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機械伊甸:烏托邦的囚徒
- 青梅聯姻:回溯戀戰紀
- 杰克小辣條
- 2170字
- 2025-07-28 20:53:39
光斑在程逸的手腕內側跳動,像一滴凝固的露水,沿著皮膚緩緩滑向指尖。他睜開眼,掌心貼著一片溫潤的草地,泥土的氣息帶著人工調制的精確比例,連風的流動都恰到好處地拂過發梢,不多一分,不少一毫。
他坐起身,四周是老宅前的庭院,紅磚小徑整齊排列,藤蔓攀著鐵藝圍欄,一株藍鳶尾在石階旁靜靜綻放。陸悠站在樹下,紅裙垂落,發箍折射出珍珠的柔光,朝他微笑。那笑容太完整了,連眼角的弧度都與記憶分毫不差。
他抬起左手,懷表殘殼裂開一道細縫,藍液滲出,在掌心積成微小的光點。他用指尖蘸了那光,劃破掌心。血珠涌出,沒有滴落,而是懸浮在空中,凝成螺旋狀的符號,與素描本上的血繪紋路如出一轍。
陸悠快步上前,伸手想碰他的傷口。他后退半步,目光鎖住她的眼睛。她的虹膜中,細密的符號正以極慢的速度循環滾動,像一段永不停歇的代碼。
“你不是她。”他說。
她的表情沒有變化,依舊溫柔。“外面已經沒有世界了,逸。這里才是終點,是我們可以永遠在一起的地方。”
他低頭看那串懸浮的血光,指尖輕觸,符號微微震顫。他閉眼,啟動回溯之眼。視野模糊一瞬,隨即展開——庭院的每一幀畫面都在重復,樹葉的擺動、云影的移動、連她呼吸的頻率,全是預設的回放。沒有真正的“過去”,只有被精心編排的“曾經”。
他撕下袖扣,藍寶石在掌心留下一道壓痕。他將寶石按入地面那串血光構成的陣列中心。土壤輕微震動,光點驟然擴散,形成一圈微弱的波紋。
剎那間,空中浮現出一串信號波形,右耳形狀的輪廓一閃而過,四個字浮現:“核心未毀”。
他認得那波形。
江澈還活著,至少,他的程序還在運行。
陸悠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別再掙扎了,你已經忘了她,也忘了你自己。留下來,我就是你想要的一切。”
他沒有回頭,只將懷表殘殼緊緊攥在手心。藍液順著指縫滲入泥土,光斑蔓延,像一張正在蘇醒的神經網絡。
空間開始扭曲,小徑向兩側無限延伸,樹影重疊成回廊,他向前走,每一步都踩碎一段虛假的時間。陸悠的聲音追著他,溫柔而執拗:“你拔不掉那根刺,也回不去真實。留下來,至少你不會痛。”
他忽然停下,從懷表鏈上拆下最后一節金屬環,咬破舌尖,將血涂在上面。血珠與藍液交融,他猛地將金屬環擲向空中。
回溯之眼全開。
時間凍結。
陸悠的動作凝固在抬手的瞬間,發絲懸停,裙擺靜止。他的視野中,她的身體內部浮現出龐大的數據流,銀色的代碼如河流般穿梭,核心位置標記著:“L-9,生命維持中”。
她的后頸浮現一道條形碼,末端刻著小字:“鸮骨匕首·原型體”。
他沖上前,一拳擊碎她的面部數據層。虛擬的皮膚崩解,露出底層的機械結構,齒輪與光纜交織,瞳孔縮成一點紅光,隨即熄滅。
庭院開始崩塌,磚石化為像素,草木褪成灰白。他站在虛空邊緣,面前浮現出一道由光纜編織的通道,盡頭是深不見底的機械神殿。
他踏入通道。
墻壁由無數沉睡的人體構成,他們被嵌在透明艙體中,脊椎連接著數據線,面容安詳,仿佛只是在沉睡。艙體上標注著編號:E-1至 E-23。他的名字不在其中。
通道盡頭是圓形大廳,中央懸浮著一具銀白色艙體。陸悠躺在其中,蒼白如紙,胸口插著一把骨質匕首,通體泛著青灰光澤,匕首末端與一條主數據線相連,貫穿她的脊椎。她的呼吸微弱,每一次起伏都牽動著周圍光流的波動。
他靠近,伸手觸碰艙體。冰冷的觸感順著指尖蔓延,忽然,心臟處的芯片微微發燙,一道低語響起,像是從極遠的地方傳來:
“別拔……是鎖。”
他僵住。
那聲音像極了母親。
可他沒有退縮。他將懷表殘殼貼在艙體表面,藍液順著接口滲入系統。回溯之眼再次啟動,視野中浮現出匕首的數據結構——它不僅是刑具,更是穩定她意識的錨點。拔出它,她可能瞬間消散。
可不拔,她就永遠困在這里。
他聽見身后傳來腳步聲,回頭,看見另一個“自己”站在通道入口,穿著高定西裝,戴著銀質鸮形面具,左手小指缺失。
“你早就知道。”那“程逸”開口,“我們都是實驗體,唯有她,是系統唯一的漏洞。她不是被制造的,她是被選中的。”
“所以你們用匕首釘住她?”他聲音低啞。
“我們是在保護她。”面具下的聲音帶著疲憊,“你母親也是這么做的。她把她的基因鏈藏進你體內,把她的意識壓進這把匕首。拔出來,她會消失。但留著,她就永遠是囚徒。”
他低頭看陸悠的臉。她的眼睫微微顫動,像是在夢中掙扎。
“我不信命。”他說。
他伸手,握住匕首柄部。
系統警報驟然響起,紅色光流在墻壁上瘋狂流轉。懸浮艙開始震動,數據線一根根斷裂,化為火花。面具“程逸”抬手,試圖阻止,但他啟動回溯,將對方的動作凍結在半空。
痛感從太陽穴炸開,精神力瀕臨枯竭。他咬牙,用力一拔。
匕首離體瞬間,陸悠的身體劇烈抽搐,一口血涌出嘴角。整個神殿開始崩塌,光纜斷裂,艙體逐一炸裂。面具“程逸”在凍結中碎裂,露出一張蒼老的臉,嘴唇微動,卻發不出聲音。
他抱住陸悠,她的體溫低得嚇人。數據海洋在腳下裂開,黑色的虛空翻涌,仿佛要吞噬一切。
懷表殘殼在他掌心徹底碎裂,最后一滴藍液滴落在她唇邊,滲入皮膚。她的手指忽然動了動,指尖輕輕勾住他的袖口。
神殿崩塌的轟鳴中,她睜開眼,瞳孔深處閃過一絲熟悉的光。
“逸……”她聲音微弱,“我記得你。”
他還沒來得及回應,腳下地面徹底碎裂。兩人墜入無光的深淵,數據流如暴雨般沖刷而下,他的意識開始模糊。
最后一刻,他看見她的發箍在黑暗中亮起微光,珍珠表面浮現出一行極小的符號——與素描本夾層中的血繪完全一致。
他的手仍緊緊握著那把鸮骨匕首,匕首尖端,一滴血正緩緩凝聚,將落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