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絲毫猶豫,陸平朝女帝拱了拱手,而后鄭重無比地回道:
“回陛下,微臣絕對不會喜歡一個對微臣毫不在意的女人。”
斬釘截鐵的回答,讓蕭染美眸不由得微微一縮。
下一秒,她的眼神逐漸失去焦距,變得有些空洞。
陸平這冷淡至極,當著女帝的面絲毫不給她留半分余地的回應,讓她再一次感受到了陸平的決意和對她的不在乎。
也讓她感受到了自己昨晚當眾掀開紅蓋頭離去之時,記憶覺醒前的陸平感受過的痛苦。
這就是你昨晚的感受么......
一股艱澀感涌上心頭,逐漸回過神來的蕭染眼眶微微發紅。
蕭婧卻是輕抬眼眸。
“當真?”
陸平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凝聲道:
“絕無半句虛言!”
聽到這話,蕭婧面色頓時變得有些復雜。
蕭染國色天香,出身尊貴無比,還是玄天宗親傳弟子,喜歡她的人數不勝數,這樣一個絕世佳人堅持要嫁給陸平,為此還做出了軒炎帝國前嫡親公主前所未有的妥協。
結果陸平對她卻是不留半分余地,說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說拒絕就堅定無比的拒絕,沒有半分松口,直接杜絕蕭染成為正妻的機會。
這一切...都是為了李小玥么......
想到這里,蕭婧便不由得嬌軀一顫。
這時,陸平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再次開口,補充道:
“陛下,實不相瞞,微臣以前之所以瘋狂追求臨川公主,并非是一見鐘情,而是因為微臣第一次來到京城的時候,意外在一枚留影石中見過公主殿下兒時的模樣。”
“而公主殿下小時候的樣子,跟微臣的未婚妻李小玥長得很是相似。”
這話一出,蕭婧眼中悄然閃過一抹了然。
蕭染小時候的模樣,她見過,而且記得極其清楚。
因為,跟她長得實在是太像了。
當初若不是她在幽云行省意外跟巡游天下的先皇團聚,被接回宮時比當時的蕭染大了兩歲,身體稍微長開,模樣有所變化,不然跟蕭染站一塊怕是要被當成雙胞胎姐妹。
這時,陸平停頓了一下,而后補充道:
“微臣那時候雖然已經失去八歲前的記憶,但小玥的音容笑貌早已刻在了微臣靈魂最深處,即便沒有記憶,微臣也會無可救藥地愛上小玥。”
“微臣以前對臨川殿下那不惜一切的執著,便是源自于此。”
“所以,微臣喜歡的,想要娶的,從始至終都不是臨川殿下,而是小玥,也只會是小玥。”
聽到這話,蕭婧徹底愣住了。
似乎是怎么都沒想到,世間竟有如此癡情兒,為了一個女子,竟執著到這種地步,僅僅是相似,就讓他如此癡迷。
她就這么怔怔地看著陸平,片刻后,眼眶微微發紅,美眸波光流轉。
一想到陸平以前對蕭染那瘋狂無比的追求,她便不由得心跳加速。
腦海中,不斷浮現出他一次又一次舍生忘死的付出,哪怕蕭染一開始一直無視他,一直對她冷眼相向,哪怕一次次淪為整個京城的笑柄,他也無怨無悔的光景。
她的臉色變得愈發紅潤。
而陸平身旁的蕭染則是在回過神來后,陡然深吸一口氣,似乎在強忍著什么一般。
陸平一直用眼角的余光觀察兩人的反應。
見蕭染雖然還是一張三無撲克臉,但胸口卻大幅度起伏,顯然內心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靜,頓時心里暗喜。
但在看到女帝怔怔地凝視著自己,眼神莫名有種水汪汪的感覺時,不由得猛地一咯噔。
心念急轉,片刻后,他眼中忽然然閃過一抹精芒,而后話鋒一轉:
“不過......”
故意提高的聲調,一下子便讓蕭婧回過神來,趕忙轉過頭,撇開目光。
“不過什么?”
聲音中透著一絲不易覺察的顫音。
陸平瞥了蕭染一眼。
“微臣知道,陛下和臨川殿下姐妹情深,先帝仙逝前也交待陛下要厚待臨川殿下,所以陛下為了照顧臨川殿下,才堅持讓微臣跟臨川殿下完婚。”
“若微臣堅持和臨川殿下分道揚鑣,定會讓陛下左右為難。”
說到這里,他莫名停頓了一下,而后補充道:
“更何況先帝對微臣和父親恩重如山,微臣自當竭忠盡智、恪盡職守,以報先帝無上恩德,又豈能不顧及先帝對臨川殿下的愛護?”
這話一出,蕭婧面上的表情緩緩散去,恢復了往日不見喜怒的城府。
她雙手支在桌案上,就這么面無表情地注視著陸平,平靜的雙眸透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讓陸平莫名感覺到一股壓力。
“所以,忠義侯你打算怎么做?如何體諒朕的難處?如何回報先帝的恩德?”
聽到這話,蕭染臉上悄然閃過一抹憂色,顯然是意識到了什么。
片刻后,她莫名咬了咬下唇,腳步微微前移。
然而,還沒等她開口,陸平便沉聲對女帝回道:
“看在陛下和先帝的份上,微臣雖然對臨川殿下沒有男女之情,但若是臨川殿下對微臣有意,微臣可以納殿下為妾。”
納【殿下】為【妾】,這句極其大逆不道的話,就這么輕飄飄地從陸平口中說了出來。
隨后他又轉過頭,看向一旁隨著他的話動作一頓的蕭染,給自己補了一刀。
“如此,一來,殿下跟了微臣,也算是解了陛下的難處,對得起先帝對微臣的恩澤。”
“二來,微臣雖然發誓,今生非小玥不娶,但微臣并未說過此生只會有她一個女人,況且微臣終究是家中獨子,父親唯一的血脈,自當承擔起延續香火的重擔。”
“納殿下為妾,為陸家開枝散葉,如此也算是告慰父親在天之靈,對得起陸家的列祖列宗。”
說完,陸平便抬起頭,一臉正色、毫不畏懼地跟蕭婧四目相對,全然沒有一點玩笑的意味。
癡情,但并不專一。
光是這人設崩塌,就足以讓女帝對他好感大減,甚至心生厭惡。
而且,在帝制封建社會,妻和妾的區別不言而喻,讓蕭染這個軒炎嫡長公主給一個村姑做小這種事不僅天方夜譚,而且還是妥妥大不敬。
這番話完全可以說這是對臨川公主的羞辱,對皇室的輕視。
以臣辱君,不說蕭染根本不可能答應,光是他敢有這種想法就已經罪不容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