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堯的失敗不僅是一次較量的結果,更是‘黃龍’項真無上威望的建立。
之后幾乎所有的無雙派弟子,看向項真的眼神都已經變為了崇拜和狂熱。
眾人啟程后,鹿望樸立刻,向項真講述了關于無雙派和黑手黨的恩怨,
可是請求項真出手相助的話語,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來,
畢竟此時此刻要求項真相助無雙派,頗有些攜恩要挾的意味在,
一路上他嘴巴總是忍不住蠕動幾次,但就是張不開嘴,反而臉上的愁容越來越濃。
項真一顆七竅玲瓏心,當然明白鹿望樸之所想所求。
可就目前來看,項真感到十分的為難,書中暗表,
那黑手黨是盤踞與江湖上多年的黑道組織,
他們不像是無雙派這種名門大派。
黑手黨專門的工作就是搶劫和暗殺,從老大到手下,每一個都是恨中更狠,
滑中更滑的角色。
雖然項真并不懼怕黑手黨,可剛剛遭逢劇變,他的好友愛人都身負重傷需要治療。
此刻牽扯入兩方的恩怨仇殺,這將會帶來不小的麻煩。
然而項真也不是一個不知回報的人,在他最落魄和困頓的時刻,
鹿望樸所展現出的援助和尊敬,無異于雪中送炭,
畢竟滴水之恩,涌泉相報。項真十分的矛盾,
是以鹿望樸不主動提起,項真也不主動的接話。
終于,鹿望樸還是忍不住開口道:“項兄,在下,嗯,在下有一件,
十分棘手的事情想要請您援手。”
‘果然,還是來了!’項真心中暗道。
他微微苦笑一聲,嘆氣道:“既然如此,
在下愿意為無雙派效力。”
激動的幾乎要從馬上跌落的鹿望樸,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從未想到項真竟然能答應的如此痛快。
而項真卻也沒有過多解釋,只是淡淡說道:
“我已經將鹿尊主視作朋友,而朋友理應互相幫助。”
萍水相逢,依然可相托性命。
這樣的灑脫,這樣的快意,三言兩語便可肩起托天的重擔。
大英雄莫過如是!
眾人來到‘太原府’,將包要花眾人安置在妥帖的地方。
他們急需醫科圣手,
包要花氣血損失嚴重,君怡更是受了嚴重的燒傷。
但最嚴重的卻是項真一身的傷病,這使得他的實力已經不存四成。
除了治療傷病,項真還要尋找高超的匠人為其打造趁手的兵器‘大龍角’。
一切都在緊鑼密鼓的進行著,
但是無雙派大張旗鼓搜尋高超匠人和醫者的行動卻立刻傳到了黑手黨探子的耳中。
一雙毒手悄然襲來!
夜晚,無雙派之人下榻的客棧中,趙尋回到自己的房間正準備休息。
突然,窗戶外傳來一陣異響。
隨后一道身影竄入了房間,如同一個僵尸一般矗立在黑影中。
“什么人?”趙尋驚呼,同時毒龍索飛射而去。
龍頭飛梭劃過燭火的魔幻光暈,死死地釘向黑影的面門。
從發現敵人,到揮出毒龍索,趙尋的身子絲毫看不出任何的動作。
那飛梭又快又急,沒有任何征兆,仿佛它本身就具有靈性。
自動從趙尋的手中飛出一般。
‘篤’黑影訝異的反應過來,想要躲避已經沒有辦法。
只能腦袋略晃,飛梭險之又險地錯過那人咽喉,刺中了木墻。
然而趙尋的殺招本就不在于飛梭,而是緊隨而來的黑索追魂。
爆發性的抖動,毒龍索上泛起一個急速的凸峰,并迅速纏繞上黑影的脖頸。
“趙兄弟!是我!”
突然的喊聲,打消了趙尋接下來的絞殺的動作。
那聲音竟然是秋離的。
趙尋微微一怔,疑惑地說道:
“秋大哥,是你?”
黑影里的‘秋離’,整張臉都埋在濃稠的黑暗里,
仿佛與夜色融為了一體,讓人完全無法窺探他此刻的表情。
只有那略帶沙啞、急促的喘息,泄露了他內心的焦灼。
“趙兄弟……好兄弟,我們到底怎么了?
