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絕對的死寂如同冰冷的深海,瞬間淹沒了整個星穹閣頂層拍賣場!空氣凝固成透明的鋼錠,光線凍結在警報紅與星芒藍的臨界點上,奔逃人群驚恐絕望的表情如同拙劣的蠟像,水晶碎屑、飛濺的酒滴、漂浮的塵埃……所有運動都被施加了絕對的囚籠!
時間凝固!空間死鎖!喧囂……被強行按下暫停鍵的世界,只剩下一片令人窒息的、無聲的真空!
唯有——云逍隨意插兜的身影。他懷中緊抱著那顆青紅番茄、紫眸瞪得溜圓的娜兒。以及……三步之外!那只托著凝固酒杯、黑曜石瞳孔徹底凝固在驚駭深淵的……古月!
連思維……都在這絕對的凝固中……變得粘稠滯澀!
古月的意識在驚濤駭浪中艱難掙扎!她能“感知”!她能“思考”!但這片被強行凝固的時空,如同將她靈魂都凍結的萬載玄冰!銀龍王掌控空間的權柄?在此刻……如同孩童面對星辰大海般可笑!禁錮?不!這是……對整個現實維度的……暫時性剝奪!她甚至能“看”到,自己指尖那杯“血色星漩”中,一顆被定格在杯壁中段的氣泡,其邊緣正在承受著超越物理極限的內壓……卻無法破碎!因為它被剝奪了“破碎”這個事件的可能性!
這……是什么力量?!神罰?不!神也無法如此輕描淡寫地暫停時空!這是……規則層面的改寫權柄!如同宇宙本身打了個盹,將這一小片時空遺忘在了永寂的角落!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身存在的渺小與無力!那根緊繃的、名為勝負欲的心弦,在絕對的力量鴻溝前……發出了瀕臨崩斷的呻吟!
娜兒則完全被這凝固的世界驚呆了!紫水晶般的眸子瞪得圓圓的,倒映著前方定格在驚恐奔跑姿態的人影、懸浮的水晶碎片、還有穹頂那片靜止的星空壁畫。剛才刺耳的警報和混亂消失了,世界變得……好安靜!像一幅巨大的、不會動的畫。她小小的腦袋瓜理解不了發生了什么,只是本能地覺得……不吵了?她下意識地扭動小身子,想掙脫云逍的懷抱去碰碰那些懸浮的碎片,卻發現哥哥的手臂如同最溫柔的鋼鐵,讓她動彈不得。她嘟了嘟嘴,注意力重新回到懷中那顆青紅番茄上,伸出小手指好奇地戳了戳番茄表皮那個幾乎看不見的、被撫平過的微小凹陷。
云逍的目光隨意掃過這片凝固的喧囂蠟像館,清澈的眼底沒有絲毫波瀾,只有一種終于驅散了噪音的……清凈感。如同主人關掉了吵鬧的收音機。
他的視線掠過下方立柱旁。
許小言的身影也凝固在混亂奔逃的人群邊緣。她銀藍色的長發如同靜止的月光瀑布,精致的小臉微微揚起,湛藍色的星眸死死凝固在云逍的方向,瞳孔深處殘留著巨大的震撼與茫然。她的右手微微抬起,指尖……
一點逸散到一半的……幽藍色星砂……如同最精美的、凝固的淚滴……靜靜地懸浮在……距離她指尖不足一寸的……虛空之中!
那點星砂的光芒微弱,在凍結的警戒紅光下顯得如此無助而脆弱,如同暴風雨中即將熄滅的螢火。
云逍的視線在那點凝固的幽藍星砂上停留了一瞬。
極其短暫。
如同掠過一片無意義的浮云。
隨即。
他動了。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只是朝著拍賣大廳側翼……那扇通往內部通道的……厚重的、雕刻著繁復星圖的暗金色大門……極其隨意地……邁出了腳步!
一步!
嗡——!!!
腳下的空間……如同平靜的水面投入了一顆石子!無聲地……蕩漾開一圈圈純粹由星輝月光凝聚的……銀白色漣漪!
漣漪所過之處!
凍結的空氣……如同脆弱的冰晶……悄然溶解、退讓!凝固的光線……恢復了流動!被釘死在原地的塵埃……重新獲得了飄散的資格!仿佛時間與空間的囚籠……在他落足之處……被無聲地撐開了一個……僅容他一人通行的……絕對領域!
他就這樣……牽著娜兒……如同閑庭信步般……在這片凝固的喧囂世界里……漫步而行!
每一步落下!腳下必然綻放一片流轉著星月光華的……漣漪階梯!無聲地……承接住他的腳步!為他……開辟道路!
娜兒緊緊抱著番茄,小臉貼在云逍胸前,紫水晶般的眸子好奇地打量著腳下不斷生滅的星光階梯,小嘴微張,似乎覺得很有趣。
三步之外。古月的瞳孔……因極致的驚駭而收縮到了極限!她能“看”到!在云逍邁步的瞬間!一股超越了她所有認知的……法則之力!如同無形的巨手……極其粗暴地……在這片被他強行凝固的時空囚籠內部……撕開了一條……只屬于他意志的……絕對通道!
他的行走……并非對抗凝固!而是在凝固的規則之上……額外疊加了一層……僅服務于他自身的……新規則!
漫步凝固時空!開辟專屬通道!這是何等的……狂妄!又是何等的……理所當然?!
