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這會許母還沒從婁家回來。
父子倆桌前放著一盤花生米,喝著小酒。
正商量許大茂頂替他軋鋼廠放映員工作的事呢。
許父名叫許富貴,五十來歲的年紀,身材不高,養的白白胖胖。
從外表上看,是個挺和藹的小老頭,可能混個‘大聰明’的外號,那這人也不簡單。
不聰明,也不能自己有套房子還分廠里一套。
何況,這年月放映員可是個高大尚的職務。
就老百姓嘴里的‘八大員’里,那排名也靠前,是個技術活。
一個放映小隊,三到五人不等,能稱得上放映員的也就一人而已。
在城里還好說,也就是‘跑片’麻煩。
但要是到了鄉下,那放電影的油水可大著呢。
這時候的放映設備主要靠國產的馬克蘭式16毫米放映機為主,設備是輕便,但操作得手搖。
還得帶汽油發電機、收束幕布、外放喇叭、幾百米各種型號的膠片啥的。
不說那手搖那功夫,就說膠片,要是燒斷了,沒人教你也玩不轉。
許大茂跟著學了好長時間了,今年才算是能出師。
就這還是他父親手把手教呢,要是一般人,那可真沒那條件。
所以說,許大茂進軋鋼廠的事,那算手拿把攥,眼巴前兒的事。
許父主要交代廠里的人事關系,他兒子什么脾性,他當父親的能不清楚?
“你記住了,這吃吃喝喝的東西,能當場裝肚里,就別帶回家里,下鄉了可以顯擺,但在廠里要低調做人....”
說的全是金玉良言,可許大茂什么人啊,那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許父正交代呢,‘哐嘡’一聲響,許母氣呼呼的推門進來。
許大茂有眼力勁的接過許母手里的東西,又幫著掛好衣服,才笑呵呵的問道:
“媽,咋這么大的氣性,這是誰又惹到你了。”
許母臉色難看的‘哼’了一聲,探頭見閨女已經睡了,才沒好氣的說道:
“要不是為你,我能受這氣?”
婁家家宴結束,李主任一走,婁母當著家里所有傭人的面狠狠的收拾了一頓許母。
她那臉上臊的,頭都抬不起來。
這會看見兒子嬉皮笑臉的,心里那股委屈勁就上來了。
“今兒,王守成去了婁家做菜....”
許富貴聽著事情的經過,稍加分析就明白過來,這是許母自己多事,砸到自己腳了。
自家媳婦也是糊涂,那王守成家里四個娃呢,婁曉娥就是再喜歡,婁家也不可能答應啊。
富貴人家里規矩多,最緊要的那是一個繼承問題。
就王守成家里四個孩子,那不亂了套了嗎?
許大茂到底年輕,心思淺,聽他媽那么說,頓時炸毛了。
“嘿,那王守成真是馬不知臉長,婁家是他能接近的嗎?....”
他也是瞎了心,那臉再長,有你那張鞋拔子臉長嗎?
說起謀劃婁家閨女的事,他也是一把心酸一把淚的。
要不是看中了婁家的身家,這幾年還要等婁曉娥長成,以他的條件,早就結婚了。
這王守成甭管是有心還是無意,破壞了他的好事,那也是大仇。
許父就淡定的多,哄好自家老婆,拉住許大茂在耳邊嘀嘀咕咕一陣,面授機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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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您吃了嗎?”
“還沒呢,這剛起來,您吃了嗎?”
嗨,這老北京人大清早打招呼也是有意思,來來回回就問吃了嗎?
根本就不管手里端的是尿盆還是夜來香,那是張口就問。
也不知道這老話,是怎么傳承下來的。
中院,水井旁放著兩大盆。
王守成正撅著屁股,蹲那洗衣服呢。
院里人來來回回,只要瞧見王守成就沒有不打招呼的。
王守成正忙活呢,秦淮如就挺著肚子湊到上前兒,也不管王守成樂意不樂意,伸手就打算幫著洗。
“您別介,有事說事,沒事您忙您的。”
見王守成不搭理自己,秦淮如轉頭看了一眼屋里的賈張氏。
瞧賈張氏瞪三角眼,不斷使眼色,只好硬著頭皮說道:
“這不看你辛苦,幫把手嘛,這洗衣服就是女人家干的活,你一個大老爺們干算怎么回事...”
“這話誰教你的?爺們咋就不能干了?你家男人就是被你這么慣壞的。”
這話就有些扎心了,秦淮如一時間有些愣神,想起嫁進來這幾年的心酸往事。
要是別人說這話,那是漂亮話,當不得真。
可王守成說這話,一點沒毛病。
以前他媳婦在的時候就是他洗的多,也不知道這以后便宜了誰家閨女。
‘咳咳...咳咳...’
“呦,賈大媽。您這是大清早吃多了,嗆著了?”
嗨,這是又提賈張氏掏廁所的事呢。
來自賈張氏的情緒值+10
沒聽見自家婆婆回嘴,她才想起來找王守成什么事。
“守成兄弟,那衣服啥時候幫著你做啊?這馬上就要過年了...”
