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晚瞇著眼，看凌清寒用劍氣在巖壁上刻下標記。他手腕翻轉(zhuǎn)的弧度與三日前教她“寒星點月“時一模一樣，劍峰劃過巖石的角度分毫不差，可當她下意識想去摸腰間的佩劍，指尖卻在半空中僵住——肌肉記憶像被硬生生掐斷的絲線，腦海里只剩一片空白。

【系統(tǒng)：友情提示，宿主昨日還能完整演練「冰魄十九劍」哦～當前劍法遺忘進度：37%！再忘快點，下次遇到蕭逸只能靠撒嬌保命啦～】

“閉嘴?！八谛睦飷汉莺莸亓R了一句，轉(zhuǎn)頭對倚在巖壁邊的楚若璃道：“師姐還能感應(yīng)到藥王谷的方位嗎？你的金紋和雪球同源，應(yīng)該比我們靈敏?！?

楚若璃面色蒼白如紙，聞言指尖輕輕觸向眉心的金紋，那里的光芒比昨日黯淡了許多：“東南方三十里......有冰螭血的共鳴?！八蝗粍×铱人云饋?，指縫間滲出冰藍色的血珠，落在地上凝成細碎的冰晶，“但那里......咳咳......是焚骨崖，三百年前冰神族......被處決的地方......“

雪球從蘇晚晚懷里探出頭，藍眼睛里閃過一絲極淡的波動，像是捕捉到了熟悉的詞匯，可那波動轉(zhuǎn)瞬即逝，又迅速歸于茫然。小家伙最近總愛往楚若璃身邊蹭，用腦袋拱她的手腕，仿佛她身上有什么熟悉的氣息，或許是那半顆妖丹的緣故。

凌清寒突然抬手，用劍鋒割破自己的掌心，將滲出的赤金血液滴在雪球額間。血珠滲入鱗片的剎那，金紋短暫地亮了一瞬，像將熄的燭火突然爆發(fā)出微光。

“師尊！“蘇晚晚急忙去攔，指尖觸到他冰涼的手腕，“你蠱毒還沒清，怎么還放血——“

“無妨?！八S意用衣擺抹去血跡，傷口在赤金靈力的作用下緩緩愈合，“我的血能暫時延緩它的記憶消散?！邦D了頓，他看向她小臂內(nèi)側(cè)，又補充道，“也能減緩你的?！?

蘇晚晚心頭一緊，猛地掀開自己的袖口——小臂內(nèi)側(cè)果然浮現(xiàn)出一串冰藍色的倒計時符文，像流動的溪水，此刻正清晰地顯示著「廿九」。那數(shù)字邊緣泛著微光，仿佛下一秒就會跳動。

【系統(tǒng)：當當當當～記憶封存專屬 UI界面上線啦！是不是很酷炫？數(shù)字歸零時，宿主關(guān)于「凌清寒」的記憶將全部清零哦～包括他偷偷給你塞糖丸那次～】

“......你管這叫用戶界面？“她盯著那串會流動的符文，指腹輕輕劃過，只覺得冰涼刺骨，【這特么分明是催命符！還是帶特效的那種！】

焚骨崖的焦黑枯木扭曲如鬼手，直指灰蒙蒙的天空?？諝庵酗h著腐肉與硫磺的混合氣味，吸入肺里像有細小的針在扎。楚若璃突然雙腿一軟跪倒在地，十指死死插入滾燙的泥土：“不對......地下有東西在吸我的靈力......金紋在發(fā)燙......“

雪球瞬間炸毛，背上的鱗片根根倒豎，沖著崖邊一塊不起眼的青石齜牙咧嘴，喉嚨里發(fā)出威脅的低吼。凌清寒劍鋒輕挑，那塊看似普通的石板轟然碎裂，露出向下延伸的階梯——每一級臺階的邊緣都鑲嵌著冰螭鱗片，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幽藍的光，顯然是被硬生生從活物身上剝下來的。

