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見習死神和正式死神之間的差距，但看到葉晴川這副表情，林舟總算是覺得她像個凡人了。

兩人又互換了家庭住址，簡單了解了一下對方家中的情況。臨近分別時，葉晴川忽然叫住了林舟。

“林舟同學——”

林舟停下腳步，回頭看向站在小院門口的葉晴川，問：“怎么了？”

葉晴川深吸一口氣，對他道：“我家人……有些特殊。不管他們說了什么，你聽過照著做就行，不用和他們計較。”

林舟覺得她這句叮囑實在奇怪，應下來后便與她揮手告別。

葉晴川獨自一人在門口停留了許久，才拿起手機導航去林舟的家。兩人的家在相反的方向，這里距離葉晴川的住處倒是不遠。

林舟甚至無需乘車，走十幾二十分鐘就到了。

他不得不感嘆少女的體質差勁，等到家的時候早已氣喘吁吁，盡管在秘密基地已經洗過一次澡，但夏夜的悶熱還是讓此時的肌膚與衣服間出現了一種黏膩感。

葉家是一棟三層別墅，林舟剛進門，旋轉樓梯上邊走下來一個約莫三十多歲的美婦人，她看著站在大廳中的林舟，眉頭微蹙，目光有些不悅。

“我不是規定最晚必須在七點前回家么？”

美婦人微冷的質問聲響起，林舟冷不丁打了個寒顫，那是這具身體的本能反應。他有些詫異，不知道葉晴川是怎么和自己母親相處的，讓這種畏懼都成了身體的本能。

“媽——”

林舟吐出一口氣，對葉母喊了一聲，葉母走下樓梯來到他面前。

盡管眼角的皺紋訴說著她已不再年輕，但葉晴川完全繼承了她媽媽的容貌，母女兩人都是美人。

甚至連這種冷漠的表情都是一脈相承。

葉母看了眼時間，對林舟道：“太晚了，練一個小時鋼琴就去休息吧，不許熬夜！這樣對皮膚不好。明天你就不要出去了，我會讓劉姨看著你，把今日缺的瑜伽和小提琴補回來。”

光是聽著這些，林舟就以一種難以形容的窒息感。

他不知道葉晴川有多擅長這些，反正他是一竅不通的！要是當著葉母的面彈琴，豈不是直接露餡了？

林舟絞盡腦汁，盡量學著葉晴川的腔調對葉母說道：“媽，我餓了，能不能先吃飯？”

葉母眉頭一皺，她看著林舟那為難的神情，半晌后才道：“我讓劉姨給你煮碗粥，晚上不宜吃太多！你先去琴房。”

林舟連琴房在哪里都不知道，趁著葉母去找劉姨的時候，他立馬聯系了葉晴川。

此時的葉晴川還在地鐵上，她看到林舟發來的消息后，當即回道：“二樓左起第三個房間是琴房，第二個是瑜伽房，小提琴房在三樓……”

她一股腦把葉家所有的房屋布局全都發給了林舟。

林舟躲進洗手間，撥通了電話。

另一邊的葉晴川很快接起。

“大姐！我不會彈琴！”

電話一通，林舟就說出了這句話來。

他很明顯感覺到了電話那頭人的沉默，過了一會兒后，葉晴川才對林舟說道：“我也沒辦法，總之，我們的事情不能暴露，看你的了。”

話音落下，葉晴川掛斷了電話。

林舟的表情有些復雜，捏著手機的手骨節漸漸泛白。

為了不讓葉母起疑心，他先去了琴房。坐在鋼琴前，林舟將手按在琴鍵上，原本希冀肌肉記憶能幫個忙，但肌肉似乎是個健忘的家伙。

他就這樣干坐著望著鋼琴發呆。

直到葉母推開琴房的門。

“晴川，劉姨把粥煮好了。”

當葉母推門進來，看到坐姿歪斜，還有些駝背的林舟后，不禁蹙眉喊道：“站有站相，坐有坐相！你這是什么樣子！”

她這一聲呵斥讓林舟一個激靈挺直了背。不等林舟說什么，她丟下一句下樓喝粥就轉身離開了琴房。

劉姨做了碗青菜粥，還特地放涼了些，方便林舟。

葉母就坐在林舟的對面，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著他。讓他就連喝粥都極其不自在，每一個動作都要在心中演練數遍，防止出錯。

“媽——”

林舟才剛說一個字，葉母便蹙眉呵斥道：“食不言！”

但林舟卻偏要說，他接著道：“我想和您說個事兒。”

葉母盯著他，幾息之后才問：“什么事情？”

“我今天能不練琴了么？”

當林舟說出這句話后，葉母頓時氣憤不已，她起身質問道：“葉晴川！你今天是怎么回事？這么晚回來，又不想練琴！”

“我——”

葉母似乎完全不給林舟說話的機會，她拍著胸脯道：“你捫心自問，為了你，我每天起早貪黑，獨自撐起這個家！你連個琴都不練！你對得起我的付出么？”

林舟不知道葉母為什么這么突然激動，他神情驚愕，一副被嚇到了的樣子。

許是意識到自己失態，又或許是看到林舟驚詫的神情，葉母很快就恢復了先前的樣子，一言不發地轉身上樓，回了自己的房間。

林舟沉默著，直到劉姨從廚房里出來收碗筷。他拿出手機，給葉晴川發了個消息：“你媽是個瘋子？”

葉晴川才剛走到家門口就看到了林舟發來的消息，她不禁蹙眉，還沒來得及回，眼前的門便被人從里面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與林舟有著幾分相似的小女孩。

小女孩見葉晴川站在門口，當即對屋里喊道：“媽！哥哥回來了！”

林母從廚房里走了出來，看到葉晴川后，嗔怪道：“臭小子，不是說好了今天晚上燉排骨么？怎么這么晚才回來！”

“我——”

葉晴川剛要解釋，林妹妹就推著她進了屋：“哎呀！別說話了，我好餓的！都怪哥哥，趕緊進來吃飯！”

“就是！舟舟，過來盛飯。子魚，端菜！”林母滿臉微笑地安排著每個人的工作。

林子魚很快鉆進廚房。

葉晴川有些木訥地照做，直到排骨的香氣鉆入鼻腔，她才反應過來。

原來一時的晚歸不會受到審犯人般的詰問，原來家人之間的笑容會有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