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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北境寒鋒

霓虹被甩在身后,沿海籠罩在一片暴風雨將至的悶熱濕霾中。林威搭乘的私人商務機穿透低垂的鉛灰色云層,如同歸巢的夜梟,降落在某個未在民航記錄中的小型海岸基地。

機艙門打開,濕潤咸腥的海風裹挾著一股沉重而壓抑的氣息撲面而來。沒有盛大的迎接隊伍,只有一輛通體漆黑、線條冷硬的定制防彈轎車如同礁石般沉默地停在旋梯之下。車前站著一個身著深色西裝的中年男人,面容刻板,眼神像兩潭不起波瀾的死水。他沒有介紹自己,只對林威微微頷首,聲音平直無波:“林先生,車已備好。目的地,清荷別院。”

清荷別院。表面是隸屬于一家跨國投資公司設立的高層私人療養中心,奢華、低調、安保級別遠超普通場所。但在夜梟集團的隱秘版圖上,這里更重要的身份,是“考核場”——所有被賦予真正重任的核心成員,在獲得獨當一面的權力前,都必須在這里被燒盡最后一絲雜質。

林威沒有言語,平靜地踏上車。厚重的車門合攏,隔絕了外界微弱的光線。轎車無聲滑行,離開軍用機場,駛入通往海濱山脈的專屬道路。車內沒有任何娛樂設施,只有完全降下的深色防彈車窗和對面西裝男死水般的目光。

車行了近兩個小時,最終駛入一條在絕壁礁石間開鑿出的隱蔽隧道,隧道盡頭豁然開朗,一個仿古園林風格的大型院落群出現在眼前。假山奇石,曲水流觴,綠樹掩映,靜美得不沾人間煙火。然而林威敏銳的感官已捕捉到無數隱匿在靜謐之下的氣息:移動的監控探頭如同冰冷的昆蟲復眼在林木縫隙間掃視,固定防御點位上厚重的金屬槍口泛著啞光,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某種高頻電子監控場特有的微弱干擾感。荷槍實彈的保鏢穿著看似普通的園林工服,眼神如鷹隼。

西裝男拉開車門:“林先生,請隨我來。考核將于今晚開始。在此之前,請勿隨意走動。”

他被帶入臨海一隅的獨立院落。房間布置古雅清幽,推開雕花木窗便是無垠的深藍海面,浪濤拍打著嶙峋的礁石,發出規律而沉重的轟響,如同遠古巨獸的心跳。林威站在窗前,神色沉寂。這里的一切,從空氣的流向到海浪的頻率,都似乎在構建一種精準的壓力模型,無聲地測試著他的承受力。

入夜,驟雨初歇,咸腥的海風帶上了一絲冷冽。白天那位刻板中年男人再次出現,聲音依舊不帶絲毫情緒:“林先生,請移步。第一關,‘止水’。”

他被帶到一處背靠斷崖的露天石臺。石臺平整開闊,海風呼嘯,將濕潤的潮氣打在臉上。石臺中央,只有一張孤零零的石桌,桌上放置著一柄不帶刀鞘、通體啞黑、刃口流淌著淬厲冷光的戰術短刀——刀柄纏繞著防滑紋理,刀身線條簡潔流暢到極致,沒有任何裝飾,唯有純粹的殺傷美學。

石桌對面,相隔十米左右,垂手肅立著三個男人。同樣的深色作訓服,目光冰冷毫無生氣,如同用寒冰和機械零件拼湊而成。他們身上散發著鐵銹與汗液混合的氣息,那是經歷過無數次純粹殺戮的烙印。

中年男人后退三步,聲音在海風中顯得異常清晰:“規則唯一:擊退三人。時限:海浪拍擊海岸第十聲結束之前。可使用桌上武器。”言畢,他按動腕表上的一個按鈕,“開始。”

話音幾乎同時落下的瞬間,那三個如同雕塑般的男人動了!動作快到極致,完全沒有人類在啟動前任何肌肉蓄力的征兆!三人如同三道貼地疾掠的鬼影,沒有咆哮,沒有交流,三把同樣冰冷無光的黑色短刀撕裂空氣,從三個刁鉆到完美的角度刺出!一刀直取咽喉封喉,一刀切腹鎖定臟器,一刀鉆刺下腹斷筋脈!精準!默契!冷酷!沒有一絲多余動作,目的純粹到極點——不是擊敗,是抹除!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被凝滯!浪濤第一聲轟擊在崖壁下的巨響爆開!

