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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未爆的啞彈

  • 她掙脫的鎖鏈
  • 唐王九洲
  • 6174字
  • 2025-07-14 20:17:30

濃稠的血珠順著林晚扭曲變形的小腿蜿蜒而下,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綻開一朵朵細(xì)小的暗紅花。她甚至感覺不到這新的傷口帶來的銳痛,膝蓋處那毀滅性的劇痛如同一個巨大的黑洞,吸走了她所有的感官和力氣。左膝外側(cè)一片狼藉,撕裂的褲腿下,腫脹的皮肉被一根突出的、森白的脛骨斷端頂開,鮮血正從裂口里汩汩涌出。

空氣里消毒水和血腥味、機油味渾濁地攪在一起。冰冷的恐懼瞬間攥緊了她的心臟,幾乎讓她無法呼吸。開放性骨折!在這種骯臟的環(huán)境里,這幾乎等同于死亡判決書!

門外,維修工嘈雜的腳步聲和喊叫聲正急速逼近。

“……媽的,這邊走!快點!接住扳手!”

“……老劉死哪去了?不是讓他看門嗎?!醫(yī)療室門都開著!”

“別他媽管老劉了!水泵閥門卡死了!需要大扭矩!再來個人!”

聲音洪亮清晰,就在門外那條被探照燈照得慘白的通道上!下一秒,只要有人隨意地向醫(yī)療室里掃一眼……

林晚的瞳孔驟然收縮。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她身體向后猛地一縮,受傷的左腿在劇痛中拖出一道刺目的血痕,整個人狼狽不堪地翻進(jìn)了那張巨大鐵皮柜和墻角形成的狹窄縫隙里。冰冷的墻壁金屬棱角狠狠硌在后背崩裂的傷口上,她眼前一黑,差點咬斷自己的舌頭才將那聲凄厲的慘叫死死壓回喉嚨深處。汗水瞬間浸透了全身,像剛從冰水里撈出來一樣冷。

她蜷縮在狹小的陰影里,屏住氣息,心臟在斷骨摩擦的劇痛中瘋狂擂動,撞擊著脆弱的胸腔壁,每一次搏動都牽扯著斷裂的肋骨,帶來沉悶的鈍痛。視野的邊緣因為劇痛和缺氧而不斷閃爍著黑色的噪點。她死死地盯著柜子縫隙外那扇半開的門,門外通道上晃動的人影如同地獄的使者。

維修工們沉重的腳步聲在門口短暫地停頓了一下。

“操!這門怎么還開著?”一個粗嘎的聲音帶著明顯的不耐煩,“老劉這班兒怎么值的?”

腳步聲繼續(xù),似乎有人往里探了一下頭。

柜子縫隙里的林晚全身肌肉緊繃到了極限,連指尖都深深摳進(jìn)了冰冷的水泥地縫里。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每一次微弱心跳帶來的震動都在這狹小的空間里被放大。

“管他媽的!里面黑咕隆咚有啥看的!”另一個急躁的聲音立刻吼道,“趕緊去水泵那邊!再磨蹭B區(qū)設(shè)備全他媽泡水里了!快走快走!”

“走走走!老劉回頭再找他算賬!”腳步聲再次響起,沒有絲毫停留,迅速遠(yuǎn)離了門口,沿著通道奔向更深處的轟鳴點。

直到那些腳步聲徹底消失在巨大設(shè)備運轉(zhuǎn)的聲浪深處,林晚才猛地倒吸一口氣,仿佛溺水的人終于浮出水面。冰冷的空氣涌入灼痛的肺部,激起一陣撕裂般的嗆咳,又被她強行用手臂捂住嘴,憋得滿臉青紫。汗水混合著淚水流進(jìn)嘴角,咸澀而冰冷。

暫時安全了……暫時。

但危機遠(yuǎn)未解除。她艱難地挪動身體,從柜子縫隙里爬出來,目光像被燙到一樣落在地上那道新鮮而刺目的血跡上——從門口一直延伸到她現(xiàn)在的位置!在慘白的探照燈光下,它如同一條指向她藏身之地的、無法抹除的罪惡路標(biāo)!任何一個路過的守衛(wèi),只要不是瞎子,都能輕易順著它找到她!

恐懼再次攫住了她。必須處理掉血跡!必須!