怎么……怎么動起手來了?快放開我啊!”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聽起來確實像是在害怕,在懇求。
趙尋心里卻像揣了只兔子,咚咚直跳。他下意識地攥緊了手中的毒龍索,
那纏繞著對手的黑索能讓他微微安心。
“秋大哥,”他聲音低沉,帶著審慎,
“你最好給我說實話。你瑩夜趕來,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秋離’身子猛地一僵,脖頸上毒龍索的壓力驟然增加,
勒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他攥緊的拳頭,在袖中緩緩松開,強作鎮定,
臉上(雖然你看不見)卻故作懊悔:
“我知道……我知道兄弟你惱我,
那日我確實是被鬼迷了心竅,聽信了黑手黨的鬼話,
才傷了無雙派的人……可我是真的幡然醒悟了啊!
誰知道剛想投靠兄弟你,就被那幫畜生反咬一口,
暗算得我重傷在身,這才……咳咳咳……”
話沒說完,一陣劇烈的咳嗽猛地攥住了他,
像是要把肺腑都咳出來,咳嗽聲在黑暗中顯得格外刺耳。
趙尋看著‘秋離’痛苦的樣子,又想起兩人曾經的情誼,
心頭那點疑慮瞬間軟了下來。他咬了咬牙,終究還是松了手。
毒龍索一松,‘秋離’立刻像被抽走了骨頭,軟軟地朝后趔趄著倒去。
趙尋本能地向前邁了幾步,伸出手,想要扶住他。
然而,就在他的手掌即將觸碰到‘秋離’手腕的剎那——
‘秋離’動了!快得像一道閃電!一直隱藏在身側的手臂猛地揮出,
掌上那寒光閃閃的“幼虎爪”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
毫不留情地扎向趙尋毫無防備的左肋!
“噗嗤!”一聲悶響,
鋒利的爪刃精準地刺入了趙尋兩根肋骨之間,深可見骨!
鮮血瞬間涌出,染紅了他胸前的衣襟。
刺骨的劇痛瞬間撕裂了趙尋的意識,像無數根燒紅的針同時扎進神經,
讓他眼前一陣發黑。
萬千思緒在劇痛中轟然炸開:他不甘,他不信!眼前這個人,
那個曾與他抵足而眠,將后背毫無保留地交給他,
視如親兄弟般呵護的秋離,那個好兄弟,
此刻竟用狠辣的利爪,狠狠刺進了他的身體!
然而,劇烈的疼痛并未完全吞噬他的理智。
趙尋咬緊牙關,喉間發出一聲低沉的悶哼,身體本能地繃直,沒有倒下。
一股不屈的戰意,如同沉睡的火山,驟然在他胸中爆發!
他反手一記,竟是“黑龍鱗”功夫中的一招“美人梳頭”,
鐵扇蘊含著磅礴的內勁,帶著一股孤注一擲的狠厲,
猛地拍向黑暗中的敵人!
“什么?!”黑暗中的‘秋離’顯然沒料到這瀕死反擊,
驚呼聲中帶著難以置信。
趙尋受傷不輕,動作本就遲滯了些許,這一遲滯,
便讓趙尋的刀鋒擦身而過。
就在這電光火石間,
‘秋離’另一只手閃電般亮出一把兵器——那是一把用森白骨片精心打磨而成的虎頭獵刀,寒光凜冽,透著一股陰森狠辣的氣息。
“鐺——!”
虎頭骨刀與趙尋的鐵扇猛地相撞,發出一聲沉悶而巨大的金鐵交鳴之聲。
巨大的反震力透過掌心,震得‘秋離’手臂發麻,手中的骨刀幾乎無法握住。
趙尋這才借力,猛地后退數步,背脊“砰”地一聲撞在冰冷的屋門上,
才勉強站定,急促地喘息著。
“哈哈哈!好!好一個趙尋!不愧是‘魔魁’!”
黑暗中傳來一聲狂笑,聲線陡然一變,變得粗獷沙啞,
如同野獸在夜風中嘶吼,與秋離那溫潤的嗓音判若兩人。
“兩根肋骨都被我‘幼虎爪’廢了,竟然還能爆發出這般力量,當真令人佩服!”
趙尋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不是因為疼痛,
而是因為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認知在心頭炸響——眼前這人,根本不是秋離!
他之前所受的種種“背叛”,那些對無雙派的襲擊,原來都是這個假冒者所為!
有人在利用秋離的身份,暗殺無雙派的人馬,這背后,必定隱藏著一個巨大的、不為人知的秘密!
“你……究竟是誰?!”趙尋的聲音冰冷刺骨,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和警惕。
“晉銅虎!”黑暗中的人不再掩飾,聲音里充滿了狂傲和殺意。
“多謝趙大魔魁成全!”