林威動了!他的反應如同被壓緊到極限的彈簧釋放!在那三柄刀尖距離他身體要害不足半尺的瞬間,他的腰腹驟然爆發出一股柔韌而恐怖的擰轉力,整個人如同被無形繩索拉扯的魅影,堪堪從三把刀鋒的縫隙中擦身而過!動作幅度極小,卻險之又險!冰冷的刀鋒幾乎貼著他的皮膚掠過,死亡的氣息刺激得他頸后寒毛根根倒立!

沒有驚懼,只有一片淬火般的冰寒!

身體閃避的同時,他的右手如同捕食的毒蛇,帶起一道模糊的殘影,精準無誤地攫住了石桌上那柄啞黑短刀的刀柄!五指緊握的瞬間,冰涼的金屬感和身體延伸般的熟悉感瞬間貫通!

第二聲浪濤轟鳴!

三柄失手落空的刀光如毒蛇的信子般瞬間回卷!帶著更沉、更兇戾的殺意再次撲來!封死了林威所有后退閃避的空間!

狹路相逢!只有更快!更兇!

林威眼中那點冰寒瞬間化為最純粹的殺意野獸!不退反進!在三人刀網形成絞殺之勢前的最后縫隙,他腰馬下沉,腳下步伐詭譎地踏前一步,不是撤退,是悍然切入左側一人的內圈!

“嗆!”

一聲刺耳至極的金屬刮擦爆響!林威手中的黑刃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和角度格開了對方切腹的一刀!火星在夜色中短暫爆開!巨大的力量碰撞順著刀鋒傳導!就在格擋成功的同一剎那,借著這股沖擊力,林威的肘尖如同重錘,狠狠地、毫無征兆地撞向對方倉促防守的臂彎內側!

“咔嚓!”清脆的骨裂聲被海浪聲掩蓋!

那人悶哼一聲,動作頓時一滯!林威手中的刀光沒有絲毫停滯,如同附骨之疽順著對方的刀脊逆向滑動,絞、削、切!動作快到根本看不清軌跡!只聽到一片令人牙酸的金屬刮擦和輕微割裂皮肉的悶響!

第三聲浪濤!

林威的刀尖從對方持刀的手腕劃過,帶起一溜細小的血珠!同時旋身一腳如同鋼鞭,狠狠掃在對方已經受傷的膝彎!那人身體失去平衡,悶哼著向側撲倒!林威看也不看,手中黑刃在完成絞殺的瞬間如同毒蛇般彈射收回,同時身體詭異地如同軟骨般向右后方塌縮!

嗤!嗤!

另外兩把緊追而至的刀尖刺破了他肩背處的衣物,險險掠過!

第四聲浪濤撼動懸崖!

林威避開致命合擊,身體如同陀螺般借著旋轉的力道完成變向,左腳如同鋼釘般狠狠跺在潮濕的石板上,止住身形!沒有任何喘息!面對再次合攏逼近的兩人,他眼神更冷!身影驟然一個極其詭異的、幾乎違背物理慣性的S形折返突進!如同瞬移!在對方視線捕捉到他軌跡之前,他的黑刃已如同死神的勾鐮,毒辣無比地自下而上,斜撩向左側一人的咽喉!

那人驚駭欲絕,收刀回防已然不及!只能勉力側頭,同時抬起左臂試圖格擋!

“噗!”

啞黑短刃輕易刺穿了堅韌的戰術服和皮肉,深深扎入手臂肌肉!林威手腕翻轉猛絞!

“呃啊——!”劇痛終于讓那人發出一聲壓抑不住的痛嘶!手中的短刀“當啷”脫手!

第五聲浪濤!

林威一腳將手臂受創的對手踹向后方,徹底破壞兩人的合擊陣型!只剩下最后一人!那人雙眼赤紅,手中短刀帶著同歸于盡的絕然刺來!

石臺之上,兩道身影以肉眼難辨的速度瞬間絞殺在一起!拳、肘、膝、刀!每一次接觸都是骨肉與鋼鐵的悶響!每一次閃避都帶起死亡的腥風!浪濤聲成了最沉悶的計數鼓點!

第六聲!林威側頭,冰冷的刀鋒擦著耳廓切過,削斷幾根發絲!

