒的、根植于血脈的敬畏。
他干裂的嘴唇劇烈地哆嗦起來。
陸淵緊接著調出個人終端,投射出一份全息文件——一份標準的研究員雇傭合同副本。
合同的簽署頁上,清晰地印著K7的電子簽名,以及他那張洋溢著入職時憧憬笑容的照片。
“K7,三級研究員。”
“主攻方向:原型體能量穩定場。”
陸淵的聲音低沉而清晰,“這是你加入陸氏科研的起點。你曾宣誓為家族效力,保護它的核心秘密。現在,我需要知道那天發生了什么。為了陸氏,也為了你宣誓守護的東西。”
照片上陽光的笑容與此刻醫療艙里的慘狀形成殘酷的對比。
K7的呼吸變得急促,他看著那份合同,又看向艙罩上那枚深藍色的徽章,眼中充滿了劇烈的掙扎和痛苦。
最終,恐懼似乎被某種更深沉的東西壓了下去。
他艱難地張開嘴,聲音嘶啞、破碎,如同砂紙摩擦:
“…黑…黑色的…戰艦…像…像幽靈…”
“沒有…沒有引擎光…沒有…信號…”
“它們…它們就那么…突然…”
“出現在…基地上空…”
“…爆炸…沒有聲音…”
“只有…白光…吞噬…一切…白光…”
陸淵的心沉了下去。
“黑色戰艦”?
“無聲爆炸”?
這描述,完全顛覆了已知的任何敵對勢力行動模式。他追問道:
“看清楚戰艦的標志了嗎?任何特征?”
但K7仿佛耗盡了所有力氣,眼神再次變得渙散,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嘴里反復念叨著:
“白光…吞噬…”。
陸淵站在醫療艙外,手中緊握著那枚深藍色的徽章,冰冷的觸感卻無法平息他內心的驚濤駭浪。
非標準生物接觸警告、
黑色幽靈戰艦、
無聲的白光爆炸……
這絕不是他認知中的任何敵人能做到的。
他轉身,望向窗外。
巨大的金屬行星“蜂巢”懸浮在虛空中,曾經象征著堅不可摧的堡壘,此刻卻顯得脆弱而傷痕累累。
陸淵深吸一口氣,眼神中最后一絲屬于紈绔子弟的輕浮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決斷。
他對著通訊器,聲音斬釘截鐵:
“通知所有還能行動的技術主管和情報分析員,一小時后,核心會議室集合。我要親自弄清楚,‘蜂巢-07’到底遭遇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