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科病房的走廊總是彌漫著消毒水和奶糖混合的味道。蘇晚照站在 404病房門口，聽著里面傳來的童謠——《小星星》，唱得斷斷續續，帶著跑調的稚氣。

“最麻煩的就是小孩。”她調整了下衣領，推開虛掩的門。病床上躺著具小小的尸體，身上還插著輸液管。旁邊的椅子上坐著個穿病號服的小男孩，正對著空氣拍手。

“你看得見我？”小男孩驚訝地張大嘴，隨即又低下頭，“媽媽說，能看見我的都是壞人。”

蘇晚照走到病床邊，看著尸體手腕上的卡通手環：“周樂樂，5歲，腦瘤晚期。死債：把星星瓶送給隔壁床的小雅。”她拿起床頭柜上的玻璃瓶，里面裝滿折好的星星，“為什么不自己送？”

樂樂絞著衣角：“護士姐姐說她昨天就走了……”他突然哭起來，“我還沒告訴她，星星里的愿望是希望她好起來……”

蘇晚照的心臟猛地抽痛。她想起自己剛進輪回司時，也是這樣蜷縮在角落哭，直到有個老靈媒把塊奶糖塞給她：“哭解決不了問題，但甜的東西能讓人好受點。”

“她沒走。”蘇晚照蹲下身，平視著樂樂的眼睛，“只是先去了下一個地方，等你過去的時候，她會拿著你的星星瓶等你。”

樂樂抽泣著問：“真的嗎？”

“真的。”蘇晚照從口袋里拿出顆奶糖，剝開糖紙遞過去，“我幫你把星星瓶送到她該去的地方，這樣你們就能在那邊一起數星星了。”

小男孩接過奶糖，露出缺了顆門牙的笑容：“謝謝姐姐！”他的身體漸漸變得透明，最后化作顆最亮的星星，融入玻璃瓶中。

蘇晚照拿著星星瓶走出醫院時，天已經放晴。陽光透過樹葉灑在她身上，暖洋洋的。她突然想起顧昭之以前總說，她笑起來的時候，比陽光還耀眼。

“別想了。”蘇晚照低聲對自己說，將星星瓶放進風衣內袋，“他已經死了。”

她沒注意到，醫院頂樓的陰影里，顧昭之看著她小心翼翼護著星星瓶的樣子，眼底的紅光漸漸柔和。黑霧在他掌心凝聚成顆奶糖，卻在成型的瞬間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