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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血脈親情

2007年底,一個平常的黃昏。

我剛從鹿城市參加完成人本科考試回到公司,正準備去倉庫做例行巡查。一轉頭看見了公車位上的一輛黑色奧迪,很是震人。車門打開,一個穿著深灰色呢子大衣、身材挺拔、氣質儒雅的中年男人走了下來。他看起來五十歲上下,頭發梳得一絲不茍,面容依稀有些熟悉,眼神溫和卻有著沉靜的氣場。他身邊跟著一個穿著得體、面容和善的中年女性。

男人目光掃過廠區,最后落在了我身上。他的眼神在我臉上停留了片刻,帶著一種難以置信的、小心翼翼的探尋和激動。他快步走上前來,聲音顫抖:

“你……你是儲軍嗎?”

我一愣,看著這個陌生的、氣場不凡的男人:“我是儲軍。您是?”

男人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著情緒,從大衣內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張泛黃的黑白老照片。照片上是個穿著舊式軍裝的年輕軍人,笑容燦爛。”這不是我爸嗎?“

“我叫儲國梁。”男人的聲音哽咽了,眼圈瞬間泛紅,“我是……你二叔啊!孩子!我找了你快二十年了!”

二叔?!儲國梁?!

陌生的稱呼,像道驚雷,劈在我的腦海里!前世模糊的記憶碎片被瞬間激活:父親生前常跟我提起的,那個幼年走失,杳無音信的弟弟!如今是省投資銀行行長?那個在財經新聞里偶爾出現、位高權重的人物?!

震驚和難以置信的我僵在原地,看著眼前這個激動得眼圈發紅、氣質不凡的中年男人,看看他手里那張泛黃的老照片,看看他身邊那位同樣眼含熱淚、溫柔看著我的中年女性,血脈相連的奇異感覺,沖上心頭!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小軍,這是你二嬸“轉身拉過中年女性道:”鳳英,這就是小軍,你看多像大哥?

“我爸已經不在了。”我擠出一句。

二叔越發難過。“老儲,當心血壓”二嬸擔心的說著。我上前一把扶住二叔。

“二叔二嬸別站著了,走,看著我們的小家,公司分的干部宿舍,兒媳婦,還有孫子孫女。我媽也在。”我平復著心情,帶著二叔、二嬸往臺干樓走去。

老遠就聽見了家里的熱鬧聲。“媽,剛剛,你們看誰來了?”趕緊讓著二叔二嬸進屋。

“嫂子……”二叔二嬸一把拉住我媽的手,已經泣不成聲。“我是國梁,這是我媳婦鳳英”“嫂子好”二嬸扶著我媽。我媽面對著素未謀面的叔、嬸,一時語塞,突然抽離雙手,朝著西北方向,雙手合十。“軍軍他爸,你看見了嗎?國梁找到了。你看到了嗎?”我媽反復念叨著。

“來,剛剛,這是你叔和嬸”我媽拉過剛剛向二叔二嬸介紹道。又看向二叔二嬸“這是剛剛,是你侄媳婦,剛給我們儲家生了雙棒兒”

“叔,嬸好”剛剛禮貌的打著招呼。

”我孫子孫女呢“二叔二嬸就開始滿屋找倆寶寶。

”雨澤和雨馨在這里”剛剛趕緊向臥室帶路。“剛還哭鬧著,這會這么乖,見爺爺了,也不鬧啦”

“雨澤、雨馨,嗯,好”二叔點著頭,“我們總經理取的名,要是叔、嬸早兩天到,肯定要二老取名。”

二老滿眼歡喜。二嬸拉過剛剛的手,“你是咱們儲家大功臣,嬸來的匆忙,這個手鐲,給你”不容分說地給剛剛戴上了。

“謝謝嬸兒”剛剛推辭著。

“嫂子,我哥不在了,這些年受苦了”二叔和我媽說著話。

“你哥臨走時,還一直念著國梁、國梁。今天你回來了,你哥也高興,咱不哭了啊!”我媽說著,看向倆寶寶:“澤澤、馨馨,看二爺爺二奶奶。”

“叔,嬸,我已經跟飯店打好招呼了,走咱先去吃飯,侄兒給您二老洗塵我們這就去吃飯,慢慢聊。”我說道。

”不不不“二叔看著飯桌上的飯菜,”剛剛好手藝,你小子好口福“轉身看向剛剛:”叔今天有口福了,江西菜。”

“都是家鄉小菜,上不得臺面。”剛剛臉含歉意。

“你們不知道,你二叔當年是恢復高考的第一批大學生,上的就是江西財經學院,多少年了,他一直惦記著當年的江西菜。”二嬸說著拉起剛剛的手又是一頓夸贊。

“今天就在小軍家吃了,嘗嘗我兒媳婦的手藝。我讓小韓把車開回去。晚上來再來接我們。”轉頭對著我們說道:“都忘了給你們介紹了,你弟妹就是市里玉山鎮人,吃完飯你們就去認認門。”

