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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解決

烈焰漸熄時,青嵐礦區已成一片焦土,焦黑的巖石還在冒著青煙,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硫磺味。

蘇淵站在通風口外的山坳里,懷里的阿鐵體溫滾燙,老周頭用撕下的衣襟替他壓著肋下的傷口,暗紅的血仍在指縫間滲出來。

遠處傳來巡城衛的馬蹄聲,噠噠的聲響像重錘敲在每個人的神經上。

“走。”蘇淵彎腰撿起塊燒黑的礦石,指腹蹭過表面凹凸的紋路——這是他在礦洞最深處挖到的第一塊赤銅,十年前被監工一腳踩碎,此刻競在爆炸中重見天日。

他攥緊礦石,掌心被棱角硌得生疼,抬頭時,目光掃過身后仍在冒煙的礦區。

那座困住他十年的礦洞,此刻正像頭被剖開肚腸的巨獸,露出焦黑的內臟。

曾經最熟悉的礦道、囚籠、鞭刑柱,都被埋在碎石下。

蘇淵望著那片廢墟,喉結動了動。

十年前被賣進礦場時,他才七歲,被監工拎著后頸扔進黑黢黢的礦洞,哭到聲音啞了,老礦工塞給他半塊冷饃說:“小崽子,活著比什么都強。”

可此刻,他心里沒有解脫的輕松。

掌心的玄珠突然泛起涼意,一道信息流直入識海:

“檢測到‘血氣殘留’,來源:陸天雄。”

蘇淵瞳孔微縮,指尖下意識按住心口的珠子。

星髓空間里流轉的藍光突然加快了轉速,像是在警示什么。

他迅速從懷里摸出塊巴掌大的月華石——這是礦場里用來檢測靈脈的次品靈石,此刻被他注入一絲靈氣,表面立刻泛起幽藍光暈。

感應順著月華石的光紋蔓延開去。

東南方向百米外的亂石堆中,一絲陰寒的血氣正像條毒蛇般緩慢游移。

那氣息很弱,弱到幾乎要消散,但其中混雜的怨毒卻刺得蘇淵太陽穴突突直跳——是陸天雄!

“阿鐵。”蘇淵低頭看向懷里的人。

阿鐵正攥著他的衣襟,睫毛在眼下投出青黑的陰影,聽見他的聲音,勉強睜開眼:“淵子,咋了?”

“你和大家先走,從北側山崖的地道繞出去。”

蘇淵把阿鐵輕輕放在老周頭懷里,“我去處理點事。”

老周頭布滿老繭的手突然扣住他手腕:“那筑基修士都被埋了,你還回去做啥?”

他布滿血絲的眼睛里全是急色。

“巡城衛快到了,再耽擱要被圍——”

“他沒死。”蘇淵打斷他,聲音沉得像壓了塊石頭。

“剛才靈脈爆炸時,我感應到他的血氣沒散干凈。”

他松開老周頭的手,指腹蹭過玄珠表面新浮現的符文。

“追魂血符的術法,沒那么容易斷。”

阿鐵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血沫濺在蘇淵的衣袖上:“淵子…別犯傻...”

他抓住蘇淵的衣角,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你才剛從鬼門關爬出來…”

“就因為剛爬出來,才不能留尾巴。”蘇淵蹲下來,替阿鐵理了理額前汗濕的碎發。

“你們沿著山澗走,遇到岔路往西邊轉,我天亮前追上。”

他站起身,從腰間解下最后半塊壓縮干糧塞進老周頭手里,“照顧好阿鐵,他傷口要再發炎...”

