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館的玻璃門被猛地推開，冷風卷著落葉撲進來。王中波闖了進來，手里攥著張銀行卡，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他的連帽衛衣袖口沾著灰塵，左邊眼鏡片歪了個角度，額角還有塊新鮮的擦傷。“錢湊齊了，”他喘著氣，聲音帶著一路奔跑的沙啞，“數碼店老板盯著我這電腦看了半天，說配置太高……我說‘救急，也是為了以后做大事’。”這臺用國家獎學金買的頂配電腦，上周還在里面調試手語軟件的新功能，此刻卻成了抵押換來的5萬塊救命錢。

劉藝甜望著他凍得發紫的嘴唇，突然說不出話。律師罵了句“不知好歹”，抓起公文包摔門而去，風鈴被震得叮當作響。房間里只剩兩人的呼吸聲，王中波蹲下身撿散落的合同頁，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像被燙到似的猛地縮回，耳尖紅得能滴出血。

“第一次聽你講‘符號互動論’時，”他低著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銀行卡邊緣，聲音輕得像怕被風吹走，“你說‘人不是符號的奴隸’，那時候你眼里的光……”

“王中波，”劉藝甜突然開口，聲音里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王中波的動作瞬間僵住，像是被輸入了錯誤代碼的程序。他猛地抬頭，眼鏡滑到鼻尖也顧不上扶，眼里的驚訝像代碼崩潰時的亂碼。兜里的大白兔奶糖被體溫焐化了一角，黏在指縫間——這是上周幫她修支架時，她塞給他的“勞務費”，他一直沒舍得吃。

“我……”他張了張嘴，喉結劇烈滾動，半天擠不出完整的句子。眼前的女孩逆著光，頸間珍珠項鏈的碎光落在睫毛上，像他代碼里調試了千百遍也達不到的完美像素。那些藏在直播數據里的心動、代碼注釋里的小心思，突然沖破邏輯防線，具象成掌心黏膩的糖漬。

“這個……”他慌亂地掏出皺巴巴的糖紙，聲音抖得像剛學編程時的錯誤提示，“算定情信物的話，我、我再去買一盒？”話剛出口就想咬掉舌頭，卻在看到劉藝甜笑著把糖塞進他嘴里時，嘗到了比代碼運行成功更甜的滋味。

奶糖的甜混著桂花的香漫開來，王中波含著糖，傻氣的笑容里突然炸開煙花。他伸手想抱她，又猛地縮回，最后只是笨拙地牽住她的手，掌心的汗洇濕了她的指尖。窗外的桂花簌簌落下，像在為這場遲來的告白，撒下滿地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