她強撐著幾乎散架的身體,目光急切地在凌亂的醫(yī)療室內(nèi)掃視。貨架?太亂,來不及翻找。墻上?她的視線猛地定格在墻角那個孤零零立著的黃色塑料桶上!桶身上貼著褪色的標(biāo)簽:【次氯酸鈉消毒液(強力漂白/殺菌)】。

就是它!

林晚幾乎是撲過去的,左膝的劇痛讓她中途跪倒在地,只能用右臂和左肘拖著身體爬行,留下新的血污。她一把拽倒沉重的塑料桶,蓋子松脫,濃烈刺鼻的氯水氣味瞬間如同無形的拳頭,狠狠砸在她的鼻腔和眼睛上,嗆得她幾乎窒息,淚水不受控制地狂涌而出。桶內(nèi)的液體幾乎滿溢,呈現(xiàn)出一種渾濁的淡黃色。

顧不上濃烈的氣味和飛濺的液體腐蝕皮膚帶來的灼痛,她咬緊牙關(guān),拖著沉重的桶,用盡全身力氣將它艱難地拖到血跡的源頭——門口那滴最清晰的血珠位置。她傾斜桶身,讓帶著泡沫的黃色消毒液猛烈地沖刷在血跡上。刺鼻的白色煙霧立刻騰起!

“滋滋”的微弱聲響傳來,血污在強氧化作用下迅速褪色、分解。她奮力拖動沉重的桶,讓消毒液像洪水一樣沿著她爬行留下的血痕一路沖刷下去。濃烈的氯氣彌漫開來,像無形的火焰灼燒著她的呼吸道,每一次被迫的吸氣都引發(fā)撕裂般的咳嗽和嘔吐感。她幾乎是閉著眼睛,憑著意志力控制著桶的方向,壓榨著最后一絲體力進(jìn)行沖刷。地面很快被一層渾濁、散發(fā)著強烈刺鼻氣味的黃色液體覆蓋。

直到桶里的消毒液只剩下一小半,她才精疲力竭地松開手。塑料桶“哐當(dāng)”一聲歪倒在地上。被稀釋的血跡痕跡在強光下已經(jīng)變得模糊不清,與消毒液混合成了大片難以辨認(rèn)的污漬。盡管氣味濃烈到令人作嘔,但它至少掩蓋了血痕的指向性!林晚癱軟在潮濕冰冷的地面上,急促地喘息著,喉嚨和肺部像被砂紙磨過一樣火辣辣地疼,眼睛紅腫刺痛。

然而,膝蓋那巨大的創(chuàng)口如同一個無聲的嘲笑。鮮血還在緩慢卻持續(xù)地滲出,浸透了破爛的褲腿布料。失血帶來的冰冷已經(jīng)爬上了她的指尖,身體開始無法抑制地顫抖。消毒水或許能暫時掩蓋氣味和痕跡,但這開放性傷口本身就是一個致命的定時炸彈!感染會像最惡毒的詛咒一樣,從斷骨深處開始,迅速蔓延。

處理傷口!刻不容緩!必須固定!必須清創(chuàng)!哪怕是最粗糙的!

她喘息著,目光投向醫(yī)療室深處。慘白的光線從門口涌入,只能照亮一小片區(qū)域。她咬緊牙關(guān),再次拖著幾乎報廢的左腿,忍受著每一次挪動帶來的骨茬摩擦的劇痛,爬向光線無法直接照射到的角落。那里靠著墻壁堆放著一些蒙塵的雜物——幾個疊放的木條箱,上面堆著褪色發(fā)黃的舊帆布,還有一些像是廢棄輸液架的金屬桿。

她猛地抓住一塊還算干凈的帆布,撕扯下來。布料粗糙厚重。她又看向那些木條箱,箱子邊緣有粗大的鐵釘加固。沒有時間猶豫了!她用帆布包住手,抓住一根釘頭略微松動、凸出木板的鐵釘,用盡全身力氣來回晃動!

身體因為發(fā)力而劇烈抖動,膝蓋的劇痛讓她眼前陣陣發(fā)黑,汗水浸透了剛剛被氯水灼痛的皮膚。

嘎吱…嘎吱…

令人牙酸的木頭撕裂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終于,“啪嗒”一聲輕響,那根帶著彎曲釘帽和半截銹跡斑斑釘身的鐵釘被她生生拔了出來!

