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兩人都驚了。

許木剛端起的茶壺頓在半空，獨孤雁“呀”了一聲，忙起身去扶。

“爺爺！您這是怎么了？”

獨孤博手忙腳亂地撐著地面坐起來，捋了捋被弄亂的胡子。

瞪向那扇自己開了的門，又瞥了眼許木，悶聲道：“誰……誰讓你這門沒關緊的？”

許木強忍著笑意，伸手扶了獨孤博一把，等他坐穩了才道。

“獨孤前輩莫怪，許是前任主人留下的。”

“我接手這院子時，就帶著些舊禁制，我也不會拆，所以就一直留下了。”

獨孤博挑眉，顯然沒全信，卻也沒再揪著問，只捻著胡子哼了聲。

他轉頭瞪向獨孤雁。

“你也是，來了人家院子也不先通個氣，害得老夫在外頭瞎琢磨。”

獨孤雁撇撇嘴

“誰知道您老也跟來的。”

說著往許木那邊挪了挪，避開獨孤博的目光。

“再說了，我是來請人家幫咱們解毒的，您老瞎操心什么。”

獨孤博斜睨了徐牧一眼，下巴往他那邊抬了抬，對獨孤雁道。

“他真有那本事？不光解你的，還能……”

話說到一半頓住，卻明擺著是往自己身上的舊疾上引。

許木正給兩人添茶，聞言指尖一頓，將茶壺放回石桌，淡淡道：“不一定。”

這話一出，祖孫倆都愣了。

獨孤雁皺起眉：“你先前不是都解了我的蛇毒了？”

獨孤博也瞇起眼：“小子，你這是想打退堂鼓？”

許木指尖敲了敲桌面：“解雁姑娘的毒，是先前趴在她身上時，隱約察覺到的。她那毒看著兇，實則不算重。”

“至于前輩身上的，我沒仔細瞧過，實在不敢夸下海口。”

話剛落地，石桌旁的空氣驀地一滯。

許木話一出口就覺不對，剛要改口。

獨孤博眉頭“騰”地擰成了疙瘩，眼睛瞪得溜圓：“你說什么？趴在雁雁身上？！”

獨孤雁臉“唰”地紅透了，忙擺手：“爺爺你別聽他胡扯！不是那樣的”

她急得話都磕巴了，“是上次我毒發暈過去，他……他大概是扶我的時候挨著了，亂說話呢！”

許木也趕緊補話：“前輩莫怪，我嘴笨沒說清。有次不小心撞到獨孤姑娘，碰巧察覺到她體內毒息的動靜，不是那意思。”

獨孤博狐疑地掃了他倆一眼，見獨孤雁臉紅得快滴出血，許木也眼神躲閃，哼了聲沒再追問。

卻把“算賬”的眼神暗暗記在了許木身上，這小子，回頭再跟他掰扯！

院角的竹簾拉得嚴實，只漏進幾縷碎金似的陽光。

獨孤雁盤膝坐在軟墊上，外衫已輕輕褪至腰間，只留層薄薄的中衣，后背線條在朦朧光線下透著細膩的瓷白。

許木說驅毒需陽氣直透經脈，隔著厚衣怕力道散了，她雖羞得耳根發紅，卻還是依了。

許木指尖托著十首烈陽蛇內丹，輕輕送向她頭頂，目光只落在那枚泛著紅光的內丹上，不敢往下多瞥。

“放松些。”

他聲音比平日低了些，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緊。

等內丹懸穩，他才緩緩抬手，掌心虛虛懸在她后背上方片刻，確認溫度合宜，才輕輕貼了上去。

掌心的溫熱剛觸到微涼的衣料，獨孤雁身子便輕輕一顫，像被驚著的雀兒，肩頭微微繃緊。

“開始了。”

許木低聲提醒，引著內丹里的陽氣往掌心聚。

暖意透過中衣滲進去，纏上經脈里的陰寒毒息時，獨孤雁忽然低低“唔”了一聲。

那聲音軟乎乎的，帶著點松快的顫，不似疼痛，反倒像淤堵許久的地方忽然通了，又麻又酥的暖意順著骨頭縫往四肢百骸鉆，她忍不住微微仰頭，喉間溢出細碎的輕哼。

“雁雁？”

守在一旁的獨孤博本就懸著心，聽見動靜忙往前湊了半步，眼尖瞥見孫女褪到腰間的外衫，眉頭“霍”地擰起來，“小子！你這治病怎么還……”

“前輩莫急。”

許木頭也沒抬，掌心力道沒松，聲音卻穩，“毒息在深層經脈，這般才好引陽氣直透，中衣未脫，并無不妥。”

獨孤雁也回過神，臉頰紅得像染了霞，忙對獨孤博擺手：“爺爺，是我自己愿意的，不礙事……”

話沒說完，后背的暖意忽然更甚，陽氣逼著毒息往外出，那股松快勁兒涌上來，她又輕喚了一聲，身子軟得幾乎要靠在許木手上。

許木牧掌心能清晰感覺到她后背肌膚的輕顫，連帶著中衣都微微發皺。

他喉結悄悄滾了滾，只把注意力全攥在引氣上，指尖因用力而泛白，額角竟也滲了層薄汗。

“忍忍，快好了。”

他低聲道，聲音里帶了點自己都沒察覺的安撫。

獨孤博在旁看得坐立難安，一手攥著拳頭，一手捏著胡須。

眼瞧著孫女眉頭松著，倒不像難受，可那輕顫的身子、許木貼在她后背的手，都讓他心里堵得慌，偏又插不上手，只能悶聲道：“小子你快點！仔細著些！”

許木沒應聲，只加快了引氣的速度。直到頭頂內丹光暈漸淡，獨孤雁后背滲出層薄汗，帶著淡淡的黑氣，他才猛地收回手，迅速后退半步，別開臉：“今日先到這，把衣服穿好。”

獨孤雁這才回過神，慌忙拉上外衫，指尖都在抖，臉頰紅得能滴出血，不敢看許木，也不敢看獨孤博，只低低道了聲“多謝”，頭埋得快抵到胸口。

獨孤博瞅著徐牧泛紅的耳根，又瞪了眼自家孫女紅透的臉，心里那股別扭勁兒直往上...

許木將內丹收回袖中，指尖還沾著未散的暖意，他擦了擦額角的汗。

對獨孤雁道：“你體內毒息雖散了些，但扎根深，往后每日這個時辰來一趟，得連著治上半月才行。”

獨孤博剛松快的臉頓時又沉了，眉梢往下耷拉著，哼了聲：“每日都來？這院子離得不算近，還要勞煩你……”

話里的不爽快明晃晃的，顯然是不樂意孫女跟這小子天天湊一處。

許木像是沒聽出他的言外之意，轉頭看向獨孤博，話鋒一轉。

“接下來我倒能試試您身上的舊疾。”

“你說什么？”

獨孤博聞言一愣，眼里倏地燃起光來，方才還擰著的眉頭瞬間松開。

“你能治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