第七聲!他格開對方的重劈,腳下石屑飛濺,身體借勢撞入對方懷中,手肘狠狠頂在對方胸腹隔膜處!

第八聲!對手踉蹌后退,口角溢出鮮血!

第九聲!林威如同附骨之疽,手中黑刃化作一道黑色的閃電,在對方格擋前的一剎那,刀尖如毒蛇吐信,精準無比地點在了對方頸動脈的皮膚表層!寒意刺骨!只需再進一寸!

第十聲浪濤轟然而至!沉重得砸在所有人的心頭!

時間,到!

林威的身影驟然凝固!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冰冷的刀尖依舊點在對手的脖子上,只需稍稍用力,便能終結。而那兩個被他擊退的對手,一個斷了手臂蜷縮在地呻吟,一個扶著石桌,勉強站立,望向林威的目光中充滿了驚懼與難以置信的野獸般的不解。

石臺陷入死寂,只剩下粗重的喘息聲和浪濤單調的轟鳴。

刻板的中年男人走上前,仔細檢查了三人的狀態,尤其是那個被點在咽喉的。確認沒有違規致命損傷后,他看向林威的眼神深處,第一次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

“‘止水’考核結束。目標確認擊退。用時:浪濤第十聲。”他平直地宣布結果,目光落在林威滴血的右手虎口(被對手臨死反撲震裂)和肩背處被劃破的衣物上。

林威眼神平靜,緩緩收回了短刀。刀尖上,一絲血痕在微弱的照明下顯得格外刺目。他只吐出一個字:“槍械考核,不必等了。所有障礙清除任務,直接給我最高權限目標。”

中年男人沉默地看著他片刻,按下腕表通訊:“通知內場,‘試金’環節提前。一號清道場準備。”

清荷別院最深處。燈光被設計得極其考究,在奢華之中營造出一種昏沉而私密的氣氛。厚重的絲絨窗簾隔絕了外界的光線和聲響。空氣中浮動著昂貴雪茄的醇厚氣息和頂級白蘭地的馥郁果香。巨大的綠絲絨臺面賭桌上,散落著象牙白色的昂貴籌碼。賭桌主位,寬大的扶手椅上坐著的正是夜梟。他罕見地沒戴面具,一張看上去五十歲上下、保養得益、氣度沉穩儒雅的臉龐,只是那雙眼睛,如同兩扇窗,背后卻是深不見底的、連一絲反光都吝于給予的絕對黑暗。

侍立在他兩側的“清道夫”如同真正的雕像。

林威被引進,帶到了賭桌對面的一張椅子上。他身上還帶著剛從另一個被稱為“靶場”的幽閉室內走出的硝煙味與濃郁刺鼻的漂白水都難以完全掩蓋的、新鮮血液的腥甜氣。手指骨節因為長時間握槍和發力而有些泛白僵硬,臉上看不出疲憊,只有一種經歷過純粹殺戮后淬煉出的極致平靜。他沒有任何請示,徑直落座,目光沉穩地迎向夜梟那深淵般的注視。

“回來了?”夜梟開口,聲音平和,帶著一種上位者的舒緩感,仿佛只是寒暄一個出差歸來的下屬。他隨意地將一枚雕琢著夜梟集團徽記的暗金色籌碼在指間把玩著,發出清脆悅耳的輕響。

“是。”林威的回答沒有任何多余情緒。

夜梟彈了彈雪茄煙灰,眼神若有若無地掃過林威袖口沾染的一點點難以察覺的暗褐色污漬——那是高速飛濺的熱血噴灑后又被強行擦拭留下的細微痕跡。“‘試金’靶場那位‘意外’被安排在你行動路徑上的B級權限‘暗子’,解決得還順利?”他問得輕描淡寫,如同詢問一份文件的處理進度。

真正的“槍械考核”并非測試準度或技巧,而是測試洞察力和決斷力。那個“暗子”,是夜梟埋在集團中層一枚極其隱秘的棋子,權限極高,掌握著多條秘密渠道信息。將他設定為林威“清除障礙”任務路徑上的“意外”遭遇者,本身就是一場精心設計的終極測試——測試林威能否瞬間洞察此人價值與風險,測試他是否擁有在最高機密任務前毫不猶豫清除“不穩定因素”的冷酷決斷。

林威看著夜梟的眼睛,那深淵仿佛能吞噬一切。他知道,對方早已清楚一切。此刻的發問,不是質疑結果,而是觀察他匯報的方式——是否試圖遮掩?是否帶有一絲不必要的解釋?是否流露出哪怕一絲對清除一個有價值“棋子”的遺憾?

