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星期一。五線小城市的早高峰雖然沒有大城市那么壯觀，但也是能把人堵得火冒三丈的。特別是當你有急事需要去處理，或者有什么重要的人約好了時間見面的情況下，那一個接一個的紅燈，時常一動不動的車流，會讓你急得想打開車窗罵人！——此刻，坐在張果車上的張啟榮和陳玉芬老兩口就是這種感覺。

他們約好了今天要和律師見面，準備談一談張慧的案子，給她請一名律師。對方是A市有名的律師，聽說是很忙的，律師說十點之前有時間，張啟榮覺得，起碼他們應該在九點鐘到達，這樣才有充足的時間和律師交流。眼看著八點半了，可是路上的交通擁堵絲毫沒有一點要緩解的意思，陳玉芬開始接連嘆氣。

“爸，媽，別著急，”開車的張果看出了父母的焦急，安慰他們，“就在前面了，十多分鐘就能到。”

聯合律師事務所是A市最早設立的律師事務所之一，位于市中心印象城A座26樓，事務所的主任，同時也是創始人之一王亞斌，是A市律師協會的會長，行業翹楚，收費自然也不會低。張啟榮之所以選擇這家律所，一是沖著它在A市法律界的名聲和行業領導地位，二來，王亞斌的個人能力肯定是不容懷疑的——畢竟，謝非那邊，不但他自己是A市很出名的律師，他的哥哥謝寧也是律協領導，不請一個重量級的律師，怕壓不住他們。

印象城A座整個26層都屬于聯合律師事務所，所以一走出電梯就能看到這家律師事務所的接待大廳。和匯榮律師事務所一樣，一進大廳就是接待前臺，后面是公共會客區，兩邊則是律師們的辦公室。這家所要比匯榮律師事務所寬敞，律師和工作人員的人數也是是A市最多的，所以看起來要比匯榮律師事務所繁忙一些。

前臺年輕的接待人員上前熱情地接待了張啟榮一家三個人，聽他們說明是和王亞斌約好的，就帶著他們朝主任辦公室走去。

“老張哥，嫂子，來，快請坐！”張亞斌熱情地走上前來迎接張啟榮，一邊請他們在沙發上坐下，一邊親自給他們倒茶。五十來歲的王亞斌個子不高，但是人很清瘦，衣著考究且舉止溫文爾雅，所以給人一種高大且權威的感覺。“老哥今天是為了匯榮所那件事來的吧？”

“連你們都知道了！”張啟榮難掩心中的擔憂，“還真是好事不出門啊！”

“畢竟A市就這么大一點，大家又都是一個圈子里的。不過我們也只是聽說而已，具體什么情況也不太清楚。”王亞斌說著，自己也在沙發上坐下來，“張哥您有什么想法，或者需要我幫什么忙，不妨直說。”

“不怕你笑話，那天在匯榮所捅傷謝非的張慧，其實就是我女兒！”雖然覺得難以啟齒，但張啟榮從家里出來的時候就已經下定決心要把一切都向律師如實相告了，因為他深知，律師只有全方位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才能最大限度地幫上張慧，“今天過來呢，就是想請你做她的辯護律師，盡量幫幫她。”

“哦！”王亞斌有些意外。上周六謝非被同事刺傷的事大家都聽說了，他也隱約聽說刺傷謝非的兇手好像是張啟榮的什么親戚，只是沒想到居然是他的女兒，“老張哥能這么信任我，我肯定義不容辭，不過，”他皺了皺眉頭，“可能你們還是要把事情的經過詳細地跟我說一下，特別是你女兒和謝非之間有什么關系或者矛盾，或者你們知不知道她這么做的原因等等——我也好確定辯護方向。”

“這個是當然的！只要是我們知道的，肯定不會向你隱瞞！”張啟榮開始向王亞斌講述張慧和謝非從年輕時候認識，到后來發展成情人關系，以及張慧的丈夫去世后，她一直相信謝非會和妻子離婚，然后跟她結婚，一直到事發那天的整個過程。“事發的時候我們也不在現場，確實也不知道她為什么突然要拿刀刺傷謝非，”講完張慧和謝非的過往，張啟榮猜測著說，“我們認為，可能是謝非做了什么對不起她的事，或者說了什么過分的話，所以她才會那樣做吧！”

“嗯！我明白了。”王亞斌一直靜靜地，認真地聽著張啟榮的陳述，直到他說完，才開始提問，“張慧平時有沒有跟你們說過她和謝非關系如何？比如兩個人會不會吵架，或者你們知不知道謝非平時對她怎么樣？”

“她基本上不和我們說她和謝非的事，”陳玉芬一提到謝非就充滿憤怒，“她知道我們一直反對她這樣不清不楚地和謝非在一起，所以從來不主動和我們說這個話題。不過我的女兒我了解得很，一旦喜歡哪個，恨不得把心都掏給人家，所以我覺得她和謝非在一起，應該基本上都是謝非說什么她就聽什么。”

“謝非現在的情況你們知不知道呢？”王亞斌接著問，“傷情怎么樣？有沒有生命危險？”

“聽說是沒有生命危險了，”張果說，“不過好像還在重癥監護室，所以——傷情鑒定結論應該至少是個重傷了！”

“嗯！”王亞斌沉思了一下，提出了建議，“現在最主要的就是盡量爭取把罪名定成較輕的故意傷害罪，而不是故意殺人罪；還有就是你們要盡快和謝非家人說上話，爭取到他們的諒解書。”

“刑事辯護這一塊說到底我們都是外行，還得靠你多費心了！”張啟榮點著頭，對王亞斌的建議表示贊同，“你看咱們是不是現在就把委托手續給辦了？可能要請你盡快去看守所看看小慧，她一個人在里面，肯定很害怕！”

“好的好的，我盡快安排時間去看看她，”王亞斌一邊安排助理辦理委托手續，一邊對張啟榮說，“關于案件細節的一些問題，也要去見了張慧才能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