她靠在冰冷的墻上急促喘息,汗水順著下巴滴落。她將一根廢棄的金屬輸液桿拖過來,這根桿子大約一米長,相對筆直。沒有鋸子,她只能將鐵釘尖銳的斷口對準(zhǔn)輸液桿相對脆弱的連接處,用另一塊帆布包裹住手掌,然后用盡力氣狠狠砸擊釘帽!

砰!砰!砰!

每一次砸擊都震得她渾身劇痛,斷骨在撞擊下痛苦呻吟。虎口被震裂,鮮血滲出帆布。簡陋的釘子在蠻力下艱難地刻入金屬表面,留下深深的劃痕。她不斷調(diào)整釘子的角度,用原始的錘擊方式,試圖徹底磨損那一點連接。時間在劇痛和絕望的重復(fù)中流逝,汗水在地上積了一小灘。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她感覺手臂再也抬不起來的時刻,“咔嚓”一聲脆響!輸液桿的連接處終于被生生磨斷!她得到了兩根大約半米長、相對平直的金屬桿。

簡陋的夾板材料有了!

林晚癱軟片刻,積攢起最后一絲力氣。她撕開左腿膝蓋上方和下方早已破爛不堪的褲管,露出腫脹發(fā)燙、猙獰翻卷著皮肉和斷骨的傷口。觸目驚心!她強迫自己不去看那森白的骨茬。她用那塊相對干凈的帆布,小心翼翼地覆蓋在傷口表面——這是她能找到的唯一一層“敷料”,聊勝于無。然后,她將兩根冰冷的金屬桿分別緊貼在膝蓋內(nèi)外兩側(cè)。

劇痛如同電流般竄遍全身!

固定!必須固定住!

她用牙齒配合還能活動的右手,將撕扯下來的破爛布條擰成幾股粗糙的“繩索”。沒有任何技巧,只有蠻力和絕望的求生欲。她用小臂和牙齒輔助,將布繩死命地勒緊在金屬桿的上方和下方,死死地捆扎!每一次收緊繩索,都伴隨著骨頭錯位的摩擦和撕心裂肺的劇痛,冷汗如同瀑布般涌出,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呃啊……”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嗚咽終于從喉嚨深處擠了出來,身體因為劇痛而痙攣抽搐。粗糙的布條深深勒進(jìn)腫脹的皮肉里。簡陋到原始的夾板完成了,冰冷的金屬緊貼著滾燙的傷口皮膚,帶來一種詭異的麻木感。劇烈的疼痛暫時被強行束縛住,但代價是整條左腿從大腿根到腳踝都處在一種被勒緊、血液不暢的脹痛和麻木中。

做完這一切,林晚徹底虛脫,像一灘毫無生息的爛泥癱倒在冰冷潮濕的地面上,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牽扯著全身的傷痛。

就在這時——

“嘔……嗬……嘔……”

一陣極其微弱、壓抑著的、仿佛從喉嚨深處強行擠壓出來的嘔吐聲,夾雜著痛苦的呻吟,從醫(yī)療室最深處、一個堆滿陳舊空紙箱的黑暗角落里飄了出來!

林晚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凍結(jié)!連呼吸都停滯了!

這里有人?!一直有人?!

她剛才所有的掙扎、處理傷口、拔釘子、敲斷金屬桿的聲響……豈不是全被聽在耳中?!

驚恐讓她幾乎瞬間彈起來,不顧一切地想要抓起手邊任何能充當(dāng)武器的東西!但劇痛和虛弱的身體只讓她抽搐了一下,反而牽動傷口,眼前再次爆開一片黑霧金星。她只能死死地、充滿絕望和兇狠地瞪向聲音的來源——那片被紙箱堆疊掩映的、最深沉的黑暗角落!

角落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像是有人在極其痛苦地蠕動。緊接著,一個佝僂的身影極其緩慢、艱難地從紙箱堆后面勉強撐坐起來一點。

那是個男人,穿著一身沾滿灰塵和油污的深藍(lán)色工裝,看起來像是這里的維修工。他年紀(jì)不小了,頭發(fā)花白凌亂,臉色在門口透進(jìn)的一點微光下呈現(xiàn)出一種蠟黃的、病態(tài)的灰敗。豆大的汗珠不斷從他額角和鬢邊滾落。他一只手死死地按在自己的上腹部胃的位置,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另一只手則撐在地上,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剛才的聲音顯然是他強行忍耐嘔吐和劇烈胃痛的結(jié)果。

他抬起渾濁而痛苦的眼睛,看向林晚這邊。當(dāng)他的視線落在林晚腿上的簡陋夾板和她身下那一灘未干的血跡、以及彌漫在空氣中的濃烈消毒水和血腥混合氣味時,那痛苦的眼神里瞬間充滿了無法掩飾的驚愕!

