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車里壓抑的空氣被雷烈那一聲咆哮徹底撕裂。屏幕冷光映著他棱角分明的側臉,額角鼓脹的青筋如同盤踞的怒龍,眼中寒光幾乎要刺穿屏幕上的數據流。
“最高權限!全國DNA數據庫!給我篩!篩不出來,你們就別給我睡覺!”雷烈的吼聲在狹小的空間里回蕩,帶著金屬撕裂般的質感。他砸在控制臺邊緣的拳頭傷口崩裂,滲出血珠,猩紅刺目,他卻渾然未覺,仿佛那點痛楚遠不及線索斷裂帶來的煎熬萬分之一。
龐大的警用數據網絡被瞬間激活,無形的觸角以指揮車為核心,瘋狂伸向全國每一個儲存著DNA信息的角落。無數個服務器陣列亮起紅燈,指示燈瘋狂閃爍,海量的數據流如同決堤的江河,開始奔涌、碰撞、過濾。冰冷的代碼在看不見的戰場上疾馳,目標只有一個——那份涂抹在沈希案舊瓷片上的、謎一樣的新鮮血跡DNA。
時間在無聲而焦灼的等待中爬行。每一秒都被拉得無比漫長。技術人員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手指在鍵盤上快得只剩殘影,屏幕上是飛速滾動的基因序列比對圖譜和不斷跳動的篩選進度條。冰冷的數字百分比緩慢地、折磨人地攀升著。
雷烈如同一尊沉默的火山,矗立在主控臺前,目光釘死在中央那塊顯示著DNA比對進程的屏幕上。他的呼吸沉重,每一次胸膛的起伏都牽動著指揮車里所有人的神經。染血的碎瓷片照片和那份厚重的病歷檔案,如同兩塊燒紅的烙鐵,懸在每個人的心頭。
“雷隊…”一個壓抑著震驚和不確定的聲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靜。一名坐在角落、負責追蹤數據的技術員猛地抬起頭,臉色在屏幕冷光下顯得有些蒼白,他急促地吞咽了一下,“篩…篩出來了!”
指揮車內所有目光瞬間聚焦。
“說!”雷烈的聲音低沉得可怕。
“根據那份新鮮血跡樣本的DNA特征位點進行全國數據庫交叉比對…最高權限強制穿透…”技術員的語速極快,帶著一種難以置信的顫抖,“唯一匹配項!目標身份已經鎖定!”
巨大的屏幕中央,一份清晰的個人信息檔案瞬間彈出,頭像、姓名、身份證號、居住地址、關聯信息…所有細節一覽無遺。
然而,當那個名字映入眼簾的剎那——
雷烈的瞳孔驟然收縮成了針尖!
不止是他,指揮車內所有看清屏幕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氣,臉上寫滿了如同目睹鬼魅般的驚駭!
“姓名:周文斌。”
“戶籍所在地:京華市HX區藍九巷17號…”
“狀態:…死亡注銷。”
“死亡時間:2004年11月28日。”
死亡注銷!
2004年11月28日!
冰冷的官方記錄像最殘酷的嘲諷,狠狠地砸在所有人的面前!一個死了十年零七個月的人,他的新鮮血液,出現在了一周前的罪案現場!這荒謬絕倫的事實,讓整個指揮車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只剩下設備風扇徒勞的嗡鳴。
雷烈死死盯著屏幕上那張早已泛黃的戶籍照片——一個面容普通、帶著點書卷氣的年輕男人。一股寒意,比零號貨柜里的陰冷更甚百倍,順著他的脊椎一路竄上天靈蓋。
“周文斌…周文斌…”雷烈低聲重復著這個名字,每一個音節都像從冰水里撈出來。他的大腦在狂暴地運轉,試圖將這不可能的信息塞進邏輯的框架。沈希失蹤于2004年12月24日平安夜。骨髓移植發生在2004年12月7日。而這個周文斌,死于2004年11月28日!在骨髓移植手術之前!
