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很奇怪，祁林原本只是個來自藍星的普通男生，有朋友和家人，過著平凡的生活，上普通的大學，享受現代社會的一切，他從來不是什么特別的人，但不知多久以前，他突然在破碎領域醒來。

那是亞斯大陸世界下方一片腐化的位面，空間支離破碎，祁林不得不為了生存而戰。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那里，仿佛是被選中去完成某種使命般，但祁林痛恨這一切，戰斗從未給他帶來快樂，肩上的重擔壓得人喘不過氣，一步踏錯便是死亡，一次失敗就會讓亞斯大陸萬劫不復，但他別無無選擇，被迫選擇殺死虛空之神，拯救世界。

如今，他只想重新過上普通人的生活，而這正是為什么——

“請選擇職業加載系統。”

“煩死了，我不要。”

祁林才不想成為什么勇者，用余生守護世界，他覺得如果他都能拯救世界，那換誰上都可以。

反正他也不需要系統給他職業來證明自己強大，所以有沒有職業他也無所謂，就是那個藍色方框固執地擋在祁林視野中央，無論他看向哪里都如影隨形，祁林繼續無視它，直到它很快消失，沉浸在片刻寧靜中，祁林突然想起來。

“啊，我好像還在迷路……”聲音漸漸低下去。祁林環顧四周，忍不住自言自語：“不過……這世界上到底有沒有城市啊？”

鬼知道這世界會不會一片荒蕪？別說先進的科技，甚至可能只有一群骷髏頭。

“也不知道這條路通向什么地方。”祁林低頭看向碎石小徑，縱身躍向空中，輕輕松松穿過云層，懸浮著俯瞰大地。

“什么都沒有。”祁林嘆了口氣。

輕輕落回碎石路，再次縱身向前，像彈弓般彈射到高空，俯瞰地貌，目力所及之處，依然毫無生命跡象。

繼續往前走，直到瞥見樹林間有身影晃動祁林眼前一亮，卻很快意識到……那是亡靈的氣息。

斐瑞耗費了一個世紀的時間磨礪自己生死的掌控力，鉆研遠古亡靈巫師留下的無數典籍，籌備讓巫妖王復蘇的儀式，最終，他成功了。

奧格斯格被召回，百年的心血凝聚于此刻，斐瑞只覺得肩頭的重擔仿佛暫時卸下了一瞬。

僅僅一瞬。

畢竟，現在還不是休息的時候，盡管身為62級的「亡靈巫術大師」，他仍需在奧格斯格的教導下繼續鉆研，更何況，是時候執行王的意志了。

將生者的世界化為廢墟，將亞斯大陸從生命的“瘟疫”中徹底凈化。

斐瑞邁步前行，率領著亡靈大軍。他周身散發出的死氣籠罩曠野，所到之處，腳下的青草與周遭的樹木皆凝結成霜。

“先拿下溫德里普，再征服阿斯特拉德王國的其余領土。”盡管城池離得還很遠，他仍清晰望見那片輪廓，眸光閃爍，他揚起細劍，發出陰惻惻的笑——

突然，一個披斗篷的身影落在面前，他猛地向后退去。

“太好了，你居然真的是人類。”

“你……是誰？”斐瑞眨了眨眼，盯著眼前這個衣著破爛的男人。

“我是祁林，不過你到底是不是人類？帶著這群亡靈軍隊想干什么？”

他瞇起眼睛，隨即搖了搖頭。“我是斐瑞，我不過是巫妖王麾下微不足道的奴仆，我的使命是率領他的軍隊，將死亡降臨此世，而你，將是我獻祭的第一個靈魂！”

他縱身向前，用細劍直刺他的頭顱，他眨了眨眼，歪過頭去恰好及時偏頭躲過了劍鋒。

“巫妖王？“祁林語氣里帶著困惑。

斐瑞猛地頓住，瞪大眼睛回望他，眸光閃爍間，他迅速向后躍開，眉頭緊鎖。

“竟然躲開了我的攻擊。看來是我低估你了。”他警惕地再次揚起細劍，緊盯著他的每一個動作萬分小心，他剛剛的閃避他幾乎看不清動作軌跡。

祁林用手指輕敲著下巴好像在回想什么。

“哦，你說的是那個叫奧格斯格的吧？他被我殺啦。”

“什么？”

“他死啦，我用這把劍一揮他就散架了。”祁林隨意地輕拍著身側的劍鞘，那動作仿佛在談論今天天氣真好。

斐瑞難以置信地盯著他，隨即注意到他的劍，那是把銹跡斑斑的破劍，他不屑地搖頭。

“哼，荒謬！吾王怎會被如此孱弱的武器殺死？你這是在侮辱他！”斐瑞指著祁林，同時瞥了眼身后的亡靈大軍，“殺了他。”

祁林聳聳肩：“我勸你不要......”

