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卡今天一整天都在碰壁，一筆欠款都沒收回來，那點本就不存在的善心，早已被怒火燒得一干二凈。

他現在只想用最直接，最暴力的方式，解決問題。

“抱歉，先生，我……”唐斯的微弱聲音很容易讓人忽視。

“我他媽聽夠這些借口了！”邁卡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他已經從太多人嘴里聽到類似的理由了。

他直接一記重拳，狠狠地砸在了唐斯的肚子上。

“媽的，你這條蛆蟲！”

“呃啊！”唐斯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整個人像蝦米一樣弓了起來，瘦弱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住這樣的一擊。

“求你了，先生……我……我會……”他痛苦地哀求著，試圖解釋。

“我現在就要！”邁卡咆哮道，又一拳揮了過去。

唐斯蜷縮在地上，絕望地辯解：“我……我還有家人，先生……求你了……”

“我才不在乎你家里的事！”邁卡徹底失去了理智，他今天受夠了這些窮鬼的推諉和哭訴：“為什么一定要這樣？為什么你們每個人都要逼著我動手呢？”

他嘴里咆哮著，上前一把拽起已經站不穩的唐斯，又是一拳狠狠打在他的臉上。

“欠了債，就必須要還！這是規矩！你們這些社會底層的垃圾！”

“拜托了……算我求你了……發發善心吧……”唐斯費力地從地上爬起來，鮮血從他的嘴角流下，他卻又被邁卡一把揪住。

邁卡今天積攢的所有怨氣和挫敗感，在這一刻盡數爆發。

他的拳頭比之前更重，更狠。

“咳……咳……咳咳……”

在邁卡狂暴的毆打下，唐斯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身體不受控制地抽搐著。

緊接著，他猛地張開嘴，“噗”的一聲，一口混合著粘稠物的鮮血，不偏不倚地噴了邁卡滿臉。

溫熱帶著腥臭味的液體，從邁卡的臉頰流下，順著他經常修理的濃厚八字胡上，又濺到了他剛剛換上的干凈衣服上。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邁卡停下了動作，他愣愣地站在原地，感受著臉上那股黏膩惡心的觸感。

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怒和惡心，瞬間吞噬了邁卡的理智，他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徹底瘋狂了。

“你這個該死的雜種！”

他不再用拳頭，而是用穿著硬皮靴的腳，狠狠地踹向倒在地上的唐斯。他一腳接一腳，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仿佛要將這個弄臟了他的人，活活踩成一灘肉泥。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女人的尖叫聲從不遠處傳來。

“住手！你這個魔鬼！快住手！”

唐斯的夫人帶著他們年幼的兒子，從屋里沖了出來。

當看到丈夫被一個陌生男人瘋狂毆打時，她發出了絕望的哭喊，不顧一切地沖上前，用自己瘦弱的身體擋在了丈夫面前。

邁卡這才喘著粗氣停下了腳。

他看著眼前這對驚恐萬分的母子，又看了看地上那個已經昏死過去，生死不知的男人，心中的怒火卻沒有絲毫減退。

“你們這些雜種！”他依舊在惡狠狠地罵道，“沒錢，就把你的老婆給賣了！或者你兒子！或者隨便什么人！別他媽以為我們是慈善機構！”

他一邊咒罵著，一邊用手背粗暴地抹去臉上的血跡，但那股惡心的感覺卻怎么也擦不掉。

他怒氣沖沖地轉身，再次闖進那間破屋，開始瘋狂地翻箱倒柜，將本就破敗的家徹底砸了個稀巴爛。

結果，和之前一樣，除了一些不值錢的破爛，他什么也沒找到。

“廢物！全都是廢物！”