話音落,一個身影緩緩從濃稠的黑暗中走了出來。
隨著他腳步的移動,一張布滿了濃密、粗硬絨毛的臉逐漸清晰——那正是晉銅虎,一個以兇悍和殘忍著稱的惡徒!
“說!是誰派你來殺我的?”
趙尋一邊按住胸前汩汩冒血、染紅衣襟的傷口,
血腥味混著汗味在空氣中彌漫,
他一邊強迫自己保持冷靜,聲音雖然因疼痛而有些發顫,
卻依舊清晰地質問著。
晉銅虎在黑暗中微微搖了搖頭,
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混合著嘲諷的獰笑:
“一個馬上要見閻王的人,還有心思問這么多?”
他的語氣輕蔑,仿佛趙尋的掙扎已是徒勞。
趙尋臉上卻擠出了一抹近乎自嘲的笑容,
帶著一絲狡黠:“也許吧。
但我總不希望自己死得不明不白,
連仇人是誰都搞不清楚。你既然那么篤定我必死無疑,”
他頓了頓,語氣中帶著一絲挑逗,
“何不告訴我真相,讓你那高明的計謀昭然若揭,
再好好襯托一下我的愚蠢,不是更有趣嗎?”
晉銅虎似乎沒料到趙尋還有這等口才,
他沉默了片刻,眼中閃過一絲欣賞,隨即轉為更加得意的獰笑,點了點頭:“你說得對!我借著秋離這面幡,唱了這么久的獨角戲,
若是沒有觀眾,豈不是太無趣了?”
他湊近了一些,聲音壓低,帶著一種炫耀般的滿足感,
“趙尋,算你運氣好,
成了第一個知道這出大戲始末的外人。豎起耳朵聽好了——”
“在下,外號‘癡虎’,乃是黑手黨君如塵座下,晉大俠的義子!”
他特意加重了“君如塵”三個字,仿佛那是個無比尊貴的名號。
“家父君如塵,素來深謀遠慮,
最初本想招攬秋離,讓他為我黑手黨效力。
可那秋離,真是鼠目寸光,冥頑不靈,死活不從!”
“哼,”晉銅虎冷笑一聲,繼續說道,
“他老人家一怒之下,便想出了這‘禍水東引’的妙計。
如今,無雙派上下哪個不恨秋離入骨?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
這樣一來,就算秋離不歸順我黑手黨,也絕不敢再與無雙派和平共處。而你,”
他指了指趙尋自己,眼中閃過一絲殘忍,
“只要你一死,我再略施小計,將你的死嫁禍給無雙派……嘿,
秋離必然怒火中燒,為了給你這‘好兄弟’報仇,
必定會找上無雙派的麻煩!
哈哈哈!到時候,無雙派和秋離兩敗俱傷,
我黑手黨就能坐收漁翁之利,何樂而不為呢?”
“好高明的計策,只可惜,”
趙尋咬著牙,忍著肋下傳來的陣陣劇痛,
努力挺直了有些佝僂的胸膛,聲音因疼痛而沙啞,卻帶著一絲不屈,
“你似乎忽略了一點。誠然,你用下作的手段暗算了我,但這并不意味著,在下就全無還手之力!”
晉銅虎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嘴角勾起一抹混合著欽佩與殘忍的笑容:“嗯,剛剛那一擊,我確實感受到了你深厚的功力,
恐怕單打獨斗,我還不是你的對手。但你似乎忘了,”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殘忍的得意,“你肋下那道傷口?”
趙尋心中一凜,下意識地低頭看向自己染血的手掌。
就在這時,晉銅虎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戲謔:“仔細瞧瞧,那血液的顏色,是不是有些……不一樣?”
趙尋心頭猛地一跳,再次凝神望去。
果然,掌心中的血液并非尋常的殷紅,而是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烏黑色,如同墨汁般濃稠,散發著淡淡的腥氣。
晉銅虎瞇起眼睛,那張布滿絨毛的臉在黑暗中顯得格外猙獰,
他臉上的絨毛甚至因興奮而微微抖動:
“看到了吧?我所淬的這毒,乃是塞外極寒之地‘毒蜥蜴’的血液。
這毒最是陰邪,能瞬間麻痹肌肉神經,尋常止血之法根本無效。不僅如此,”
他湊近了一些,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近乎陶醉的殘忍,
“它還會一步步侵蝕你的意識,讓你在清醒中慢慢感受死亡的降臨。
我只需靜靜等待片刻,你便會心甘情愿地一命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