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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節 賜婚

第十一章《賜婚了》

金燈賜婚,萬眾仰望,卻暗藏棋局伏筆。她披霞羅嫁衣,不只是嫁給心中之人,更是走進了更深的權與局。

【1】

京中第一緞坊鋪下了當季最后一匹“明霞錦”,只為顧記掌柜親制嫁衣。

紅燈高掛,金綢流光,百官封街,百姓夾道,人人都說:

“這門婚事,是天子欽點的,是全京最體面的親。”

蘇瑩鹿的名字,從此不僅代表著鹽商第一,更代表著——被天家認可的女主人。

而她的夫君顧硯青,身份卻依舊模糊。

金燈已掛,他仍未入廟堂,卻已登龍門。

朝中新貴們坐不住了。

“陛下何意?為何要賜婚給一個來歷不明的啞子?”

“顧商歸朝,他也該自報祖籍才是?!?

“皇帝若是動了收回皇族血脈的心,那老派豈肯坐視?”

但皇帝未言,只抬筆寫下詔令:

“顧硯青,歷經商戰、鎮東鹽亂有功,賜婚以嘉其志,準入宗籍,留籍于‘顧氏外親’,準入文譜,不提宗源?!?

此旨一出,波瀾四起,卻無人可質。

——他不是皇子,卻被納為“顧氏外親”,歸宗冊卻不提出身。

而實則,便是為他的回歸開了一扇門。

【2】

顧硯青立于喜堂之下,身披玄紅吉服,面色沉靜,眼神卻一寸寸柔了下去。

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能以堂堂正正之名,迎她歸府。

這一切,他從未奢望。

他從來都知道,自己是什么樣的身份。

太子遺孤,是刀鋒上的血,是舊政權的殘痕,是眾人忌憚的“未來可能”。

可她不怕。

她一次次牽著他的手,走過寒門院墻、官商談判、東海鹽倉,如今更牽著他——走進這金燈鋪路的權道深宮。

【3】

花轎啟程。

街道兩側百姓簇擁,十里紅妝,如同嫁公主之儀。

轎簾輕掀,她唇角帶笑,卻藏著百轉心思。

她知道這場賜婚背后的分量。

她也明白,自己此刻嫁的,不只是顧硯青,更是——皇帝眼中那個“他想回卻未敢回”的孫兒。

皇帝并未現身,卻命親王送親入顧府。

整個京中,都看得明明白白:

這是天家的認可,是“血緣”的無聲歸位。

【4】

喜宴未至午時,京中傳來消息:

戶部密呈:“顧硯青出身不明,疑涉先太子案,需查族譜籍貫?!?

消息未傳至御前,便被內閣壓下。

壓文者,乃江臨舟。

他冷眼看著那密函,輕聲嘀咕:

“舊派開始出手了?!?

“越是在意的東西,就越容易被拿來做文章?!?

他思索片刻,轉身將文卷燒毀,只留一紙短箴,送往御書房:

“陛下,該給他一個身份了?!?

【5】

新房內,紅燭如豆,影綽人雙。

蘇瑩鹿揭開蓋頭,一雙清亮眼眸直視著顧硯青。

他抬手想摸她發鬢,卻又頓住。

她輕笑:“你今天格外沉默。”

他寫字:“怕說了,夢就醒了?!?

她心頭一顫。

片刻后,她靠近他,輕聲:

“顧硯青,我知道你的名字不止如此?!?

“可我也知道——不管你是誰,你都是我嫁的那個人?!?

“你不是朝堂的棄子,也不是輿論的影子,你是顧硯青,是你自己?!?

“今天起,你我名正言順?!?

他心中翻涌,喉頭發緊,隱約有聲音要沖出口,卻又生生壓下。

她伸手環住他,低聲一句:

“別怕。我來護你。”

【6】

婚禮之后,蘇府舊人送來一封長信。

信中未署名,只寫了幾句話:

“蘇家有一房旁支,常年居于南州。你若有心查顧硯青之源,可自‘南塘顧卷’入手?!?

落款,來自昔日蘇梨的婢女,現已入東宮太監之手。

蘇瑩鹿看完,眸中閃過一抹冷意。

她知道,這不是提醒,這是威脅。

她若動了這線索,顧硯青的身份將被推入風口。

她沉默片刻,將信收起,轉身燒盡。

“顧硯青,這世上太多人想知道你是誰?!?

“但我更想知道,你想做誰。”

【7】

與此同時,東宮中,皇帝正翻看江臨舟密報。

“蘇家動了,宮中舊人也在提他出身?!?

“若不設防,顧氏終將被卷入風暴?!?

皇帝抬手止住他,低聲問:

“你說……若太子在,他會怎么護他的兒子?”

江臨舟沉聲:“他會讓他站在陽光下?!?

皇帝輕輕點頭:“那朕便也不躲了?!?

“若他們再敢誣指,朕自會護他,堂而皇之入冊?!?