王守成抬眼瞧了一眼眉帶風情的秦淮如,有些粗魯的往地上啐了一口。
“別想了,我交給外面衣裳鋪做了,這往后咱們還是離遠一點的好,免得紅顏禍水惹麻煩...”
秦淮如急眼了,沒計較王守成罵她是禍水的事,她今年新衣服還指望王守成那些布料呢。
“那咋成?不都說好了嗎?你一老爺們,咋說話不算話呢...”
“別嗶嗶,我是爺們,可不是你爺們,你爺們在屋里躺著呢。”
兩人拌了幾句嘴,瞧王守成是真不給面子,本打算走,又不甘心。
心里計較一番,還想再爭取爭取,可說的話讓王守成差點破了防。
“守成兄弟,我懷孕了...”
這路過的人不少,聽見秦淮如說的這話,全都詫異的看了過來。
好家伙,大新聞啊。
難道錯怪老易了?那晚是真的?
這王守成是瞄的真準啊,怪不得能有四個娃....
還真讓他得手嘍....
被她一句話弄的,院里安靜了兩分鐘。
王守成更是被氣笑了,心里合計,58年賈當出生,可不是這時候懷的孕。
“咋了?我的?我咋不知道什么時候進去過呢”
這話說的,你當串門呢,還真特么有點混不吝的意思。
周圍人實在沒忍住,全都被逗的哈哈大笑。
來自賈張氏的情緒值+50
來自賈東旭的情緒值+50
來自秦淮如的情緒值+50
......
秦淮如這會也反應過來,說錯了意思。
小臉臊的通紅,氣的直跺腳,啐了一口王守成說道:
“什么你的?我的意思是我懷孕了,你就不能多照顧照顧...”
秦淮如還沒說完,就被王守成打斷道。
“那就把話說清楚,免得別人還以為我家又要添丁進口呢。”
院里人瞧著王守成說的光明正大,也明白過來是會錯了意。
可想起這兩人的對話,還是忍不住的樂,‘哈哈哈’,又是一陣哄笑。
屋里賈東旭不干了,一掀門簾,對外吼了句。
“這大清早的吃了蜂蜜屎了,在那嚎啥呢?”
他年輕力壯,還真讓吼出幾分陣勢。
大家也有些訕訕,這事他們不再理,哪有笑話人家懷了孕的媳婦的。
王守成可沒慣著,站起身指著賈東旭的鼻子就罵:
“咋地?想吃蜂蜜屎你喂啊?”
“王守成,還沒說你呢,你咋說我媳婦的?”
王守成‘呸’了一聲,罵道:
“這會知道是你媳婦了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媳婦呢,
你要是大大方方自己來說,我還說不定就讓你家做了,總派媳婦上桿子找我是怎么回事?
和你師父合起來害我呢?呸,你也算男人...”
這話說的在理兒,不少人看向賈東旭的目光都變了,這是一點都不在乎自己媳婦的名聲啊。
易中海這會也挑起門簾,瞅了一眼王守成,對賈東旭呵斥一句:
“趕緊收拾上班嘍,在這瞎咧咧啥?其他人也沒事干了是吧。”
賈東旭順著臺階‘哼’了一聲,叫回自家媳婦,轉身進了屋。
院里其他人平白被易中海說了頓,也沒著,三三兩兩的回了屋。
嘿,這老貨雖然沒了院里一大爺的身份,可在院里說話那份量還是重呢。
咱來日方長,走著瞧唄。
這會沒人打擾,手腳利落的洗干凈衣服,又掛回前院,費了不少時間。
屋里幾個小的也鬧騰著起了床,還是老規矩,連早飯、午飯一起做嘍。
有時候,他是真的想看能不能遇到合適的。
一個人操持家里,沒個知冷知熱的,過的也恓惶。
可看看身后四個拖油瓶,嗨,可熬著吧。
“爹,你今兒還是要出去?”
這話是大丫問的,從鄉下回來,王守成一天天盡忙活,她看在心里呢。
“嗯,中午和你姨奶奶出去一趟,飯給你做好,中午看著他們吃上,不準浪費啊。”
“那不能夠,我們吃不完不還有三大爺呢嘛。”
大丫王曉燕俏皮的眨眨眼睛,也是個貼心的閨女,這是和他爹逗悶子呢。
臨近十一點,王守成開始捯飭自己。
不愿意是不愿意,可今兒自己不只代表自己,還有王主任的臉面呢。
洗發水、潔面慕斯,把胡子再刮干凈,從柜子里拿出一套半新不舊的中山裝,再穿好皮鞋。
嘿,別說,就這幅打扮,妥妥的帥哥一枚。
“爹,你要干啥去?”
二丫見他爹穿的帥氣,湊上來問道。
“大人的事,小孩少打聽,下午回來給你們帶好吃的...”
王守成說完,去屋外騎著自行車就走了。
他可沒想到,就因為一句話沒說清楚,給自己惹了個大麻煩。
PS:
最近不少書評說寫的戾氣太重,咱調整調整,帶點家常,看看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