巨大的認知沖擊讓古月維持托杯的指尖……劇烈地顫抖起來!杯中凝固的酒液,那暗紅的色澤在她眼中如同凝固的……血!
云逍的腳步。并未走向那扇暗金色大門。而是……極其自然地……偏離了方向。如同散步時發現了一條風景更佳的小徑。朝著……下方立柱旁……那個姿勢凝固、指尖懸浮著幽藍星砂的……許小言……平靜地……走去!
一步!兩步!腳下星月光階無聲鋪展!
距離迅速拉近!凝固的驚恐人群在他身旁如同無聲的背景板!許小言那雙凝固著巨大震撼與茫然的湛藍星眸……在云逍的視野中……迅速放大!
古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要做什么?!對這個星瞳少女?!
云逍在許小言面前……一步之遙……停了下來。
他的目光……極其平淡地……掃過少女精致惶恐的小臉。最終……落在了……她指尖前方……那點凝固懸浮……散發著微弱無助光芒的……幽藍星砂之上。
如同在審視……一粒落入棋盤……位置不佳的……礙眼塵埃。
然后。云逍……那只一直隨意插在褲兜里的……左手……極其緩慢地……抽了出來。
五指舒展。修長。干凈。如同初綻的雪蓮。
掌心……對著那點凝固的幽藍星砂……對著許小言微微抬起、凝固的指尖……
如同主人……要拂去……落在名貴瓷器邊緣的……一粒微塵。
輕輕……隔空一拂。
動作輕柔。隨意。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整理意味。
嗡——!!!
沒有光芒爆閃!沒有能量波動!
只有那點懸浮凝固的幽藍星砂……如同被無形的絲線牽引……又像是……時間本身……被強行……倒撥了一幀!
無聲無息地……沿著它逸散而出的軌跡……倒流!回溯!
瞬間……沒入了許小言……那根微微抬起的……食指指尖!消失無蹤!
連同它逸散過程中沾染的、凝固時空的冰冷氣息……一同被……抹除!
仿佛它從未離開過少女的靈魂本源!
緊接著!云逍拂過的掌心方向……一縷極其極其微弱、純凈得如同宇宙初開時第一縷星光的……淡銀色漣漪……如同投入深潭的……一滴水珠……無聲地……掠過許小言的身體!
少女凝固的、寫滿惶恐與茫然的神情……如同被溫暖的泉水拂過……緊繃的嘴角……極其極其細微地……柔和了一絲!并非蘇醒!而是在凝固的絕望底色上……被強行注入了一抹……寧靜的底色!
做完這一切。云逍的手……極其自然地……重新插回了褲兜。
仿佛只是……擦掉了一點微不足道的……臟污。
他不再停留。轉身。朝著那扇真正的出口……暗金色的星圖大門……平靜地……再次邁步!
腳下的星月光階……再次無聲鋪展!
娜兒趴在他肩頭,紫水晶般的眸子好奇地回望了一眼依舊凝固在原地、姿勢奇特的許小言,又看看哥哥平靜的側臉,小腦袋蹭了蹭,抱緊了懷里的番茄。
云逍的腳步……穩穩地……落在了……那扇厚重的暗金色大門前。
緊閉的大門……在他落腳的同時……如同被主人用鑰匙打開的……家門……悄無聲息地……向內滑開!露出了后方……鋪著深藍色星紋地毯的……寂靜通道!
通道內壁鑲嵌的柔和引導光帶……散發著寧靜的微光。與身后凝固死寂、警報紅光凍結的拍賣場……形成了……光暗交錯的兩個世界!
云逍一步踏入通道。身影即將被通道的靜謐微光吞沒。
就在他身影即將消失在門內的最后一瞬——
他的腳步……極其極其短暫地……頓了一下。
沒有回頭。目光似乎隨意地……掠過了……通道內側光滑如鏡的合金墻壁。
墻壁如同最清晰的屏幕。清晰地……倒映著身后……那片龐大的凝固喧囂世界!倒映著立柱旁許小言凝固的側影!倒映著高處古月驚駭欲絕的姿態!也倒映著……他自己那模糊的、即將隱入通道光暈的……背影輪廓!
然后。在墻壁倒影中……那個模糊的云逍背影……極其隨意地……抬起了手。對著倒影里……那片凝固喧囂的龐大拍賣場……如同主人……最后確認是否關好了……吵鬧房間的窗戶。
輕輕……虛握!
無聲無息。
倒影中的世界……恢復了流動!
刺耳的警報聲如同解凍的洪水猛地灌入通道!警戒紅光瘋狂閃爍!奔逃的人群爆發出遲來的驚恐尖叫!懸浮的水晶碎片驟然墜落!飛濺的酒液潑灑了賓客一身!穹頂的星海投影恢復了旋轉!
喧囂……如同被按下播放鍵的錄像……轟然回歸!
巨大的聲浪沖擊著通道!
云逍的身影……已然徹底融入了通道深處……寧靜的微光之中。
只剩下……門前地板上……娜兒懷中那顆青紅番茄……在剛才轉身時……極其輕微地晃動了一下。
表皮上昨夜殘留的、幾乎看不見的細微劃痕深處……一滴飽滿的、晶瑩的……鮮紅汁液……終于……承載不住自身的重量。
無聲地……墜落。
啪嗒。
在通道入口光潔的深藍色星紋地毯上……洇開了一小點……微不可察的……鮮紅印記。
如同……喧囂落幕時……最后一點……鮮活的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