兩人在昏暗的光線下,隔著幾米的距離,無聲地對視著。

空氣凝固了。只有遠(yuǎn)處設(shè)備的低沉嗡鳴和角落里那個男人壓抑不住的、帶著痛苦顫音的粗重喘息。

深夜的設(shè)備層深處,遠(yuǎn)離了核心區(qū)域的轟鳴,空氣里只剩下蒸汽管道低沉的嘆息和冷凝水偶爾滴落的清脆聲響。老劉佝僂著背,蜷縮在醫(yī)療室角落,每一次胃部痙攣性的抽搐都讓他蠟黃的臉上滲出新的冷汗。角落里堆疊的紙箱散發(fā)著一股陳腐的霉味,混合著醫(yī)療室殘留的消毒水氣息,鉆進(jìn)他的鼻腔,反而讓翻江倒海的惡心感稍稍平復(fù)了一絲。

他剛剛又經(jīng)歷了一次劇烈的干嘔,吐無可吐,只剩下灼燒般的胃液不斷泛上喉嚨口。媽的,這操蛋的老胃病,早不發(fā)晚不發(fā),偏偏在替班的時候來勁!他煩躁地摸索著褲兜,想找找看上次胃疼時小王塞給他的那半片不知名的止痛藥還在不在。手指觸到了一個冰冷的金屬方塊——對講機。

老劉的動作猛地頓住。昏花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復(fù)雜的光芒。他想起了剛才那短暫卻驚心動魄的一幕。

大約十分鐘前,就在他被胃痛折磨得死去活來,恨不得把整個胃都摳出來的時候,門口那道刺眼的探照燈光猛地亮了起來,將通道照得如同白晝。緊接著,一串凌亂沉重的腳步聲伴隨著粗聲大氣的吆喝由遠(yuǎn)及近。是維修隊的王大炮他們,聽動靜是奔著水泵故障去的。

老劉心頭一緊,下意識地想撐起來出去問問情況。畢竟老王臨走時交代過,讓他臨時盯著點醫(yī)療室這邊區(qū)域。可他剛一動彈,胃里就像被一把鈍刀子狠狠絞了一下,痛得他眼前發(fā)黑,整個人又重重地跌坐回去,后背撞在冰冷的紙箱上,發(fā)出一聲悶響。好在外面的人聲嘈雜,沒人注意到這角落里的動靜。

就在這時,一道截然不同的聲音撕破了維修隊的喧囂!

砰!

一聲沉悶的撞擊,像是沉重的麻袋摔在地上。

然后,是拖動身體的摩擦聲,極其艱難,帶著一種瀕死野獸般的粗重喘息和壓抑的痛苦嗚咽。

老劉瞬間屏住了呼吸,心臟提到了嗓子眼。他忍著劇痛,極其緩慢地將頭從紙箱堆的縫隙里探出了一點點,視線越過雜物的邊緣,投向門口那被強光照亮的通道一角。

一個人!

一個渾身是血、沾滿黑色油污的人影,用一種極其恐怖的姿勢,正從醫(yī)療室門口的方向,朝著里面爬!

那姿態(tài)讓老劉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那人影的左腿壓根不像腿,角度扭曲得可怕,膝蓋處一片模糊的血肉狼藉,甚至有白色的東西支棱出來!每一次拖行,地上都留下一道蜿蜒刺目的新鮮血痕!人影的運動方式怪異極了,全靠一只相對完好的手臂和另一側(cè)勉強能動的半邊身體在蠕動、拖拽,每一次移動都伴隨著骨骼摩擦的輕微“喀嚓”聲和喉嚨深處壓抑不住的嘶聲吸氣,那是痛到極點的聲音。

老劉的手瞬間按在了褲兜里冰冷的對講機上!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只需要掀開蓋子,按下通話鍵,喊一聲……

