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趙陽站在自家門口抽完最后一支煙，把煙頭踩滅時，心里還在想著白天從消防局帶回來的那張照片。他知道張德彪不是個簡單人物，但沒想到對方已經(jīng)把手伸到了教育系統(tǒng)。

他嘆了口氣，轉身進了屋，剛坐下，門外就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趙哥！趙哥！”是李悅的聲音。

趙陽一愣，趕緊起身開門。李悅站在門口，臉色蒼白，眼圈發(fā)紅，手里攥著一張紙。

“你怎么了？”趙陽皺眉。

李悅嘴唇顫抖了一下，把紙遞給他，“我……我被通報批評了。”

趙陽接過一看，上面赫然寫著：“學員李悅在會計課程期末考試中作弊，經(jīng)查證屬實，予以全校通報批評處理。”

“怎么回事？”趙陽聲音低了下來。

李悅咬著下唇，眼里泛著淚光，“我不知道……試卷是我自己寫的，但我交卷的時候，有人在我桌上放了一張小抄。”

趙陽沉默了幾秒，把紙折好塞回她手里，“誰干的？”

李悅搖頭，“沒人看到……只有張曉敏站出來說是她替我頂罪，結果她被開除了。”

趙陽心頭一震，抬頭看著她，“她為什么這么做？”

李悅哽咽了一下，“她說……她欠我的。”

趙陽沒再問，只是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別怕，這事我來查。”

第二天一大早，趙陽就騎車去了夜校。門衛(wèi)見他是外人，攔住不讓進。趙陽也不廢話，直接掏出兩瓶礦泉水往門房一放。

“我送水的。”他說。

門衛(wèi)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還是讓他過去了。

教學樓里空蕩蕩的，趙陽溜進教務辦公室，趁門衛(wèi)換崗的間隙，翻開了辦公桌上的文件夾。果然找到了那份未歸檔的通報草稿，上面清清楚楚寫著李悅的名字。

他正準備拍照留證，忽然聽見走廊有腳步聲。趙陽立刻蹲下身，藏在桌子底下。

腳步聲越來越近，接著是一陣窸窸窣窣的翻找聲。

趙陽屏住呼吸，透過桌縫看見一雙皮鞋停在門口，然后又慢慢離開。

等腳步遠了，他才爬出來，把通報草稿塞進口袋，迅速離開了辦公室。

出了校門，趙陽直奔王磊家。敲了半天門，才聽見里面?zhèn)鱽砟_步聲。

門開了，王磊一臉疲憊，眼鏡都沒戴。

“你干嘛來了？”他問。

“李悅的事。”趙陽說，“我想知道張曉敏為什么要幫她頂罪。”

王磊沉默了一下，關上門，“走吧，我知道她在哪。”

兩人一路走到夜校后門，遠遠就看見張曉敏抱著包往外走。王磊突然沖出去，擋在她面前。

“你為什么要幫他？”王磊語氣不善。

張曉敏嚇了一跳，想繞過去，卻被趙陽一把拉住。

“你媽是不是被人威脅了？”趙陽盯著她的眼睛。

張曉敏渾身一顫，脫口而出：“他威脅我媽的工作，我只能幫他這次！”

說完，她猛地甩開趙陽的手，跑了。

王磊和趙陽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震驚。

當天晚上，趙陽和王磊翻墻進了學校檔案室。趙陽拿著老張頭給的萬能鑰匙試了好幾次，都沒打開鐵門。最后發(fā)現(xiàn)鎖上有一道新鮮的劃痕。

“這門今天有人動過。”趙陽低聲說。

王磊看了看窗戶，試著推開一條縫，剛好能鉆進去。他從課桌上搭了個梯子，爬進了檔案室。

“快點！”趙陽在外面壓低聲音催促。

王磊在文件柜里翻找了一會兒，終于找到了“違紀記錄”的檔案袋。翻開一看，里面赫然是張德彪侄女多次作弊的記錄，每張通報單后面都有一個簽字：張德彪。

趙陽接過檔案，眉頭越皺越緊。

“他們早就串通好了。”王磊低聲說。

趙陽點點頭，把檔案拍了照，然后悄悄放回去。

兩人翻窗出來時，夜風呼嘯，樹葉沙沙作響。

“現(xiàn)在怎么辦？”王磊問。

趙陽想了想，輕聲說：“得讓李悅知道真相。”

王磊沒說話，只是默默點頭。

第二天，趙陽把自己剛進貨的一條牛仔褲裁剪成連衣裙，請李悅母親幫忙改針腳。做完后，他悄悄放在了李悅家門口。

裙子口袋里，塞了一張小紙條：“這不是你的錯。”

李悅早上出門時發(fā)現(xiàn)了裙子，捧在手里看了很久，眼淚無聲地滑落下來。

她不知道是誰送的，但她隱約猜到了。

那天下午，王磊找到她，輕聲說：“你知道嗎？趙陽為了幫你，昨天晚上翻墻進了學校。”

李悅抬起頭，眼中帶著一絲驚訝。

王磊頓了頓，繼續(xù)說：“他不怕被抓，就為了證明你是清白的。”

李悅低下頭，手指緊緊抓著裙子的邊角，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其實……”王磊猶豫了一下，“他一直都在乎你。”

李悅咬住下唇，沒有說話。

而另一邊，趙陽坐在修車鋪門口，看著老張頭修車。

“你最近動作有點大。”老張頭一邊擰螺絲一邊說。

趙陽笑了笑，“我只是不想讓好人受委屈。”

老張頭看了他一眼，沒再多說什么，只是把勛章又摸了出來，在掌心掂了掂。

“小心點。”他說。

趙陽點頭，眼神卻依舊堅定。

夜幕降臨，街道上燈光昏黃。趙陽站在巷口，望著遠處夜校的方向，心里明白，這場風波還沒結束。

他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fā)生什么，但他知道，有些事，必須有人去做。

就像那條靜靜躺在李悅門口的裙子一樣，它不會說話，但它在告訴所有人——

這個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

有時候，真相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等著被發(fā)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