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夫婦一聽，能有個工作，立馬眼神就亮了，對視了一眼后，周媽先開口了：“媽，其實我去照顧仲耀也是一樣的，

蘭娣說到底也還只是個孩子，她能干什么，會干什么，倒不如我去？”

宋老太當然能看出女兒的心思——為了一個工作，也是.......

“行啊！你去也行，可是要說好，大蘭子年紀小，人家給口吃的，再拿個幾塊錢，人家就能收！”說到這里宋老太故意不說話上下打量了一下女兒。

周媽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可是只要想到能個工作，比什么都強，便道：“不管怎么樣！我都可以，你知道的，我能吃苦！”

“吃苦倒不一定！”宋老太搖了搖頭，“你是個大人了，人家未見得要你。”

“為什么，我可比蘭娣會的東西多了！”周媽不能理解這里面的邏輯。

宋老太也不想和這個拎不清的女兒多說，只道：“隨你，你可以跟著我去試試，但是我不打包票。”

剛剛一直沒有說話的周父這個時候開口了：“行了，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地里還有那么多活要做呢！你哪里能去其他地方工作，你跟我好好在家待著。”

轉頭周父又笑著對自己岳母道：“媽，她不懂事，你別和她計較，明天就能夠讓蘭娣和仲耀跟著你回去。”

“先讓蘭娣跟著我走，我先給她安排好地方，你們再把仲耀送來！”宋老太說得斬釘截鐵，“到底要工作的事情先定，其他的事情才好說。”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到底還是要靠岳母幫忙，所以周父只能笑著同意了。

一聽周蘭娣要走，最急的人就是周昭娣。

晚上她躲在被子里“嗚嗚”地哭，可是今天晚上宋老太和周蘭娣睡一個房間，所以盡管她哭得很傷心，其他人聽不見。

只是第二日，周蘭娣看見了妹妹紅腫的雙眼，想過去安慰周昭娣的時候，被宋老太拉住了。

老太太在她耳邊道：“你自己無法決定自己的未來，哪里有余力再去幫她，

與其你們兩個都沒有都待在坑里，還不如你先出去，再回頭來再來拉她一把！”

“外婆？”周蘭娣顯然沒想到宋老太會把周家形容成泥坑。

宋老太沒有再說什么，甚至連表情都是一派的無辜，就好像剛剛的話不是她說的一樣。

早上吃完了早餐，宋老太就帶著周蘭娣一起往中云村走。

不算太近，不過宋老太人緣很好，只剛剛到了大路上，就遇到一個趕著牛車的人。

那人還認識宋老太，她們便坐了一路的順風車。

坐在馬車上，周蘭娣才又開始回想上輩子的事——她和外婆好像攏共沒有見過幾次。

唯一的一次，好像也是外婆來自己村子，參加填“野河”的勞動。

不過她那次好像沒有親自下場，而是被母親安排在家里照顧自己。

嫁人前，第一次喝的雞湯，就是外婆給煮的。

那時周蘭娣躺在床上，連坐起來都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來，大蘭子，外婆給你帶了雞湯，快喝一些吧！”宋老太把周蘭娣扶起來，“我可憐的娃，怎么就得了這病，你這輩子還長著呢！以后可怎么辦！”

可是那碗雞湯，周蘭娣只喝了兩口，就被周媽給端走了。

“媽，怎么能給蘭娣喝雞湯呢！”周母還責怪宋老太，“她身體里吸血蟲，給她喝這么有營養的東西，可不就是喂了蟲子嘛！”

外婆不懂這些，可她卻有一套自己的理論：“你說什么呢！我就是在附近長大的，見過的大肚子病人多了去，

那個時候大夫都說要多吃有營養的東西，怎么到了你這里就全反了呢！”

周母眼睛一抬，對著周蘭娣道：“蘭娣，你自己說，能不能喝雞湯？”

回憶里正要回答的周蘭娣，突然感到自己推了一把。

醒過神的時候，宋老太有些不滿地道：“大蘭子，你剛剛想什么呢！我喊了你好幾聲，你都沒有應我！”

周蘭娣怔忪中，突然說了一句：“喝雞湯！”

“哈？”宋老太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笑罵道，“你這丫頭，真是饞，還沒到外婆家，就惦記上我的雞了，

吃個雞蛋就行了，我的老母雞你可不能動，我也就這一只了，我還指望它給我下蛋呢！”

聽到這句話，周蘭娣總算把兩輩子的事情串聯了起來。

周家是沒有雞的，那碗雞湯，是外婆把她家唯一的母雞給拿到周家來燉湯的。

看周蘭娣沒有說話，宋老太以為孩子只吃一個雞蛋不滿足，便又道：“好了，外婆給你吃兩個雞蛋，炒一個，隔水蒸一個！可不能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