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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致命賬本,隔空博弈

子時,城西,破山神廟。

三道黑影,如鬼魅一般,悄無聲息地落在神廟的后殿。

為首的,正是欽差衛(wèi)隊指揮僉事,陳默。

他打了個手勢,身后兩名錦衣衛(wèi)立刻會意,一人警戒,一人從懷中摸出了一把小巧的工兵鏟。

地圖上所畫的位置,是后殿那尊掉了一只耳朵的彌勒佛像。

佛像底座,第三塊活動的青石板。

陳默親自上前,用刀鞘輕輕敲了敲,發(fā)出沉悶的空響。

他眼中精光一閃,與同伴合力,悄無聲息地撬開了那塊石板。

一個黑漆漆的洞口,赫然出現(xiàn)!

一股混合著泥土和陳腐氣息的味道,撲面而來。

洞口深處,靜靜地躺著一個用油布包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半尺見方的鐵盒。

陳默的心跳,漏了一拍。

竟然……真的有!

他小心翼翼地將鐵盒取出,入手冰冷沉重。打開鐵盒,里面沒有想象中的金光萬丈。

只有幾十錠大小不一的碎銀,和一本,同樣用油紙包著的、厚厚的陳舊賬冊。

陳默沒有碰那些銀子,他知道,這本賬冊,才是督公真正想要的東西。

他將鐵盒重新蓋好,對著同伴,做了一個“撤”的手勢。

三道黑影,再次如青煙一般,消失在了無邊的夜色里。

欽差行轅,書房。

燭火通明,魏金正用一塊絲綢,慢條斯理地擦拭著他那根心愛的、從宮里帶出來的烏木廷杖。

陳默的身影,無聲地出現(xiàn)在他身后。

“督公。”

“如何?”魏金頭也不抬。

“東西,拿到了。”陳默將那個冰冷的鐵盒,恭恭敬敬地放在了魏金的案桌上。

魏金終于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他打開鐵盒,先是瞥了一眼那些銀子,估摸著不過百十兩,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隨即,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本被油紙包裹的賬冊上。

他伸出兩根保養(yǎng)得極好的、修長的手指,有些嫌惡地、又帶著一絲好奇地,將那本賬冊,夾了出來。

撕開油紙,一股紙張發(fā)霉的味道撲面而來。

賬冊的封皮上,沒有任何字。

魏金翻開了第一頁。

上面,用一種極其混亂的、獨屬于外行人的記賬法,記錄著一些流水賬目。

“萬歷二年,春,采買漕糧三千石,實付銀一萬兩,入賬一萬三千兩……”

“同年,夏,倒賣官船三艘,得銀八千兩……”

“呵,有點意思。”魏金的眼中,閃過一絲貓捉老鼠般的快意,“這個王四,膽子倒是不小。”

他繼續(xù)往下翻。

然而,當(dāng)他翻到中間幾頁時,他那張總是帶著假笑的臉,表情,第一次,凝固了!

只見那幾頁紙上,赫然寫著——

“萬歷二年,秋,奉京城戶部侍郎‘李嵩’大人之命,設(shè)計構(gòu)陷漕運同知周遠(yuǎn),偽造虧空三萬兩,事成,得分銀五千兩。”

“萬歷三年,春,再奉李嵩大人之命,聯(lián)合陳家商號,構(gòu)陷汪家賬房沈德……”

李嵩?!

看到這個名字,魏金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繼續(xù)往下看,只見上面用一種炫耀般的筆觸,詳細(xì)記錄了,當(dāng)年王四是如何與陳家內(nèi)外勾結(jié),如何偽造證據(jù),如何買通上下,最終將那樁“冤案”做成鐵案的完整過程!

這本賬冊,不僅是王四自己的貪腐實錄。

這分明,是一本指向京城那位戶部二把手——李嵩的,催命簿!

“哈哈……哈哈哈哈!”

短暫的死寂之后,魏金再也忍不住,發(fā)出一陣壓抑不住的、充滿了狂喜的、尖利的大笑!

他原以為,那丫頭只是想借他的刀,殺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人物。

卻沒想到,她遞過來的,根本不是一把小小的匕首!