說話著眾人落座,吃飯時的親情氣氛盈繞房間。

玉山二嬸家。

一座雅致的江南院落,能感受到二嬸的家世不凡。

眾人落座,喝茶聊天才得知,二叔是根據財政部、央行應對近期美國及世界金融動蕩會議要求來鹿城調研。最后一項行程是到各企業實地調研,尤其是臺資企業,國家相當重視。

在看接待公司名單時,看到了鹿城陸暉、許秀美、儲軍。就讓人調查了我的資料,確認后。就帶著我父親的照片趕來了陸暉公司。

“房間已經收拾好了,晚上無論如何得在我們這里住一晚,明早讓小韓送小軍和我一起去公司”二叔說道。

“叔,嬸,這樣在公司出現,我就不好在公司做事了啊!”我和剛剛一陣緊張。

“就是為了你以后在公司更好的工作。”二叔說道“坐下,別緊張,喝茶。”

“你真是的,我倒覺著小軍兩口子的顧慮是對的,他們和省投行行長一大早同車出現在他們公司,你考慮到小軍的感受嗎?這樣吧,明天小韓送小軍一個人回去,你后去。嫂子和剛剛在這住幾天,小韓回來時,把倆寶貝用的東西帶回來,就這么定了。”

“我還得跟我侄兒在公司演戲?”二叔一臉不情愿。

“對,叔,我覺著我嬸說的很對,明天的調研,我們得演戲,侄兒的目標就是鹿城陸暉的總經理。”

“就你能”剛剛盯了我一眼,“聽二老的。”

“是得顧及小軍工作,那就這樣,明天演戲”二叔喝了一口茶。

一陣笑聲在客廳響起。

聊天到晚上十一點時,二嬸和我媽、剛剛抱著倆小家伙去休息了。

剩下我們爺倆,就開始了海聊。從二叔走失被平反的二嬸父親帶回鹿城收養、二嬸是大家獨女、我父親早逝、我母親和弟弟妹妹的近況、我和剛剛的認識結合、我對自已的職業規劃、對此次美國金融動蕩的認識……

尤其是當二叔聽我說到,讓公司準備了二十個貨柜的銅材原材料時,對我大加贊賞。又聊了些其他的,但我始終沒問及二叔的子女。

還是二叔主動聊起的,當年由于計劃生育,尤其是公職人員只能生一胎,所以二叔只有堂弟一子,但不幸于十年前因病去逝,二老這幾年才走出了喪子之痛。

我看到了二叔的傷感,撲通一聲跪在二叔面前:“叔,我和剛剛以后就是您和二嬸的兒子兒媳,我們給您二老養老送終。“

上一世我和秀美孝敬您二老,這一世由剛剛和我孝敬您二老。

二叔一把扶起我,爺倆相擁而泣……

第二天一早,我媽就跟我說了,以后我和剛剛孝敬二叔和二嬸的事。原來是昨晚聊家長二嬸把他們的狀況說給我媽聽了。

”現在您已經找到我了,我們一家人時間長著呢,這次過于倉促,現在剛剛坐月子不方便,等她恢復了以后,我們一家四口去省城江寧給您請安。“說完拉過剛剛跪下給二老磕頭:”以后我和剛剛就是您二老的兒子兒媳,我們給您二老養老送終。“

“國梁、鳳英,這也是我的意思,我相信你哥也同意。”三位老人紅著眼。

”傻孩子“二叔二嬸哭著扶起了我和剛剛。“好!”二叔中氣十足。

”就知道瞎興奮,看“二嬸說著把一個冰種綠玉鐲拿到我媽面前:“嫂子,您收下,您把小軍培養的這么優秀。受大苦了,謝謝您!”

“本應我代表國棟要給你見面禮的,這倒弄返了。”我媽一臉歉意。

“真有你的,看把嫂子弄尷尬的,嫂子,您就收下,這是我們的心意。”二叔看著我。

“媽,您就收下吧,二叔二嬸一番心意。”

一家人在奧灶館老店吃了早飯。

剛到公司,就被秀美喊去辦公室。

“聽警衛說昨天晚上一輛奧迪車把你們夫妻接走后了,這會才回來?折騰剛剛和我的倆個寶寶干啥?這爸當的。”秀美詢問著。

“你倆寶貝兒?”我反問道:“我兒子姑娘怎么成你寶貝了?”

“對啊,不行啊,我和剛剛說好了,不用你管”秀美得意著。

“傻媳婦兒,那是二叔二嬸。”我心里說著。

“這一大早剛上班,我一口水……”話還還沒說完,秀美已經把咖啡端了過來,就看著我。

“好吧好吧,服您了,那是我二叔二嬸,來看我和剛剛”我喝了一口咖啡。

“公司有福利,你的級別可以報銷接待費。”秀美一臉真誠。

“怎么了,一大早的,說事吧,別再說一圈,又整個重磅的嚇人的任務”我看著秀美。

“別害怕,沒什么嚇人任務”秀美笑了。

“您還是說事吧,你笑著我害怕!”我放下手里的咖啡。

“三件喜事,大中小”秀美有些得意的看著:“先聽哪個?”