那份骨髓的來源…那份救了魏東升(蝮蛇)的命的骨髓…難道是這個死人捐獻的?!
“查!他媽的給我掘地三尺地查!”雷烈猛地從喉嚨深處爆發出更兇戾的咆哮,聲音嘶啞,“死亡記錄!死亡證明!死因!尸體在哪火化的?!當年負責的派出所!醫院!經辦的戶籍警!所有經手過周文斌死亡流程的人,一個不落,全給我挖出來!我要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又是怎么‘活’過來,把血抹在瓷片上的!”
命令如同滾雷,再次碾過數據網絡。目標轉向了二十年前那個冰冷的死亡記錄。京華市HX區藍九巷17號——這個沉寂在舊城區的地址,瞬間被賦予了全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含義。
審訊室的門被推開,帶著指揮車里的煞氣和難解的謎團。
魏東升(蝮蛇)已經被重新拖回了冰冷的金屬椅,手腕腳腕都加固了束縛帶。蘇婭醫生剛剛給他注射了強效鎮靜劑,暫時壓制住了那摧毀性的崩潰痙攣。此刻他如同一具被抽空的皮囊,癱軟在椅子上,頭無力地歪向一側,眼皮沉重地耷拉著,只有胸口的微弱起伏證明他還活著。但那份深入骨髓的恐懼并未消失,即使處于藥物導致的混沌狀態,他的身體仍在不自覺地細微顫抖,嘴唇無聲地翕動。
雷烈像一座移動的冰山,走到審訊桌前。他沒有立刻說話,只是將那個裝著BLUE9染發劑空筒的物證袋再次重重拍在桌面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然后,他拿起技術組緊急打印出來的周文斌個人信息頁——那帶著死亡注銷標記的薄薄一張紙,展開,舉到魏東升眼前。
“魏東升,”雷烈的嗓音如同砂紙摩擦,低沉而極具穿透力,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針,試圖刺入對方混沌的意識,“認識他嗎?周文斌。HX區藍九巷17號。2004年11月28日‘死’了。”
“藍九巷…”魏東升渾濁的眼睛里似乎閃過一絲微弱的光,隨即被更深的迷霧覆蓋。他喉嚨里發出意義不明的咕嚕聲,頭微微晃動了一下。
雷烈敏銳地捕捉到了那極其細微的反應。“看來你知道藍九巷。”他俯下身,巨大的壓迫感籠罩著魏東升,“告訴我,‘BLUE9’…這個染發劑的名字,和藍九巷,有什么關系?”他的手指用力點在物證袋上那個醒目的“BLUE9”字樣上,指甲甚至在那塑料表面刮擦出微響。
“藍…九…”魏東升的嘴唇顫抖著,像是夢囈般吐出兩個模糊的音節。他的視線似乎聚焦在了那個染發劑筒上,眼中混亂的恐懼里,掙扎著透出一種極其復雜的情緒——混合著強烈的憎惡和一種…近乎絕望的歸屬感?
“是地址!對不對?”雷烈步步緊逼,聲音陡然拔高,如同尖銳的冰錐,“BLUE9!藍九巷!你在用這種方式標注那個地方?標注你骨髓來源的地方?!”他猛地將周文斌那張帶死亡標記的個人信息紙拍在桌子上,幾乎懟到魏東升的鼻尖,“周文斌!你移植的骨髓,是不是他的?!他死了!死在你手術之前!一個死人怎么給你捐骨髓?!說!!!”
“死人…捐骨髓…”魏東升喃喃地重復著,混沌的眼中閃過一絲極其詭異的笑意,扭曲而瘋狂,隨即又被巨大的恐懼淹沒。他猛地搖頭,幅度不大,卻帶著歇斯底里的抗拒,“不…不是…我不知道…藍九…藍九巷…不能去…不能回去…”他的聲音漸漸低下去,變成破碎的嗚咽,身體又開始無法控制地顫抖起來,束縛帶被繃緊。
“不能回去?”雷烈精準地抓住這個關鍵詞,“為什么不能回去?周文斌在那里?還是說,那里有比周文斌更讓你害怕的東西?”他死死盯著魏東升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信鴿’抹上去的血…是周文斌的?周文斌沒死?!他在哪?!”