“清理干凈了。”林威的聲音平穩得像在陳述一個既定事實,“槍口對著眉心,距離三十公分。確認死亡。尸首按一級機密廢棄物流程已在三分鐘前完成處理。他所持有的七個安全屋密鑰和四個加密通訊節點坐標,十二分鐘前已完整截獲并傳輸至您指定的‘信箱’。”

沒有多余的解釋,沒有試圖證明什么,更沒有一絲多余的遲疑或懊悔。只有絕對高效的過程陳述和成果交付。仿佛處理掉的不是集團一個資深暗子,而是一袋無用的垃圾。

夜梟指間跳躍的暗金籌碼在空中短暫停滯了一瞬。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睛,極其罕見地、仿佛冰面微裂般漾開一絲幾不可查的漣漪,不是驚愕,更似某種……洞悉之后的絕對認同。他緩緩吸了一口雪茄,任由煙霧從鼻端裊裊飄散,籠罩住他小半張臉孔。

“很好。”煙霧彌漫中,傳來夜梟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近乎愉悅的沙啞,“很好。處理得很……徹底。我需要的,就是這樣干凈的刀。”

就在這時,侍立在夜梟左手邊的、如同鋼鐵鑄造般的“清道夫”隊長,微微傾身,在夜梟耳邊用只有他能聽到的音量,極其短促地低語了三個字:“數據吻合。”

夜梟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甚至連眼角的肌肉都未曾牽動分毫。他仿佛只是聆聽一個早已預料到的答案。但林威看到了——當那個“清道夫”隊長低語時,夜梟那夾著雪茄的手指,極其細微地、如同徹底放松般往雪茄桶邊緣輕微地靠了靠。

這一絲微妙到難以察覺的松弛,被林威精準地捕捉到了心底。緊繃的弦終于落下。他知道,這無聲的“驗證”意味著什么——那枚被清除的“暗子”,其重要性遠超一般中層!其體內必然植入了某種只有夜梟本人才知曉關鍵生命特征或驗證芯片。林威那份簡潔高效的匯報中提到的“確認死亡”和“一級機密廢棄物流程”,恰好完美吻合了只有成功清除、獲得驗證信息后才會知曉的終極處理流程!

這看似多余的一步,才是夜梟設置在“試金”與“焚心”之間最致命的信任關卡!一個只有最完美地完成任務、并且真正得到夜梟核心信任的執行者,才會被告知并運用這個流程!

林威眼底深處冰封的海面下,那片黑色的火焰無聲地灼燒著。他知道,最后一道無形的、最關鍵的枷鎖,在這個潮濕而奢華的賭桌前,無聲地熔斷了。

夜梟將指間那枚暗金籌碼輕輕彈起,穩穩落在林威面前的綠絲絨桌面上:“東西收拾一下。你需要一個新地方活動筋骨了。”他身體微微前傾,那雙深淵般的眼睛死死鎖定林威的瞳孔,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絕對意志:“D國,凱恩市。從今晚起,你就是那里的‘鬼霧’。那片地下世界的‘實際控制權’,是我要的唯一結果。”

一個厚重的加密U盤被推到林威面前。“‘白蟻’是你在那里的第一個聯絡人。剩下的……”夜梟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那里的資料,連‘總部’的檔案庫里都只是一堆過時零碎的廢紙。幾大勢力?哼,一團亂麻,深不見底。能摸清多少,攪動多大局面,全看你自己。記住,我只要結果。”

無需更多話語。沒有助手,沒有支援,連一份詳盡可靠的情報都沒有。給予的,只是一個充滿血腥和未知的新代號——“鬼霧”,一個如同U盤般冰冷的死間聯系人“白蟻”,以及那座以毒梟橫行、軍閥割據、情報網絡如迷宮般錯綜復雜而聞名的混亂之城——凱恩(Karn City)。這是權力,更是煉獄。

林威伸手,骨節泛白的手指緩緩握住了那枚冰冷的U盤,仿佛握住了一座浸滿污血與骸骨的未知王座鑰匙。

他終于,站在了棋盤的另一端。不再是明處的利刃,而是即將吞噬一切的陰影本體——鬼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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