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積極談判(溝通力系列)
- (美)威廉·尤里
- 2217字
- 2025-07-11 16:23:20
序 尤里——“談判之書”的最佳作者
2018年11月28日,我和威廉·尤里一起在我們的家鄉——科羅拉多州博爾德西邊的獅巢小徑徒步。正如許多非常美麗的秋日午后一樣,那天有著低柔的光線、長長的日影,以及冬日來臨前季末晴暖天氣發出的金色光芒。隨著我們逐漸打開話匣子,我意識到,我完全被尤里努力化解美朝紛爭中持續加劇的緊張局勢的幕后故事吸引了。在我們漫步的時間里,我和尤里陷入了漫無邊際的話題——從古巴導彈危機帶給我們的教訓,到中東危機的未來,再到因繼承人的爭吵不斷而分崩離析的家族生意,甚至到我們每個人與催人衰弱的內在沖突搏斗所帶來的終極挑戰。
這一路上,我尤其為尤里罕見的、給看起來復雜難解的沖突帶去平靜與樂觀,以及他將清晰的思維與實用的智慧融合的能力所打動。因此我問了他一個問題:“如果你必須將你終身的工作精煉成一句話,以留后世,你會說什么?”尤里安靜地爬了一段蜿蜒的上坡路,然后回答道:“好問題。我應該有個答案?!比缓?,當夕陽落下山坡,我們終于走完了最后一段盤山小道時,尤里終于開始與我分享他腦海中關于這句話的思緒,并最終圍繞這句話寫了這本書。
唯一值得你寫的書,就是你不得不寫的那本書。
無論何時有人向我尋求寫書的建議,我首先告訴他們的都是,他們應該做一切事情,來保證自己可以不寫。對于你剛剛萌發的寫書沖動,你的第一反應應該是:“不!我不會寫的?!倍斶@個沖動再次出現時,你的反應應該是:“我拒絕向寫一本書所帶來的痛苦臣服。我不會把自己投入于將想法、詞匯、書頁、結構整合成連貫著作的可怕掙扎中。我不會這么干的!”但是,如果寫書的想法反反復復地回到你的腦海中,扼住你的喉嚨,并且準確無誤地向你傳遞一個信息“你必須寫”;如果你竭盡全力都無法將寫書的想法清除出你的大腦,這個想法就是不愿意離開,或許你就真的找到了一本值得寫的書。而這種情況在你就是寫那本書的最佳人選時尤為真切:如果你不創造那本書,沒有其他人能做到,也沒有其他人會去做。
尤里的這本書就通過了以上的測試。我的“一句話”挑戰在尤里的腦海中扎根了,并且無法被驅逐。而且正如他在書中所描述的那樣,他完成了他的那句話——那個從他經年累月的經驗,以及入木三分的洞察中誕生的句子。手握這句話,他將自己投入了創作這本書的使命。在一定程度上,尤里也確實有無可比擬的責任,去整合他迄今為止的工作,不僅是為了長期的知識貢獻,還因為于充滿紛爭的時代思潮而言,這恰恰是一個完美時刻。
有三個原因讓尤里成了寫這本書的最佳人選。
首先,他在此領域有深厚的知識基礎和豐富的著作可以依憑。尤里在這本書中再次討論的宏大命題緣起于他與羅杰·費希爾合著的開拓性著作《談判力》。40多年來,《談判力》持續指引人們如何應對大壓力、高風險的談判工作,是一本真正的經典之作。然后,在這些想法的基礎上,他繼續延展,完成了《突破型談判——如何搞定難纏的人》和《內向談判力》(我個人最喜歡的一本書)。但實際上,在與羅杰·費希爾相遇并共事的10多年之前,他就已經燃起了投身于爭端解決事業的決心。有一次,我們在博爾德徒步,我問他:“你是什么時候第一次發現你對自己終身事業的興趣和直覺的?”尤里的回答是:“在我10歲以前,那時我在瑞士一所有防空洞的學校念書。當時正值古巴導彈危機,在那個時間點我仿佛突然覺醒了。”換言之,尤里已經為構成這本書基本結構的那句話醞釀了整整60年。
其次,他的洞察早已不僅限于思維范疇,還極為務實。在我眼中,尤里是一個接地氣的研究者,世界是他的實驗室。相較于在某些常春藤院校奢華而舒適的教職工辦公室里做研究以打磨自己的認知與洞見,尤里很早就決定了“先到最艱苦的地方去”,然后就義無反顧地投身于中東的政治談判?;跀凳陙淼膶嵺`經驗,他學到了在復雜和有爭議的談判中什么才是真正有效的,如何做準備,如何將自己抽離出來以看清局勢(當我需要冷靜下來,并且從更宏觀、更不一樣的角度看待沖突時,我經常會想起尤里“走向看臺”的比喻),如何創造對各方都更有效的解決方案(我也很欣賞他“構建金色之橋”的比喻——這個概念的意思是為各方構建一座堅固的、可以跨越爭議鴻溝的橋梁),如何激發更廣泛的人群的動力,以幫助各方構建這座金色之橋,如何堅持不可妥協之事,同時找到一個成功的折中方案,如何通過給出對你自己甚至是對整個社群更好的選擇來表達拒絕,如何在你的情緒成為你個人利益的阻礙時,讓你自己接受對你和對他人而言最好的選擇。而且,在所有這些“如何做到”的技巧背后,尤里都擁有一套認知框架,這套框架對什么方法能見效,以及為什么這些方法能見效,都有其深層理解。
最后,威廉·尤里屬于那種罕見的思想領袖,這些思想領袖已經完成了從聰慧的學者到睿智的哲人的轉化。在這本書中,尤里已經進入了完全的哲人模式。這個世界總是在向戰爭與暴力傾斜;我們希望人類社會的發展軌跡走向和平與協作,但歷史的判詞從未能支持這一點。尤里知道對于爭端的傾向性深埋于我們的DNA(脫氧核糖核酸)。在他的教學、寫作以及實踐工作中,他一直帶著對人類行為,對我們對于權力的渴望,以及對現實政治清醒而實際的認知。但同時,他也是一個實際的理想主義者,堅信對和平與合作的追求也是人類本性和社會自身利益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擁護一個簡單、有力的理論:即便在難以解決的爭端中,我們對和平解決方案的追求,仍舊是力量與智慧的標志,而非軟弱的標志。最重要的是,他向我們證明了,這種追求是可能實現的。
吉姆·柯林斯
于科羅拉多州博爾德
2023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