亡靈大軍隨即發起沖鋒，足足有上千只。它們并非普通的骷髏，周身覆蓋著散發幽光的虛幻甲胄，繚繞著藍色霧氣，手中揚起附魔兵器的魂影，無論是長劍、長矛還是戰斧，皆可媲美任何B級兵刃。

“唉。”男生嘆了口氣，拔劍出鞘，他向前踏出一步。

下一秒便瞬移至斐瑞身側，劍身斜垂于旁，斐瑞猛地眨眼，他簡直不敢相信，只見整支亡靈大軍轟然化作塵埃，他足足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

直到他收劍入鞘，他才驚覺他何時站到了自己身邊。

斐瑞怒罵一聲，揮劍砍向他。

“你！”

祁林用未出鞘的劍格輕輕擋了一下，斐瑞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細劍寸寸碎裂，金色的劍身在空中飛散，如雨點般墜落，劍柄上鑲嵌的珍稀寶石像融化般剝落，維系魔法的符文轟然潰散，隨風吹散。

他踉蹌后退。“怎么可能……”

這完全不合常理，斐瑞手中的「德萊利亞血晶細劍」，是故國最珍貴的遺物之一，一把他冒死偷出的S級武器，曾配得上「英雄王」卡利斯特斯的兵刃。可就這么……碎了。

“你這什么劍，脆的跟紙糊的似得？”

他盯著眼前的男人，這個站在面前的怪物，他僅憑蠻力就震碎了一把S級武器，瞬間殲滅了整支亡靈大軍，恐懼讓他膝蓋發軟，雙手止不住地顫抖，他終于意識到他說的都是真的。

“你……你說殺了奧格斯格是真的，你真的一劍就殺了他。”

祁林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嗯。”

“百年心血……全毀了……就這么……”斐瑞跪倒在地，聲音里滿是絕望。

祁林俯身看他：“你到底為什么要為奧格斯格做這些？你不是人類嗎？沒必要因為他是巫妖王就受他束縛吧？這是你的人生，做你想做的事就好。”

斐瑞抬起頭，望著這個殺死他王的男人，他低頭看他的眼神里……是憐憫嗎？

他閉上眼，他為什么他要這么做？為何費盡心力讓巫妖王復活？一定有什么理由，對吧？

斐瑞回想起自己還是個孩子的時候，那是一個多世紀前，當他第一次偶然撿到一本關于巫妖王的書時，就被奧格斯格的文字深深吸引，即便那是禁書。

他違抗家族，背叛了國家，拋棄了所謂的朋友，畢生追求亡靈術，他為何要這樣做？為何犧牲這么多？回憶翻涌間，他猛地睜開眼：

“沒有巫妖王，我的生命便毫無意義！他是我活著的理由！是我存在的意義！是他賦予了我人生的目標！”

祁林看著斐瑞猛地向后躍退，周身纏繞白光。他瞬間傳送至百米之外，隨后抬手，眼中閃爍著瘋狂。

“又一個瘋子......”男生低語。

“你會為你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斐瑞嘶吼著，指尖凝聚起魔法，“死亡沖擊！”

話音未落，他突然僵住，胸口傳來一陣銳痛。低頭望去，一把劍刺穿了他的心臟。他倒抽一口氣，緩緩垂下手臂，而祁林已經退后半步，他輕彈銹劍上的血跡，斐瑞的視野漸漸沉入黑暗。

“你早說你有病唄，浪費我時間。”他冷哼一聲。

想到斐瑞畢竟是人類，祁林原本還有些猶豫要不要殺他。

接二連三遇上這些瘋子確實挺煩的，不過奧格斯格是巫妖王打算毀滅世界也挺正常，可斐瑞的行為祁林是真理解不了。明明有機會活下去，卻心甘情愿給一個死人當奴隸，把一輩子都奉獻給別人……圖什么呢？力量？權利？

“這種就算治好了估計都流口水。”祁林低聲嘀咕道。

他不過是想快點找到個正常人問個路，然后找個休息的地方睡個午覺，畢竟他至少有十年沒合眼了。

祁林迅速翻檢斐瑞的尸體，想找張地圖、指南針，或是任何能確定方位的東西。當摸出一袋金銀幣時，祁林頓了頓。

“看來這世界確實有文明存在。”祁林把錢袋揣進兜里。縱身躍起，繼續尋找歇腳的地方。

一次次騰空而起，掃視四周，目之所及只有無邊無際的森林。

就這樣找了許久，終于......

在地平線邊緣，隱約浮現出一座城鎮的輪廓，夜色中，火把的光芒讓它泛著微光，看起來像座中世紀小城，這倒不奇怪，畢竟這里有刀劍、魔法和金銀幣之類的東西。

小鎮四周甚至環繞著一道城墻，高得驚人，足有百米以上，城垛邊緣伸出尖利的突刺，城門旁站著數十名武裝衛兵，是人類衛兵，不是骷髏，看起來像座堡壘，盡管房屋由磚石砌成，但顯然這是座城市。

祁林忍不住勾起嘴角，低聲喃喃：“……終于能好好睡一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