最終，邁卡帶著的怨氣和挫敗，以及一身的塵土和滿身的血跡，回到了馬掌望臺營地。

他徑直走到營地篝火旁，將那個空空如也的錢袋，狠狠地丟在了正在記賬的施特勞斯面前。

“拿著！你的錢！”邁卡的聲音粗暴而嘶啞，充滿了不耐煩。

施特勞斯被嚇了一跳，他打開錢袋，看到里面數額可憐的零錢，那張刻板的臉上頓時比哭還難看。

“邁卡……這……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邁卡的火氣在所有人面前爆發，“那些人都是一群騙子！無賴！他們根本就沒錢，就是一群想賴賬的雜種！他們不配活著！”

他對著達奇大聲抱怨著，唾沫橫飛，所有的一切，全部推卸到那些被他毒打過的可憐人身上。

達奇坐在椅子上，看著邁卡這副氣急敗壞的模樣，眉頭皺了起來。

他本想讓邁卡借此機會在幫派里重新建立威望，向所有人證明一下他自己的價值，也好讓亞瑟知道，自己還有其他人可用。

可沒想到，結果卻如此糟糕。

不僅一分錢沒收回來，還把人打得半死不活，這只會給幫派招惹更多不必要的麻煩和注意。

達奇瞥了一眼施特勞斯那張哀求的臉，心中不禁升起一絲后悔。

他當初怎么會覺得，把這種需要動腦子的事情交給邁卡是個好主意？

“行了，邁卡，”達奇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他拍了拍邁卡的肩膀。

“你盡力了，文明世界就是這樣，總有些寄生蟲利用我們的善良，去休息吧，你看起來需要喝一杯。”

…………

當亞瑟定下與福生幫的合作事務，一身輕松地返回馬掌望臺時，無意中從比爾口中聽說了邁卡“主動請纓”去替施特勞斯收債的消息。

那一瞬間，亞瑟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的大腦像是被一道閃電劈中，瞬間一片空白，緊接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狂喜，從他的心臟深處猛地沖了出來，瞬間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

邁卡……去收債了？

這意味著什么？

這意味著，那個在游戲里，未來將他拖入死亡深淵的“瘟神”，那個讓他感染上致命肺結核的男人，托馬斯·唐斯，將不再由他去接觸！

這個該死的致命任務，竟然被達奇親手交給了邁卡！

天降大餅！

這簡直是天降大餅！

亞瑟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放聲大笑出來，他猛地轉身，快步走到營地的水桶邊，用冰冷的井水狠狠潑在自己臉上，才勉強壓下那股直沖頭頂的興奮。

他看到了！

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命運的軌跡，在自己的干預下，正在發生著悄然的，卻又是翻天覆地的改變！

原來，有些看似無法避免的危機，并非命中注定！

原來，只要自己足夠冷靜，足夠強大，就能將那些通往地獄的道路，一一避開！

為了確認這個天大的好消息，亞瑟特意走到了正在整理賬目的施特勞斯身邊，裝作不經意地問道：“怎么樣，施特勞斯？邁卡那家伙……收債收得順利嗎？”

聽到這話，施特勞斯立刻苦著一張臉，大倒苦水。

“別提了，亞瑟，我的朋友，”他搖著頭，滿腹牢騷。

“那個邁卡，他就是個只長肌肉不長腦子的蠢貨！他去了好幾天，一分錢都沒要回來，反而把一個叫唐斯的農夫打了個半死，現在快不行了！”

“你都不知道，那天邁卡回來的時候，滿臉的血跡……可打人有什么用？人死了，錢就更要不回來了！真是個粗魯的莽夫，這活兒還是得你來干，亞瑟，你比他聰明多了。”

施特勞斯壓低了聲音，抱怨著。

“算了，邁卡都已經去了，我就不能再插手了，不然達奇那邊會更不開心的！”亞瑟連連拒絕。

接著，他轉身，邁著輕快的步伐走向自己的帳篷。

臉上雖然看不出什么明顯的表情，但他的內心深處，早已是狂喜萬分。

對抗康沃爾的商業復仇大計，唐斯危機的解除，以及手中那筆足以讓他實現財務自由的巨款，瓦倫丁抄底計劃……

亞瑟感到，自己的人生，正在脫離那條既定的，通往死亡的軌道，朝著一個全新的，充滿無限可能的方向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