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趕三日山路，蘇晚晚的鞋底早已磨穿，腳踝處的水泡破了又結，每走一步都鉆心地疼。凌清寒用劍氣劈開擋路的荊棘，霜白的衣袍沾了不少泥點，卻依舊挺拔如松。雪球縮在她懷里，藍眼睛半瞇著，金紋鱗片偶爾閃過微光——這三天它總這樣，像是在積蓄著什么力量。

“系統，再不報路況我就把你卸載了！“蘇晚晚扶著巖壁喘口氣，嗓子干得冒煙。這三天凈走些羊腸小道，別說客棧，連個樵夫都沒遇上，她懷疑凌清寒是故意繞路折磨她。

【系統：檢測到前方百丈有異常能量波動！宿主再堅持一下，翻過這道山梁就能看見目標區域啦～友情提示：您的抱怨已為系統貢獻 200點能量！】

蘇晚晚將身子死死貼在潮濕的巖石后，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幾乎要嵌進粗糙的石壁里。識海中，她正對著系統瘋狂咆哮：“這蕭逸是屬蟑螂的嗎？丹田都被師尊捅穿了還能活蹦亂跳！你們系統商城有沒有賣修真界專用殺蟲劑的？我愿意透支下個月的能量點！“

【系統：檢測到宿主情緒波動（暴怒+抓狂），能量點+ 100！溫馨提示：本世界禁止使用化學武器哦～建議兌換「冰螭族驅蟲粉」，僅需 500點！】

“滾！那玩意兒上次連個蚊子都沒毒死！“她暗罵一聲，余光瞥見懷里的雪球正用爪子焦急地指向峭壁。小家伙的金紋鱗片不知何時亮了幾分，像撒了層金粉。五十丈外，凌清寒的身影如鬼魅般貼著巖壁移動，霜白的衣袍與灰黑色山石幾乎融為一體，唯有左臂纏繞的染血布條格外刺目，暗紅色的血跡順著布條邊緣不斷滲出，在巖壁上留下細碎的血點。

“苦肉計倒是演得真切。“她在心中冷笑，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袖中半片逆鱗，“昨夜在地窖咳血的模樣，唇色白得像涂了三層粉底，怕是連戲班子老師傅都要道聲佩服。“

雪球突然狠狠咬住她的袖口，藍眼睛里滿是警告，尾巴尖指向她身后。它額間的金紋竟微微發亮，像是在感應什么。蘇晚晚連忙屏息，只見遠處凌清寒劍尖輕挑，腳邊的沙土簌簌落下，露出底下一塊銹跡斑斑的青銅門——那門上雕刻的茶盞紋樣被利器劃破，斷面還凝著新鮮的血珠，與凌清寒傷口的血跡如出一轍。

“藥王谷的標記？“她瞳孔微縮，腦海中飛速閃過原著細節，原著中分明寫著藥王谷與青云宗素來不和，怎么會......

【系統：警告！檢測到劇情偏移度 30%！關鍵道具「三葉青紋」出現異常！此藥草本應抑制蠱毒，現檢測到被混入噬心咒成分！】

“閉嘴。“她在識海里翻了個白眼，靈力悄悄凝聚在掌心，“自從我捅了凌霄子那老貨，劇情早歪到姥姥家了，現在就算蹦出個會說人話的傀儡我都不意外。“

蘇晚晚掩住口鼻，指尖凝出一團冰晶，冰晶散發的冷光照亮幽暗的甬道。兩側整齊排列著數十具水晶棺，棺中浸泡的“楚若璃“們姿態各異，有的雙目圓睜，有的嘴角帶笑，卻都在眉心位置刻著相同的血紋。她看著這些克隆體，只覺得脊背發涼，卻仍強撐著譏誚：“蕭師兄倒是癡情，造這么多傀儡，莫不是要效仿凡間話本弄個三宮六院？就是這審美太單一，個個都長一張臉，不怕晚上認錯人？“

凌清寒劍鋒一頓，玄鐵劍鞘不輕不重地敲在她后腦，力道卻帶著警告：“慎言。“

“弟子知錯。“她嘴上乖巧告罪，心里卻早已罵開了花：【敲你妹！等回去我就給你劍鞘纏滿倒刺，讓你再隨便敲人腦袋！】

雪球突然從她懷中竄出，如一道白光撲向最角落的水晶棺。棺中少女雙目緊閉，眉心血紋與雪球額間的金紋如出一轍，脖頸處插著七根泛著幽光的鎖靈釘，釘身刻滿抑制血脈的符咒。凌清寒揮劍斬落棺蓋，劍氣凌厲如霜，蘇晚晚忍不住嘀咕：“師尊這劈棺手法，倒比教弟子劍法時利落許多，看來還是拆棺材比教徒弟有趣。“