“信鴿…血…”魏東升仿佛被這個詞燙到,瞳孔驟然收縮,恐懼瞬間壓倒了鎮靜劑的效果,他身體猛地向上挺,又被束縛帶狠狠勒回,發出痛苦的悶哼。“啊…不…不是我…是他…他給的…鑰匙…是鑰匙…”他的話語混亂不堪,邏輯支離破碎。
“鑰匙?什么鑰匙?!”雷烈眼中精光爆射!“信鴿給你的?周文斌的鑰匙?藍九巷的鑰匙?!”
魏東升似乎耗盡了最后一絲清醒的力氣,頭重重地垂了下去,氣息微弱,只有喉嚨里還在發出斷續的、意義不明的氣音:“藍九巷…17號…地下室…鎖…他回來了…他回來了…”
“他回來了?”雷烈的心臟猛地一沉!“誰回來了?!周文斌?!還是誰?!”
魏東升沒有再回應。藥效和巨大的精神沖擊徹底將他拖入了昏迷的深淵。只有那句“他回來了”,如同一個不祥的詛咒,低徊在冰冷的審訊室里。
雷烈直起身,臉色鐵青。線索混亂如麻,卻又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隱隱指向同一個終點——京華市HX區藍九巷17號!
“雷隊!河西分局回復了!”一名技術員的聲音帶著急促傳來,“周文斌的死亡記錄找到了!2004年11月28日,死因登記為‘突發性心臟衰竭’。報案的…是他的房東!登記地址就是藍九巷17號!當時轄區派出所出的警,值班民警…叫李長河!片警是王德發!醫院開具的死亡證明是HX區第三人民醫院急診科!簽名醫生叫劉明偉!尸體當天就由京華市殯儀館接走火化!流程文件齊全!”
“齊全?!齊全個屁!”雷烈低吼,眼中閃爍著噬人的寒光,“一個流程齊全的‘死人’,骨髓被移植給了魏東升!他的血一周前還新鮮地出現在沈希案的證物上!給我盯死當年經辦的所有人!李長河!王德發!劉明偉!還有殯儀館負責接收火化的經手人!掘地三尺,也要問出當年到底哪里出了紕漏!”他抓起通訊器,“外圍組!立刻集合!目標:HX區,藍九巷17號!突擊搜查!給我把那個地下室翻個底朝天!”
警笛撕裂雨后的夜空。車隊如同出閘的兇獸,駛向沉寂在舊城改造邊緣的老城區。藍九巷,一條狹窄、破敗的老巷,兩旁大多是低矮的平房和早已廢棄等待拆遷的舊工廠圍墻。巷子深處,一座孤零零的、墻皮剝落嚴重的二層小樓矗立在黑暗里,門牌早已模糊不清,隱約可辨“17號”。
外圍行動組早已無聲封鎖了整條巷子和所有出入口。強光燈瞬間將17號小樓照得如同白晝,斑駁的墻面、腐朽的木窗欞、門口叢生的雜草,在強光下無所遁形,散發著衰敗和死亡的氣息。
“破門!”外圍組長一聲令下。
特制的破門錘狠狠撞在早已朽壞的門板上。
“轟隆——”
煙塵彌漫。一股濃重的、混合著灰塵、霉菌和某種難以言喻的陳舊血腥氣的味道,撲面而來!
強光手電的光柱如同密集的探照燈,瞬間刺破屋內的黑暗。一樓空空蕩蕩,只有幾張破爛的桌椅覆蓋著厚厚的灰塵。通往地下室的木門,就在樓梯背后的角落里,門上掛著一把老式但異常沉重的黃銅掛鎖,鎖身布滿綠銹,卻出人意料地沒有積灰。
“撞開它!”