就在他幾乎要按下通話鍵的瞬間,外面通道上傳來王大炮怒氣沖沖的吼叫:“……老劉呢?不是讓他守醫(yī)療室這邊嗎?人呢?門都開著!”伴隨著急促靠近的腳步聲。

老劉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地上那個正在艱難爬行的血人顯然也聽到了逼近的腳步和人聲!就在老劉的注視下,那人影爆發(fā)出一種近乎非人的力量和速度,猛地向旁邊一滾,閃電般地縮進(jìn)了靠墻一張巨大鐵皮柜的陰影縫隙里!那動作快得讓老劉眼花,甚至帶起了一絲微弱的風(fēng)聲。

下一秒,王大炮那魁梧的身影就堵在了醫(yī)療室門口,刺眼的探照燈光從他身后射入,將他粗壯的影子長長地投射進(jìn)來。

“操!這門怎么開著?”王大炮的聲音透著不耐煩,探頭往里掃視。

老劉縮在角落的黑暗里,心臟狂跳幾乎要撞破胸腔。他能清楚地看到王大炮銳利的目光掃過醫(yī)療室內(nèi)部——掃過那張鐵皮柜,掃過地上那灘還未干涸的新鮮血跡!他甚至能看到王大炮眉頭皺起時臉上肌肉的紋路!

被發(fā)現(xiàn)了嗎?!

老劉的手死死攥著對講機,指關(guān)節(jié)捏得發(fā)白,幾乎要把它捏碎!冷汗順著他的脊溝冰冷地滑下去。他不知道柜子里的人是誰,但他知道,只要王大炮再往里走一步,或者喊一聲,柜子里那個重傷的人絕對完了!而他老劉,作為唯一知情(甚至可以說是目擊)的守衛(wèi),麻煩也絕對少不了!

“管他媽的!里面黑咕隆咚有啥看的!”另一個急躁的聲音(好像是維修隊的小李)在門外吼了起來,“趕緊去水泵那邊!再磨蹭B區(qū)設(shè)備全他媽泡水里了!快走快走!”小李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急切。

王大炮顯然也被水泵的緊急情況催促著,他最后狐疑地掃了一眼醫(yī)療室深處那片被柜子陰影籠罩的區(qū)域(老劉幾乎能感覺到那目光像探照燈一樣掃過自己藏身的角落),最終還是煩躁地一揮手:“走走走!老劉回頭再找他算賬!”

沉重的腳步聲幾乎是立刻轉(zhuǎn)向,迅速遠(yuǎn)離了門口,消失在通道深處機器的轟鳴里。

醫(yī)療室重新陷入一種詭異的半明半暗中,只有門口那片被強光照射的區(qū)域亮得刺眼,更襯得室內(nèi)深處一片漆黑。濃重的血腥味和消毒水味彌漫在空氣里。

老劉靠在冰冷的紙箱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胃部的絞痛似乎都被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暫時壓制了下去。冷汗浸透了他里層的衣物,黏膩冰冷地貼在皮膚上。他不敢動,也不敢發(fā)出任何聲音。目光卻不由自主地,死死鎖定了那張巨大的鐵皮柜。

柜子縫隙里沒有任何動靜。

但老劉知道,那個人還在里面。那沉重的、帶著胸腔雜音的喘息聲雖然極其微弱,但在寂靜中卻仿佛擂鼓般敲在他的耳膜上。還有那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

時間在巨大的心理壓力下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jì)那么漫長。老劉的胃又開始隱隱作痛,一陣陣地往上頂。他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匯報?馬上拿起對講機喊人?那個重傷的人會瞬間被撕碎。不匯報?一旦被發(fā)現(xiàn)他知情不報,甚至可以說算是“包庇”,這里的規(guī)矩……老劉打了個寒顫,不敢往下想。

就在他內(nèi)心天人交戰(zhàn)、冷汗淋漓的時候,鐵皮柜陰影里終于有了動靜!

那個血人極其艱難地爬了出來。這一次,老劉看得更清楚了。身形不高,頭發(fā)被血和油污凝結(jié)成一綹綹,貼在額頭上,看不清面容。但那滿是血跡和污泥的破碎衣服下,身體的線條……似乎是個女的?!

老劉的心猛地一跳。

只見她拖著那條恐怖的左腿(現(xiàn)在老劉確認(rèn)了,那絕對是粉碎性骨折),爬向了墻角那個黃色的消毒液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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