【系統：檢測到目標「凌清寒」嘴角輕微抽動，能量點+ 50！當前余額：3650點！】

少女蘇醒的剎那，十八道青銅鎖鏈從甬道頂部破空而來，鎖鏈末端的倒鉤閃著寒光。蘇晚晚旋身避過，掌心冰鏡折射的光束精準擊中克隆體眉心，卻見那傷口中涌出密密麻麻的蠱蟲，黑紅色的蟲群在空中組成一張人臉，赫然是蕭逸的模樣。

“嘖，打不過就放蟲子？“她反手甩出三張爆破符，符紙在空中化作火龍，“蕭逸這做派，倒與凡間那些斗蟋蟀輸了就掀桌的紈绔一般無二，真是丟盡修真界的臉。“

池底的蟲蛹突然齊齊炸開，腥臭的黑液濺滿四壁。凌清寒一把將她拽到身后，赤金劍氣在兩人身前凝成屏障。黑血噴濺中，蕭逸的身影從蟲群中顯現，他的青銅左臂已與身體長在一處，接口處的皮膚外翻，露出底下蠕動的肉芽。心口位置鑲嵌的逆鱗碎片正瘋狂吞噬著池中黑液，碎片邊緣不斷滲出黑色霧氣。

“清寒師叔可知？“他笑得面容扭曲，青銅手指撫摸著心口的逆鱗，“當年提議用噬心茶毒殺冰神族的，正是......“

“藥王谷大長老，你的便宜師父。“凌清寒冷聲打斷，劍鋒上的赤金靈力驟然暴漲，“只可惜他醫術不精，養蠱倒是個好手，連你這半人半傀儡的怪物都能弄出來。“

蘇晚晚看著蕭逸衣襟下隱約露出的半張老者面孔，皮膚褶皺如枯樹皮，與他年輕的側臉形成詭異的拼接，胃里一陣翻騰：【好家伙，這特么是修真版弗蘭肯斯坦，縫合怪都沒你離譜！】

爆炸的氣浪掀翻地宮穹頂時，她只覺腰間一緊，整個人被凌清寒攔腰抱起，帶著墜入暗河。湍急的水流中，她恍惚看見雪球叼著楚若璃的衣領，小家伙額間的金紋亮得灼眼，竟在水面撐起一片淡藍色的結界，將逆流而上的河水隔絕在外。

蘇晚晚坐在破廟角落，擰著衣擺的水，水珠滴落在泥地上，暈開一個個深色的圓點。她看著凌清寒為雪球輸送靈力，小家伙鱗片暗淡了許多，虛弱地蜷在草堆上，像團被雨水打濕的棉絮，連平時最驕傲的尾巴都蔫蔫地垂著。

“逆鱗受損還敢強用本源。“她伸出手指戳了戳雪球的小腦袋，語氣帶著嗔怪，“你這脾氣，倒與某人如出一轍，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凌清寒抬眸看她，眼底的血絲尚未褪去，聲音帶著蠱毒發作的沙啞：“指桑罵槐？“

“弟子不敢。“她嘴上恭敬地低下頭，心里卻道：【裝什么裝，要不是你演那出舍生取義的戲碼，故意引開追兵，我們能掉進這破廟？現在好了，蠱毒加重，還得我來給你處理傷口。】

廟門忽被勁風破開，木屑飛濺中，一道雪衣身影立在門口。月光下，女子笑靨如花，容貌竟與楚若璃一般無二，只是裙裾上繡著的藥王谷紋樣，讓蘇晚晚瞬間寒毛直豎，掌心下意識凝聚起冰系靈力。

“楚若璃的......“

“胞妹楚若霜。“女子抬手，指尖停著一只翡翠色的蠱蟲，蠱蟲振翅發出細微的嗡鳴，“家姊承蒙二位照顧，小妹特來道謝。“

雪球突然暴起，金紋鱗片盡數豎起，喉嚨里發出威脅的嘶吼，藍眼睛死死盯住那只翡翠蠱蟲。蘇晚晚按住炸毛的小家伙，臉上笑得眉眼彎彎，語氣卻帶著冰冷：“姑娘這話說的，倒像我們拐了令姊似的。只是貴谷這待客之道，又是鎖靈釘又是克隆體，陣仗大得嚇人......“她掌心的冰晶在月光下泛著冷光，“莫非藥王谷改行當戲班子了？需要這么多道具人？“

凌清寒的劍無聲橫在她身前，劍鋒映出楚若霜驟然陰沉的臉。蘇晚晚趁機在識海尖叫：“系統！這特么是買一送一的奪舍劇本吧？姐姐被做成傀儡，妹妹來送蠱蟲，要不要這么貼心！“

【系統：正在分析雙生蠱與克隆體關聯......分析失敗！檢測到更高維度干預！能量場異常紊亂！】

雪風穿堂而過，吹熄了最后一盞殘燈。黑暗中，翡翠蠱蟲的嗡鳴愈發清晰，蘇晚晚感覺到凌清寒握劍的手微微收緊，而懷中的雪球，正用尾巴悄悄將一枚冰涼的鱗片塞進她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