液壓破拆工具啟動,尖銳的金屬摩擦聲響起。幾秒鐘后,“咔嚓”一聲脆響,鎖簧斷裂。沉重的木門被緩緩推開,一股更陰冷、更濃重的腐朽氣息洶涌而出。
地下室空間不大。水泥地面覆蓋著厚厚的灰塵。角落里堆著一些早已腐爛的破家具和雜物。只有正中央,一張破舊的、布滿污漬的木桌顯得格外扎眼。
桌子上,沒有任何灰塵。
像是被人仔細打掃過。
桌面上,端端正正地放著一樣東西。
那是一個透明的、醫院實驗室常用的那種小型真空采血管。
管內,殘留著約三分之一容量、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紅色的液體——
鮮血!
采血管的旁邊,壓著一張對折的、邊緣裁剪得整整齊齊的白色復印紙。
外圍組長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張紙,展開。
紙上沒有文字。
只有一張打印清晰的、黑白的地圖局部截圖。
截圖中心,清晰地標示著一個地址:
京華市仁愛血液病研究中心(舊址)。
而在圖片的右下角,用紅色記號筆畫著一個極小、卻無比刺眼的圓圈,圈住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標識——那是舊研究中心早已廢棄不用的地下標本庫入口!
在圓圈旁邊,寫著一個墨跡新鮮、筆跡冰冷而工整的數字:
24
“雷隊!醫院!魏東升情況急劇惡化!”雷烈的耳麥里,留守醫院刑警的聲音帶著驚慌響起,“嚴重高血鉀!心跳驟停!正在搶救!”
雷烈握著那張標注著“24”和血液中心舊標本庫的地圖截圖,指關節捏得發白。他看著桌上那管新鮮的采血管,聽著耳麥里傳來的搶救呼叫,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籠罩了他。信鴿…周文斌…藍九巷…仁愛血液中心標本庫…24…瀕死的魏東升…
一切都指向一個更深的、早已被埋葬的黑暗漩渦。
“蘇醫生!”雷烈對著通訊器低吼,“魏東升的血樣!立刻加急做毒理學篩查!重點查可能導致高血鉀的誘導劑!要快!”
他霍然轉身,充血的目光掃過整個陰冷的地下室,最后定格在那扇剛剛被暴力破開的、通往黑暗的門洞。
“他回來了?”
魏東升昏迷前的囈語,如同鬼魅的低語,再次回蕩在耳邊。
雷烈沒有任何猶豫,抓起那管冰冷的采血管和那張詭異的地圖,轉身沖出地下室。警車的轟鳴再次響起,目標直指那個被遺忘的、名為仁愛血液病研究中心舊址的深淵入口。
時間,仿佛被那管血和那個數字“24”按下了加速鍵。
仁愛血液病研究中心舊址像一頭蟄伏在黑暗中的鋼鐵巨獸,龐大的蘇聯式建筑在探照燈下顯露出冰冷的輪廓。早已銹蝕的鐵門被液壓鉗撕裂,撲面而來的是濃重的消毒水與陳舊血腥混合的窒息氣味。行動組員魚貫而入,強光手電撕開厚重塵埃,照亮布滿霉斑的墻壁和散落在地的廢棄醫療器材。通往地下標本庫的樓梯深邃幽暗,如同通往地獄的咽喉。
“報告雷隊!”技術員緊盯戰術終端,“信號是從地下三層發出的!強度異常…像是某種無線觸發信標!”
雷烈眼神一凜,揮手示意突擊隊形向下突進。沉重的軍靴踏在腐朽的金屬樓梯上,發出令人心悸的空洞回響。地下二層,堆積如山的廢棄病歷和生物樣本冷藏柜如同沉默的墓碑。下到三層,空氣驟然陰濕刺骨,巨大的標本庫鐵門虛掩著,門縫里滲出微弱的藍光。
破門彈炸開鉸鏈的瞬間,一幅地獄畫卷在強光下驟然展開!