話沒說完,他已經轉身隱入夜色。

亂石堆里的風帶著焦味。

蘇淵貓著腰穿過幾截斷裂的礦車軌道,玄珠在掌心發燙,星髓空間的光罩微微震顫——這是在幫他屏蔽感知。

他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一下下撞在肋骨上,像擂鼓。

十年礦奴生涯教會他的不僅是如何在皮鞭下活下來,更讓他學會像影子般貼緊地面,連呼吸都放輕到幾乎不可聞。

轉過半塊磨盤大的焦巖,陸天雄的身影出現在視野里。

那曾經穿著玄色道袍、頤指氣使的外門長老親信,此刻像條被抽了脊骨的狗。

道袍前襟被燒得焦黑,右肩塌陷成詭異的角度,顯然是被爆炸的沖擊波撞斷了鎖骨。

他半跪在碎石上,左手撐著塊帶血的礦石,右手攥著塊拇指大的血玉碎片,正用指甲在掌心劃出一道血線。

“你以為毀了礦區就能擺脫我?”陸天雄突然開口,聲音像生銹的刀刮過石板。

“天機閣的‘追魂血符’一旦鎖定,你逃到天涯海角也難逃死劫!”

他抬頭時,左眼腫得只剩條縫,右眼卻亮得疼人。

“就算我死了,血符也會跟著你的血氣,等到一定時候,爆成渣!”

鮮血滴在血玉上,發出“滋啦”的聲響。

血玉表面浮現出暗紅的符文,像活過來的蛇,順著陸天雄的手腕往胳膊上爬。

蘇淵看見那符文時,玄珠再次震動,一段信息直接涌入識海:

“檢測到‘追魂血符’印記,需消耗星髓靈氣剝離,是否執行?”

“是!”蘇淵在心里低喝。

同一時間,陸天雄手中的血玉驟然亮起刺目紅光。

無形的波動以血玉為中心擴散開來,所過之處,碎石上的焦灰被掀得漫天飛舞。

蘇淵感覺胸口一悶,像是被只無形的手攥住了心臟——他能清晰感覺到,一縷陰寒的血氣正順著血管往丹田鉆,那是血符的印記!

“逆!”蘇淵咬破舌尖,腥甜的血涌進喉嚨。

他強壓下反胃的沖動,運轉剛用玄珠補全的《血靈回春術》。

這套原本殘缺的功法此刻在識海里清晰如鏡,他按照功法路線逆轉經脈走向,體內的靈氣像被攪亂的春水,朝著相反的方向狂奔。

劇痛從丹田蔓延到四肢百骸。

蘇淵踉蹌后退,后背撞在焦巖上,額角的冷汗大顆大顆砸在地上。

他聽見陸天雄的怒吼穿透血符的波動傳來,抬頭正看見那筑基修士噴出一口黑血,血玉“啪”地碎成齏粉,整個人直挺挺向后倒去,徹底昏死過去。

“呼...”蘇淵扶著焦巖慢慢蹲下,玄珠的熱度透過掌心滲進血管,星髓空間的靈氣如清泉般沖刷著他的經脈。

他摸了摸心口,那里原本若有若無的陰寒已經消散,只剩下玄珠的溫度。

但他知道,這只是暫時的——陸天雄提到的“天機閣”,才是真正的麻煩。

遠處傳來巡城衛的呼喝聲,火把的光已經照到了山坳口。

蘇淵扯下衣襟擦了擦臉上的血,彎腰撿起陸天雄懷里的儲物袋——里面有三枚筑基丹,還有塊刻著“天機”二字的青銅令牌。

他把令牌塞進懷里,轉身往北側山崖跑。

阿鐵他們應該已經進了地道。

蘇淵踩著碎石狂奔,風灌進領口,帶來山澗的涼意。

他摸了摸放在胸口的玄珠,那里的符文還在微微發亮,像在提醒他:真正的逃亡,才剛剛開始。

三日后,當晨霧漫過青嵐山脈的褶皺,蘇淵一行人終于在一處爬滿藤蔓的廢棄驛站前停下。

驛站的木門半掩著,門楣上“松風驛”三個大字已經褪成了淡灰色。

阿鐵靠在蘇淵肩頭,氣息比前日平穩了些,老周頭擦了擦額角的汗,指著驛站道:“先歇會兒吧,我去拾點干柴。”

蘇淵望著驛站里影影綽綽的黑影,手不自覺地按在腰間的儲物袋上。

他能感覺到,那枚“天機”令牌正隔著布料發燙——有些東西,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躲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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