“拿同族的鱗鋪路？“蘇晚晚胃里一陣翻涌，惡心地皺眉，“藥王谷這幫人渣是沒長心嗎？“

階梯盡頭是座青銅大殿，四壁掛滿了半人高的水晶罐，每個罐中都漂浮著冰螭的身體部件：跳動的心臟、圓睜的眼球、甚至整張完整剝下的鱗皮，浸泡在渾濁的綠色液體里。中央的黑曜石祭壇上，一名白發(fā)老者正將一枚冰藍色晶核嵌入少女眉心，那晶核的光澤與雪球鱗片如出一轍。

“來了啊?！袄险哳^也不回，聲音沙啞如砂紙摩擦，“老夫算著時辰，雪球也該到換鱗期了?！?

蘇晚晚的劍已出鞘三寸，冰藍色的靈力在劍鋒流轉(zhuǎn)，卻被凌清寒按住手腕。他的目光死死盯著祭壇——那昏迷的少女穿著青云宗的白色校服，面容竟與蘇晚晚有七分相似，連頸側(cè)神紋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認識嗎？“老者輕笑，枯瘦的手指撫摸著少女的臉頰，“這是用你去年落在藥王谷的頭發(fā)和血，養(yǎng)了三季的'替身'。記憶、修為、甚至你那吵吵鬧鬧的系統(tǒng)......都能完美復(fù)刻?！?

【系統(tǒng)：警報！檢測到盜版系統(tǒng)信號！正在嘗試入侵本系統(tǒng)防火墻！對方發(fā)送了病毒包「劣質(zhì)吐槽.exe」！】

【警告！對方試圖復(fù)制「能量點結(jié)算模塊」！】

【盜版系統(tǒng)：檢察到正板宿主！請求連機！入寢后可升級為完全版～】

雪球突然發(fā)出痛苦的嘶鳴，鱗片間滲出冰藍色的血絲，顯然被這詭異的場景刺激到了。楚若璃踉蹌著撲到祭壇邊，指尖顫抖地指向那枚晶核：“住手！你在用冰螭血激活替身契！這會讓晚晚妹妹......魂飛魄散的！“

“聰明?！袄险咝渲懈Z出數(shù)道漆黑鎖鏈，瞬間纏住楚若璃的脖頸，將她拽離祭壇，“可惜晚了——“

鎖鏈突然“嘣“地一聲崩斷。凌清寒的劍氣后發(fā)先至，赤金色的光芒如閃電般劈向老者，卻在觸及他面門前一寸被無形屏障彈開，激起漫天火星。蘇晚晚趁機甩出冰晶鏡，鏡面折射的月光如利刃般掃過大殿，照出老者周身纏繞的透明絲線——每根絲線都連接著上方水晶罐里的器官，那些器官竟在微微蠕動，像是在為他提供能量！

“藥王谷大長老......“凌清寒的劍勢陡變，赤金靈力中混入了冰藍色的寒氣，“不，該稱你為'噬心蠱母'才對。“

老者仰頭大笑，笑聲震得水晶罐嗡嗡作響。他的皮膚突然如蠟般融化，露出底下由萬千黑色蠱蟲組成的軀體，那些蠱蟲相互咬合，形成一個模糊的人形：“當年凌霄子只敢用茶下毒，而老夫——“蟲群突然如潮水般撲向替身少女，“要的是冰神族永生不滅的傳承！“

蘇晚晚的冰鏡接連爆碎，替身少女卻已睜開眼，掌心凝聚出與她一模一樣的冰錐，連靈力波動都分毫不差。更可怕的是，她的識海里響起另一個“系統(tǒng)“的機械音，比正版系統(tǒng)的聲音刺耳百倍：

