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照推開畫室門時，濃重的松節(jié)油氣味里夾雜著鐵銹味。月光透過天窗灑在地板上，照亮散落一地的畫稿，每張畫上都是同一個女人——長發(fā)、白裙、站在櫻花樹下。

“又是這種執(zhí)念。”她踢開腳邊的畫架，目光落在窗邊的自畫像上。畫布上的男人正對著鏡子微笑，而鏡中倒映的，是個沒有臉的黑影。

“清道夫？”陰冷的聲音從畫框里傳來，黑影緩緩轉過頭，“終于有人來了。”

蘇晚照甩出縛魂索纏住畫框：“趙文軒，32歲，死于煤氣中毒。死債：找到失蹤的未婚妻林晚。”她頓了頓，看著畫中不斷變化的櫻花樹，“你已經困在這里三個月，再不走，就要變成地縛靈了。”

黑影發(fā)出嗤笑：“走？我走了誰來等她？”無數畫稿突然飛起，每張畫上的女人都開始流淚，“她說會回來的，她說最喜歡我畫的櫻花……”

蘇晚照的頭痛突然發(fā)作。大量破碎的記憶涌入腦海：爭吵的情侶、摔碎的相框、醫(yī)院的診斷書、寫了一半的分手信……她扶住額頭，冷汗瞬間浸濕后背。

“她得了白血病，不想拖累你。”蘇晚照艱難地說，聲音因疼痛有些沙啞，“在你死前一周就去了國外治療，昨天剛下飛機。”

黑影猛地撞向畫框：“你騙人！”整面墻的畫作突然燃燒起來，火光中浮現出林晚憔悴的面容，“如果她在乎我，為什么不告訴我？”

“因為愛不是拖累。”蘇晚照避開掉落的燃燒物，從風衣口袋里拿出份快遞單，“這是她寄給你的，上周剛到，地址寫錯了才延遲派送。”

黑影看著快遞單上熟悉的字跡，火焰漸漸熄滅。畫中的櫻花樹開始飄落花瓣，落在他逐漸清晰的面容上。“原來……”他輕聲說，淚水從眼眶滑落，“我還沒來得及告訴她，我愿意陪她一起面對……”

蘇晚照看著化作光點的怨魂，將那份未拆封的快遞放在畫架上。里面是本素描簿，最后一頁畫著兩個牽手的人影，旁邊寫著：等我回來，我們結婚。

離開畫室時，雨開始下了。蘇晚照收起縛魂索，突然注意到街角的櫻花樹開得正盛。她駐足片刻，伸手接住飄落的花瓣，指尖傳來久違的暖意。

遠處的樓頂，顧昭之看著那抹黑色的身影，黑霧在他周身翻涌。他握緊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還不能見面……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