“至于那蘇家……”

“先讓他們再跳一跳罷?!?

【8】

月下,紅燈未熄。

蘇瑩鹿斜倚案邊,顧硯青坐于榻側,正替她脫下外裳。

她忽而回頭問他:“你怕嗎?”

她轉過身來,主動捧住他的臉,眼神帶著一點倔強的認真:

“顧硯青,我從沒想過要和誰委曲求全過一輩子。”

“你也別跟我藏著掖著了——我們都已經成親了。”

說罷,她湊近他的唇,直接吻了下去。

是熾熱而堅定的,帶著毫不遲疑的篤定和一點不容他退卻的霸道。

顧硯青一瞬怔住,仿佛整個人都被雷擊定在原地,喉嚨深處發出一聲沙啞的低啞喘息——那不是語言,卻是他近十年來第一次脫口而出的本能聲音。

蘇瑩鹿聽到了,眼里一瞬泛起亮光。

她沒有退,反而一手扯下他的外衣扣帶,壓低聲音啞啞地說:

“我不在乎你說不說話,我只在乎你想不想要我?!?

她拉著他坐下,環住他脖子,整個人落入他懷里。

顧硯青喉頭滾動,眸色沉如夜。

他一向沉默克制,可這時候,他再也壓不住從骨子里涌出來的熱意和渴望。

他伸手攬住她腰身,將她打橫抱起,走到榻前,輕輕放下。

他看著她,胸膛劇烈起伏。

蘇瑩鹿抬眸看他,輕聲一笑:

“你怕把我弄疼了?”

他沒點頭,也沒搖頭。

她卻仰頭咬了他下唇一下:“那我來。”

一瞬之間,夜色翻涌,喜帕落地,衣帶紛亂如云。

她是那樣篤定而主動,一寸寸挑開他的克制和沉默,而他——這個沉默寡言多年,被封印喉舌、被命運捆綁的男人——在她的吻和觸碰之下,像被徹底點燃的烈焰。

他緊緊抱住她,失控地低聲呻吟一聲,那是壓抑太久的情緒像海嘯一樣沖破了所有界限。

風掠紅燭,窗外夜色低沉。

而床榻之上,是兩人滾燙如火的交纏與信任。

他一愣。

她語調悠然:“你如今成了顧氏外親,皇商駙馬,連陛下都開始動護心?!?

“接下來,不只是朝堂,后宮、蘇家、世族……都會盯上你。”

“你怕嗎?”

他眼神沉靜,緩緩搖頭。

她挑眉:“你真不怕?”

他低頭,在她掌心寫下:

“怕你不要我?!?

她一怔,隨即輕笑,摟住他肩:

“我既嫁你,便護你到底?!?

章末:晨光微熹,薄紗如霧。

屋內紅燭未滅,帷幔微垂,氤氳的香氣尚未散去,榻上兩人交纏著沉沉睡著。

蘇瑩鹿醒得早些。

她睜眼時,顧硯青正將她牢牢摟在懷中,半張臉埋在她肩窩,呼吸溫熱綿長,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心。

她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唇角微勾。

這男人看起來冷冷清清,不動聲色,結果一到夜里,倒是壓了那么多年情緒,一發不可收拾。

她抬手在他肩頭戳了一下,聲音低啞:

“顧硯青,你是不是早就想這么做了?”

他沒有動,也沒睜眼,但耳尖微微泛紅。

她輕笑出聲,又湊近他耳邊吹了一口氣:“以后……可不許再壓著不說話了。”

“我喜歡你這樣?!?

“野一點?!?

顧硯青閉著眼,喉結輕滾,半晌后抬手在她掌心緩緩寫:

“是你讓我活了?!?

蘇瑩鹿鼻尖一酸。

她知道他說的是真心話。

從東海歸來,到如今入賜婚冊、正名、洞房,他始終沉默地承受著命運一次次裹挾,從未爭一分,直到昨夜——他才真正把她捧進心里,也捧出心底的那團火。

“那你記住。”她在他胸口點了一下,“你要活著,要走得更遠。要站在你該站的地方。”

“但不管你站到哪兒,我都在你身邊。”

她翻身坐起,披上薄紗中衣,回頭看他一眼,忽然笑著說道:

“今日你若不說話,我便不上朝了?!?

他睜眼望她,眼中似笑非笑,終是低低咳了一聲,嗓音粗啞而沙,像砂紙擦過玉面,破碎卻深情:

“……阿鹿。”

蘇瑩鹿心跳猛地一頓,回身看他,眼眶泛紅。

他主動叫了她。

那是他一生中第一次,真正用聲音喊出她的名字。

她幾乎沖回榻邊,將他緊緊抱住。

“你這回說了,我便一輩子都不會走?!?

顧硯青抱著她,低低應了一聲,雖然微不可聞,卻無比堅定。

這一場婚禮,不止是成親。

也是他為她開口的開始,是他不再只站在她身后,而是要真正和她并肩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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