而是一門足以轟塌一堵墻,能讓他掙得潑天功勞的……紅衣大炮!

魏金的腦子,在這一刻,飛速地運轉(zhuǎn)起來。

他想的,早已不是什么王四,更不是什么沈德的冤案。

他的腦海里,只有兩個字——李嵩!

(OS:李嵩……張居正的門生,當(dāng)朝文官集團(tuán)的核心人物之一。這些年,處處與我們‘內(nèi)臣’作對,沒少給九千歲下絆子。我若能借此機會,將他一舉扳倒……)

(OS:這不僅是削弱了文官集團(tuán)的勢力,更是天大的功勞!皇帝正愁國庫空虛,我若能以此為契機,查抄李嵩一黨,追回百萬贓款……那回到京城,九千歲面前,我便是第一功臣!)

(OS:至于那個沈素心……這個丫頭,不簡單啊。她背后,似乎還有太子若有若無的影子。她既有經(jīng)天緯地之才,又有富可敵國的財力。這樣的人,是未來最好的政治投資!今日我順?biāo)浦郏u她一個天大的人情,不僅能讓她感恩戴德,更能讓她成為我在江南最穩(wěn)固的錢袋子。這筆買賣,一本萬利!)

一瞬間,所有的利弊得失,都被他算得清清楚楚!

一個完美的、一石三鳥的計劃,在他心中,已然成型!

想通了這一切,魏金眼中那股駭人的殺機和狂喜,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絕對的冷靜和果決。

他“啪”的一聲合上賬冊,對著門外,厲聲喝道:

“來人!”

“立刻,提審漕運主簿王四!”

“咱家,要親自問話!”

“把油鍋、烙鐵、辣椒水……所有詔獄里的好東西,都給咱家備上!咱家要讓他,把所有吃下去的東西,連骨頭帶渣子,一個字不漏地,全都給咱家吐出來!”

他隨即又下達(dá)了第二道命令。

“備筆墨!咱家要連夜寫奏折!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當(dāng)晚,欽差行轅,燈火通明。

王四的慘叫聲,據(jù)說,傳遍了半個揚州城。

而在另一間書房里,魏金奮筆疾書,很快,一份殺氣騰騰的奏折,便已然成稿。

在奏折的末尾,他看似隨意,實則經(jīng)過了深思熟慮,加上了那至關(guān)重要的一段話:

“……另,臣在查抄王四罪證之時,無意中發(fā)現(xiàn),前汪家賬房沈德一案,疑點重重。經(jīng)臣連夜核查,有確鑿證據(jù)表明,沈德其人,忠厚老實,乃遭奸人陷害,實屬冤枉,懇請圣上明鑒,還其清白……”

做完這一切,他將奏折,小心翼翼地用蠟丸封好,交給了最心腹的信使。

“天亮之前,必須出城。記住,人死,信不能丟!”

消息,很快便通過“聽風(fēng)閣”的渠道,傳到了沈素心的耳中。

當(dāng)她聽到,魏金的奏折里,明確寫上了“沈德實屬冤枉”這幾個字時,即便是以她的心性,也忍不住眼眶一紅,心中那塊壓抑了三年的巨石,終于有了一絲松動。

爹……您的冤屈,女兒,終于為您洗刷了第一層!

但,她沒有半分喜悅。

她知道,這,才只是一個開始。

魏金的奏折,是一把捅向敵人的刀,但還不夠快,更不夠致命!

遠(yuǎn)在京城的李嵩,權(quán)勢滔天,根深蒂固,黨羽眾多。僅憑一個宦官的片面之詞,和一本不知真假的“爛賬”,想要將他連根拔起,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他有無數(shù)種方法,可以脫罪,可以反咬一口!

這把火,燒得還不夠旺!

沈素心走到窗前,遙望著北方,那片被黑夜籠罩的、代表著帝國權(quán)力中樞的方向。

她的眼神,變得前所未有的堅定和鋒利。

她緩緩地,握緊了拳頭。

(OS:我必須,親自去一趟京城!)

(OS:我要當(dāng)著文武百官的面,當(dāng)著天子的面,用我自己的手,再給這把火,添上最后一把,足以將他燒得飛灰湮滅、萬劫不復(fù)的……滔天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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