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墻上士兵聞聲紛紛望去，汪兆麟也假裝向城外看去。

“速速通知各部做好準備！”

城樓上的士兵雖然這么喊著，可一回頭這北門哪里還有什么士兵，早就去支援東門去了。

貌似現在只有一種辦法了——等死。

煙塵越來越近，那身形也越來越清晰。

從遠處傳來的馬蹄踏地聲如同沉悶的雷，不斷地沖擊著城樓上了守軍的心。

漸漸那支軍隊的全貌，終于暴露在了守軍的眼前。

城樓之上，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千里鏡從一士兵的手中滑落，摔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不......不是明軍？！”

不遠處那飄揚的旗幟上分明繡著猙獰獸頭，那些士兵身上穿的顯然不是明鎧的樣式。

“是......是建奴兵！！！”一個老兵率先辨認出來。

“不可能！建奴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速速派人去東門求援！”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沖在最前面的是左夢庚一部。

雖然眼前的敵人不是徐勇和李國英，但他們都是張獻忠的兵，殺了他們，同樣是復仇。

“攻城！”左夢庚抽出佩刀，向前猛地一揮。

“殺啊！”

數萬名士兵發出震天的吶喊，撲向了巴中北門。

與左夢庚共同沖在最前面的還有拉著攻城木的一支小隊。

“放箭！放箭！”城樓上的士兵不斷高喊著。

雖說及時組織起了反擊，奈何此時的北門士兵已是幾乎全部被調走，即使是在這些清軍主力面前仍然是螳臂當車。

清軍的弓箭手也開始還擊，密集的箭雨籠罩了整個城頭，壓得守軍根本抬不起頭來。

與此同時，一架巨大的攻城木，在數百名清兵的推動下，狠狠地撞向了城門。

城門被劇烈地撞擊著，磚石四濺，木屑橫飛。

“咚！”

“咚！”

“咚！”

由于剛剛關閉城門，頂門石還沒有落下，城門后的守軍用盡全身的力氣，用身體和木樁死死地頂住城門，那巨大的沖擊力震得他們胸口氣血翻涌。

報殺父之仇，就先從這巴中城開始，左夢庚雙目赤紅，他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砰！”

終于，在一聲巨響之后，巴中城的北門，被硬生生地撞開了。

“城門破了！”

兩方士兵同時高喊，不過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境遇。

“殺進去！”左夢庚的拔出戰刀，指向已經大開的城門。

“頂住！頂住！”城樓上的士兵全都沖了下來，想要再次將城城門關閉。

然而，當眾人沖到城門口時，卻已為時已晚。

“噗嗤！”

“噗嗤！”

十幾柄長刀同時貫穿了好幾名大西士兵的身體，瞬間為后面的左夢庚部隊打開了一道缺口。

先頭部隊從那道裂縫中蜂擁而入，迅速控制了整個北門，緊接著，更多的清軍士兵潮水般地涌進了巴中城。

一場無差別的屠殺。

......

巴中城東門附近。

北門的主力士兵越是靠近東門，心中越發懷疑。

既然明軍進犯，為何如此安靜，雖然心中蹊蹺，但為保萬無一失還是朝著東門前進。

當眾人趕到時卻傻了眼，眼前的東門一片安定，半點不見異常。

“這里可發現明軍蹤跡？”領頭的將領攔下一名東門的守將詢問。

“東門時刻堅守，未見明軍半點蹤影。”

領頭將領眉頭一緊，心中有股不詳的預感。

這時先前北門派出來求援的士兵也已趕到，沒等跑到跟前，便聽到叫喊聲：

“建奴！是建奴！北面建奴攻進來了！”

“怎么回事？北門怎么打起來了？”

“不是說明軍主攻東門嗎？”

“怎么明軍變成建奴了。”

那將領心里“咯噔”一下，聯想到汪兆麟那異樣的表現，心中似乎更加確定了什么：

“不好！中計了，速速回援北門！快！”

當他們匆匆忙忙地趕回北門時，迎接他們的是早已控制了整個北門的清軍騎兵。

在這樣的戰場上，步兵面對騎兵的沖鋒簡直就是一場災難。

左夢庚親自率領著騎兵，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將回援的大西軍沖得七零八落。

接著是東門、南門。

戰斗從清晨一直持續到中午。

當最后一支有組織抵抗的大西軍被圍殲在西門時，整個巴中城已經徹底落入了多爾袞的手中。

多爾袞與范文程、左夢庚、汪兆麟御馬巡視在巴中城的街道上。

繡著獸頭的戰旗插滿了各處。

“汪將軍干得不錯。”多爾袞淡淡地說道，“巴中已攻下，四川門戶算是被我們打開了。”

汪兆麟連忙抱拳：“這都是王爺神機妙算，運籌帷幄！”

多爾袞沒有理會他的馬屁，只是接著下令。

“傳令下去，全軍入城休整。”

“兩日之后，繼續南下！”

......

成都，大西皇宮。

宮殿之內，依舊是那般金碧輝煌，歌舞升平。

張獻忠斜倚在寶座之上，懷中摟著兩名新選入宮的美人，正有喝著悶酒。

近來發生的事情著實令他煩悶，武昌沒拿下，汪兆麟也不知所蹤。

如今的張獻忠終日沉溺于酒色之中，喝多了后但凡跳舞的舞女有一點不合心意，他抬手間便是一條人命。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而慌亂的腳步聲從殿外傳來，打破了張獻忠的興致。

“報——！！”

一個傳令兵連滾帶爬地沖了進來，他身上的盔甲滿是泥土，一進大殿便癱跪在地。

張獻忠的眉頭猛地一皺，自己剛起興致又被打斷，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悅：

“何事如此驚慌？”

那傳令兵喘著粗氣：“陛......陛下！巴中......巴中失守了！”

“什么？！”

張獻忠猛地坐直了身體，瞬間醒了大半，手中的酒杯“當啷”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懷中的美人也被他一把推開，驚叫著跌倒在地。

整個大殿，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你說什么？再說一遍！”

“巴中......巴中城破，守軍全軍覆沒！”

“這么快就打過來了，是明軍還是武昌那一部？”

傳令兵抬起頭，眼神驚恐：“陛下，是......是建奴！”

“不可能！”張獻忠拍案而起，“建奴遠在關外，怎么會突然出現在巴中！你看清楚了沒有！”

“千真萬確，而且......小的還看見了汪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