數百平方米的標本庫內,沿墻排列的巨型福爾馬林溶液池早已干涸龜裂。池底殘留的,是密密麻麻、縱橫交錯的森白骸骨!保存相對完整的骨架保持著扭曲的姿態,空洞的眼窩無聲地凝視著闖入者。空氣里殘留的刺鼻氣味,是福爾馬林消散后,骨骼深處滲出的死亡氣息。
庫房正中,一張銹跡斑斑的手術臺突兀地矗立著。臺面異常干凈,顯然是近期被擦拭過。上面沒有任何儀器,只有一支與藍九巷發現的一模一樣的真空采血管,管底殘留著少量暗紅血液。采血管旁,壓著一張與之前相同的復印紙地圖,但這一次,地圖中心被紅圈標記的,赫然是這片骸骨之地的位置坐標!右下角,那個血紅的數字觸目驚心:25
“初步勘驗!”法醫組的聲音帶著壓抑的震撼,“骸骨數量…超過三十具!骨骼形態顯示均為成年男性!部分骨關節處有明顯陳舊性切割痕跡…符合…活體解剖特征!”
“雷隊!信標源找到了!”技術員指著手術臺下方一個閃爍著微弱紅光的黑色金屬盒,“是簡易定時無線信號發射器!功率很強,專門用來穿透地下屏蔽層傳送定位信號!它…它在倒計時!”
屏幕中央,猩紅的數字刺眼跳動:03:47…03:46…03:45…
“媽的!”雷烈瞳孔驟縮,“是陷阱!定位信號是誘餌!快撤!撤出建筑!所有人!撤!”
吼聲未落,刺啦——
頭頂慘白的應急燈瘋狂閃爍幾下,驟然熄滅!整個地下標本庫瞬間陷入絕對的黑暗!只有隊員們頭盔上的戰術射燈和儀器屏幕的光亮,在無邊無際的骸骨之海中切割出搖晃的光柱。
“無線電受干擾!信號全斷!”通訊頻道瞬間被刺耳的雜音淹沒。
“夜視儀!熱成像!”外圍組長的吼聲在黑暗中炸響。
戰術射燈的光柱慌亂地掃過四周嶙峋的骨影,如同地獄里游蕩的鬼火。骸骨在光影交錯中被扭曲成張牙舞爪的怪物形態。隊員們迅速靠攏,背抵背形成防御圈,冰冷的槍口指向黑暗深處每一個可疑的動靜。空氣緊繃得如同拉滿的弓弦,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和骨骼被不慎踩碎的細微脆響。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
嗤…嗤嗤…
一陣極其輕微、如同電流穿過潮濕導線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幽深的角落傳來,極其微弱,卻如同冰冷的毒蛇,貼著每個人的耳膜爬行!
“什么聲音?!”有人低吼。
“是…是水滴?”另一個聲音帶著不確定的顫抖。
“不像!像…像某種電子設備待機!”
雷烈的心沉到了谷底。信號發射器的倒計時,定位信標的暴露,突如其來的斷電,現在又是這詭異的電流聲…“信鴿”在這里布下的絕不是簡單的骸骨陳列場,而是一個精心設計的獵場!他猛地抬起手腕,夜光表盤上,倒計時仍在無情地跳動:02:59…02:58…
“別慌!原地警戒!排查聲源!”雷烈的聲音如同定海神針,強行壓下蔓延的恐慌。他頭盔上的強光射燈掃向聲音最密集的區域——那是一排緊貼墻壁的巨大、空置的福爾馬林溶液池。池壁內部似乎嵌著復雜的管道系統。
嗤…嗤嗤…
聲音似乎來自那些布滿銹跡的金屬管道深處!
“隊長!看池底!”一名眼尖的隊員突然指向離手術臺最近的那個巨大干涸池子的深處。強光匯聚過去——
只見池底龜裂的水泥縫隙里,赫然嵌著幾個不起眼的、僅有瓶蓋大小的黑色金屬圓柱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