【盜版系統(tǒng)：檢測到正板宿主，吞筮后可升級為完整版～建意先撕票再掠奪～】

“做你的春秋大夢！“她旋身避過替身刺來的一劍，冰藍色的靈力在指尖炸開，【正版系統(tǒng)！這冒牌貨連字都打不對？它到底能不能復(fù)制我的能力??？！】

【系統(tǒng)：理論上能復(fù)制 85%的技能～但本系統(tǒng)的吐槽功能、催債話術(shù)和關(guān)鍵時刻掉鏈子的特性，它絕對學(xué)不會！這就是正版的魅力！】

“......這算什么優(yōu)勢??！“蘇晚晚氣得想罵人，卻見凌清寒突然出現(xiàn)在她身后，左手捏訣按在她后心。他手中的長劍劇烈震顫，赤金色的靈力忽明忽暗，唇角溢出一絲殷紅的血跡。熾熱的靈力如洪流般涌入經(jīng)脈，她臂上的倒計時符文瘋狂閃爍，數(shù)字從「廿九」飛速跳到「七」，無數(shù)記憶碎片如潮水般涌來——三日前在寒淵城練劍的場景、他喂她吃冰晶糕的瞬間、甚至他咳血時隱忍的表情......

“同命契逆轉(zhuǎn)?！傲枨搴穆曇粼诙呿懫?，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和血氣翻涌的虛弱，“借你三日記憶，換一招決勝。“

蘇晚晚瞬間明白了他的打算。三日前在寒淵城，她曾用凌清寒教的“時空禁術(shù)?千棱鏡“破過蕭逸的陣法......

“鏡像反射！“她與替身同時喊出招式名。兩股完全相同的冰系靈力在空中相撞，爆出的氣浪掀翻了半個大殿。而真正的殺招藏在光影交錯間——凌清寒的赤金劍氣穿過替身的胸口，如毒蛇般精準刺入蠱母眉心！

“不可能！“蠱母的蟲軀劇烈顫抖，黑色的蠱蟲紛紛墜落，“你怎么能看破......“

“因為真的蘇晚晚——“凌清寒劍鋒攪碎最后一只蠱蟲，聲音冰冷如霜，唇角的血跡愈發(fā)清晰，“從來不會規(guī)規(guī)矩矩喊招式名。“

替身少女突然僵住，皮膚浮現(xiàn)出蛛網(wǎng)般的裂痕，像是破碎的玻璃。雪球趁機噴出極寒之氣，將她凍成一座冰雕，冰雕上很快布滿裂紋，最終碎裂成粉末。楚若璃掙扎著爬到祭壇邊，一把扯下那枚嵌入少女眉心的晶核，晶核離開替身的瞬間，爆發(fā)出刺目的藍光。

“這是......“她聲音發(fā)顫，捧著晶核的手微微發(fā)抖，“冰螭族的記憶晶核？“

晶核中浮動的影像讓蘇晚晚呼吸停滯——三百年前的雪原上，年輕的凌清寒渾身是血地跪在冰螭圣女面前，而圣女懷中抱著剛破殼的兩顆蛋，蛋殼上的金紋與雪球額間的圖案一模一樣......

楚若璃握著晶核跟在后面，突然腳下一空，墜入崖邊的裂縫。千鈞一發(fā)之際，雪球掙脫凌清寒的懷抱，一口咬住她的后領(lǐng)。小家伙的金紋鱗片瘋狂閃爍，竟在墜落途中短暫恢復(fù)了成年體態(tài)，雙翼展開護住兩人，穩(wěn)穩(wěn)落在下方的平臺上！

蘇晚晚臂上的「七」字符文灼痛不已，恍惚間看見凌清寒的薄唇開合，似乎在說......

“回家?！?

【系統(tǒng)：記憶強制喚醒進度 83%！警告！過量記憶回流可能導(dǎo)致識海崩潰！】

她沒聽完就暈了過去，最后的感覺是落入了一個帶著雪松香的懷抱，溫暖而安穩(wěn)，像找到了失散已久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