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唰唰——
千鈞一發之際，李老巖舞動著柴刀阻擋，烏鴉一時竟是無法靠近。
嘿！烏鴉一個倒飛俯沖，尋了個空擋，兩爪猛的勾住趙老四手臂，狠狠一撕！
瞬間，碎布帶著血肉分離開來，趙老四手臂上留下了幾道深可見骨的抓痕。
“啊！”
趙老四慘叫一聲抱住手臂。
烏鴉得意的哈哈大笑，“嘎嘎嘎！”
兩人瞬間負傷一人，烏鴉有飛到了高處，李老巖觸之不及。他一手持刀，一手護著趙老四，警惕的看著高高站立在枝頭的烏鴉。
趙老四額頭冒出虛汗，嘴唇發白，他微不可察的低語一句：“走！”
二人面朝烏鴉緩緩向后退去，隨著距離越拉越遠，見對方沒有追擊的意思，才略略松了口氣。
漸漸的，快到了大山外圍，趙老四頓住腳步。
“不知王二怎么樣了？”
“嘁！”趙老巖口氣不屑，“沒種的東西，自個先跑了，定然是早已回到村里！”
“希望吧。”
這樣講著，趙老四還是覺得心頭不大安定。
“別多想了，還撐得住嗎？撐得住我們腳步再快些，否則叫血腥味引來野獸！”
眼見天色越發昏暗，李老巖撐著趙老四想要加快速度。
“等等！你看前面那棵樹杈間，是不是一個鳥窩？”
“你想干什么？那鳥窩足有十來丈高，一個失手就是粉身碎骨！”李老巖不可置信的看著趙老四。
“總不能白跑一趟空手而歸！你在下面接著我。”
趙老四也真真是個狠人，手臂上深可見骨的傷痕好似對他沒有任何影響，他甩開李老巖，抱著大樹就用力的往上攀爬。
“小心！”
勸阻不動，李老巖只能緊張的握緊拳頭在樹底下照應著。
——
寒潭死水，幽碧凝滯，仿佛一塊沉入地脈深處的萬載玄冰。
楚青盤踞潭邊巨石，碧青色鱗甲邊緣流轉著寒意。
他并未張口吞吐，豎瞳凝視水面，瞳孔深處那點星芒驟然旋轉，一股源于妖丹核心的意念，并著厚重的妖力，無聲沉入潭底。
潭中積攢了不知道多少歲月的至陰寒氣，如同沉睡的冰龍被驚醒。
這些寒氣并非飄散的霧，而是凝練如實質的墨藍色冰晶微粒。此刻，在妖力的牽引下，它們被迫化作億萬道比發絲還細無數倍的墨藍寒線，逆流而上！
寒線出了水面后，楚青并未吸納。操縱著它們重又化為微粒，散開更大的面積，覆蓋在潭邊的碎石草木之上。
瞬間，整片區域溫度驟減，凝結出一層細密的白霜，就連終年繚繞的濃霧都被這股突如其來的寒意凍住，化為懸浮的細小水滴，停在空中。
楚青沒有就此停手，他繼續加深妖力。
咔嚓嚓——
最脆弱的小草先支撐不住，碎成粉芥散落在地。
看著其他區域，楚青妖力掀起一陣微風拂過，“嘩啦啦”樹木轟然倒塌，小石子也崩裂開來。
楚青化作人形站立在巨石上，右掌向前伸出。
滿地覆蓋的寒氣瞬間消退，朝著他的掌心匯合而來，聚集成有如實質的墨藍暗影。
這幽暗之物，便是寒煞。它纏繞在楚青指尖，無聲流淌，接著被收如體內，滿地的殘渣，也都跟著不見了方才的寒氣。
楚青滿意的點了點頭，經過這些時日的嘗試練習，這寒煞不僅能運用渾圓，甚至使用之后，還能盡數收回，不必擔心日后離了寒潭將寒煞用光。
遠處枯木枝頭，一只烏鴉小心翼翼的注視著，它活動著被凍得有些僵硬的軀體，本能感到那凝聚的氣息是何等恐怖。
“啞—－”
見楚青面帶微笑，烏鴉猜測對方頗有收獲，不由跟著高興。
很快，它就想起了自己的來意。
“人類！壞！”
“嘎—啞—”
“箭！”
“嘎—”
“射我！”
烏鴉用它粗糲難聽的嗓音，磕磕絆絆的述說著。它雖然還未化妖，但因為天生種類的關系，這幾個月為了溝通，竟也能蹦出幾個字詞了。
烏鴉叼起一根木箭向楚青展示。
楚青緩緩抬起頭顱，脖頸微微后仰，那雙冰冷的豎瞳直直的凝視著烏鴉口中的箭矢，隨后目光緩緩轉向山外人類村落的方向。
他幽居山谷，就是不想被打擾。看來，之前的想法要盡快提上日程了。
——
李二牛小小的身子伏在一張老舊的床邊，像是夢到什么，忽然驚醒。
他看向躺在床上的父親李老巖，伸手摸了摸對方額頭。
三天了，溫度還是沒有降下來。
隔壁趙叔叔家，早在前一天就醒了過來。
他心中懼怕，村子里這些年有不少進山的人，高燒后從此再沒有睜開眼睛，來不及交代一句就去世了。
如果父親不能醒來，他們一家，他娘、他阿姊、還有搖籃里的小弟弟，接下來該怎么辦？
天時大旱，缺糧又缺水，沒了父親，孤兒寡母，如何在這村里活下去！
三天前的傍晚，父親和趙叔叔從村里禁忌的大山中歸來，還帶回了幾個圓圓的大鳥蛋，他們一家人吃了香噴噴的一頓。
當晚，父親就發起高熱。
“是寒邪！是寒邪！”
母親哭泣著看著昏睡無法叫醒的父親，“你就偏要冒那風險！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娘幾個該如何是好！”
“你王二叔叔這幾天一直沒從山里出來，怕不是已經被山君吃了。”
“人能回來也算好事！”
……
村中鄰里過來時口中說的是安慰話語，眼神卻忍不住提溜亂轉。
不行，他不能就這么干熬著。咬咬牙，李二牛從床前站了起來，向著村里唯一的大夫家跑去。
“徐叔，徐叔，開門吶，我是二牛！”他焦急的拍打著木門。
“二牛，進來吧。”
李二牛進入徐大夫屋內，到他面前，直接叩首跪下。
“徐叔，求你救救我爹吧，什么法子我都能接受。聽說城里大戶人家招收家奴，把我賣了都行！”
“瞎說什么呢，你弟弟還小，家中還要靠你頂門立戶！”徐大夫把李二牛扶了起來。
“唉，尋常藥材，是治不好寒邪的，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用山里的藥材！可是你若是尋不到，救不了你爹不提，還會把自己搭也進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