“那要不我猜猜看?”我平靜地看著秀美:

“第一件事應該是備的銅材起作用了吧?第二件應該是今天省投行來調研吧?第三件事,嗯”我看向秀美震驚的表情。“你先說,我說的對不對?!”

“快說第三件事,少廢話”秀美有點急了,怒道。

“是不是要給我換換位置,發揮更大的作用啊?!”

“你真沒意思”秀美不認輸的表情:“去準備吧,等會參加接待省投資銀行行長一行到公司調研。”

看秀美不高興了,趕緊哄她:“好,我這就去準備,另外有個事你想不想知道?”看著秀美沒反應,“省投行來調研不是猜的,樓下歡迎牌寫的”

秀美笑了,能看出這次笑得很燦爛。“走了”說完向門口走去。

“戇囝!”我一轉身接住一個罐子。“朋友帶的碧螺春,給你喝”秀美笑著。

危機巨浪

2008年,深秋。寒意比往年更早地侵襲了鹿城。

報紙上、電視里,充斥著令人心驚肉跳的字眼:美國次貸危機!雷曼兄弟破產!全球金融海嘯!冰冷的字眼像無形的寒流,迅速凍結了實體經濟的血脈。

鹿城陸暉,也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先是歐美的大訂單像退潮般消失,接著是國內的客戶紛紛延遲提貨、取消訂單。倉庫里,成品堆積如山。車間里,機器的轟鳴聲越來越稀疏。最后,幾條主要生產線徹底陷入了沉寂。

空氣里彌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恐慌。工人們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臉上寫滿了憂慮。小道消息像瘟疫一樣蔓延:“聽說要裁員了!”

“工資都發不出來了!”

“廠子要倒了!”

總經理辦公室,氣氛更是降到了冰點。

秀美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影挺直,卻透著一股前所未有的沉重。窗外,曾經繁忙的廠區,此刻一片消沉。她的手里捏著一份最新的財務報告,指關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鏡片后的目光,不再是平日的銳利和冷靜,布滿了疲憊的血絲和深深的焦慮。

資金鏈!這根維系工廠生命的脆弱絲線,在金融海嘯拍打下,已經繃緊到了極限!賬面上的現金流迅速干涸,下個月的工資、供應商的貨款、銀行的到期利息……像一張張血盆大口,猙獰地等待著吞噬這艘搖搖欲墜的大船。

“許總,”財務老趙的聲音干澀沙啞“銀行那邊……明確拒絕了我們新的貸款申請。幾個主要供應商發來了最后通牒,再不付清前期欠款,就停止供貨。下個月的工資……缺口至少二百萬!”他報出的數字,狠狠砸在辦公室冰冷的地板上,也砸在每個人的心上。

辦公室里一片死寂。幾個高層臉色煞白,面面相覷,眼神里充滿了無助和恐慌。二百萬!在2008年,這足以壓垮任何一家中型企業!

許秀美緩緩轉過身。她的臉色蒼白,嘴唇緊緊抿著,像一條失去了血色的直線。鏡片后的目光掃過眾人,那目光里沒有了平日的威嚴,只剩下一種深不見底的疲憊和一種……瀕臨絕境的沉重,看得我心疼。

“知道了。”她的聲音異常沙啞,帶著一種強撐的平靜,“你們……先出去吧。讓我想想。”她揮了揮手,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儲軍留下。”

沉重的辦公室門被輕輕關上。

秀美挺直的背脊終于微微佝僂下來,像是不堪重負。她慢慢走到辦公桌前,沒有坐下,而是用雙手撐住桌面,低著頭。肩膀微微顫抖著。

“儲軍,可以抱抱我嗎?”她沒轉身。

我走過去轉過她抱著。“哇”的哭聲響起。

巨大的壓力和無助感,瞬間淹沒了這個一向以鐵腕和冷靜著稱的女強人。八百萬!工資!貨款!斷供!破產!

鹿城陸暉,父親交到她手上的事業,數百員工的飯碗……難道就要這樣在她手中終結?

冰冷的藤蔓,死死纏住了她的心,勒得她幾乎無法呼吸。喉嚨堵著,眼眶灼熱。她咬住下唇,瀕臨崩潰的哽咽沖出喉嚨。

許久,秀美止住了哭聲。立馬放開我,轉過身去背對著我,不讓我看她。

此刻,我的心陣陣絞痛,多想說:“老婆別怕,別怕,老公會幫你擺平這一切的。”

我用力轉過秀美,給她擦干淚水:“看著我!”

秀美被我的舉動嚇了一激靈,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我。

“還沒到絕路!還有辦法!國家!國家在出臺政策!扶持臺企!再說,有我在,就不會讓你難過。我這就帶張云、老徐他們上,你好好的,聽話,放松身心,回宿舍去休息,等我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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