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的倉庫里，顯示器藍光在楚牧之眼下投出青黑陰影。

他的食指關節抵著下巴，盯著屏幕上不斷閃爍的數據流——那是“影狼”最后一次登錄《神域》的IP跳轉路徑，像條被踩斷的蛇，在廢棄測試服務器的緩存區里徹底消失。

“不對勁?！彼吐曌哉Z，鼠標滾輪微微轉動，“這服務器半年前就該歸檔了，怎么會有新數據？”

指尖在鍵盤上敲出一串指令，加密日志的碎片突然彈出來。

文件創建時間刺得他瞳孔微縮——《神域》公測前48小時，署名代碼“SY-07”。

那是系統核心開發組的編號，他代練時幫人刷過內部成就，見過相關文檔。

“系統……早就在等我？”他喉結滾動，后頸泛起細汗。

剛要往下深挖，眼前突然炸開刺目的銀光。

系統提示框浮現在視網膜上，機械音帶著幾分緊迫：“檢測到高危記憶片段激活，是否加載‘紅葉副本’遺留坐標？”

楚牧之的手指懸在“確認”鍵上方兩秒，忽然笑了。

他想起三天前在紅葉副本里撿到的半張殘圖，當時以為是普通任務道具，現在看來——系統早把線索埋好了。

“確認。”

地圖上驟然亮起一點紅光，坐標落在“遺忘山谷”深處。

他盯著那抹紅看了足足半分鐘，摸出床頭奶奶織的毛線手套戴上——游戲里體感溫度是擬真的，遺忘山谷的霧氣聽說能凍穿骨頭。

清晨的《神域》北境邊緣，楚牧之的角色剛跨進遺忘山谷，鼻尖就竄進腐葉混著鐵銹的腥氣。

灰綠色霧氣像活物般纏繞小腿，系統提示音在耳邊炸響：“環境危險預警：霧氣含腐蝕成分，持續暴露將降低50%移動速度。”

“小黑。”他輕喚一聲。

黑影從肩頭竄出，化作一團墨色流光掠過霧層。

那是他用一階召喚符召來的靈寵，項圈上的銀紋隨著動作閃爍，實時回傳的地形數據在他視網膜上形成淡藍色投影——左側三棵枯樹后有凹陷，右側巖石堆角度異常，像被刻意擺放過。

“聰明?！背林戳斯醋旖?，腳步卻放得更慢。

直到那棵千年古樹出現在視野里。

樹干皸裂的紋路與他藏在儲物袋夾層的殘圖嚴絲合縫，連最細的枝椏裂痕都分毫不差。

他心跳陡然加快，伸手觸碰樹皮的瞬間，枯木發出“咔啦”輕響，整塊外皮像被抽走筋骨的蛇，簌簌剝落。

暗格里的青銅碎片泛著幽光，正面“貳”字古紋在霧氣中流轉著微光。

楚牧之的手指剛要觸到碎片，后頸寒毛突然倒豎。

“叮——”

金屬擦過空氣的尖嘯刺破霧靄。

他本能后仰，匕首擦著腕骨劃過，在虛擬皮膚上割出一道血痕——痛覺從神經連接裝置傳來，真實得讓他倒抽冷氣。

“影一？”他盯著突然顯形的灰衣人，對方面罩只露出一雙冷硬的眼睛，“灰影會的狗，跟蹤我多久了？”

“從你撿走第一個碎片開始?！庇耙坏穆曇粝裆P的齒輪，手腕翻轉間，三枚黑色符釘已釘入地面。

三角陣亮起暗紅微光，空氣中浮起模糊的咒文：“灰影縛靈術，困！”

楚牧之感覺腳踝被無形的手攥住，移動速度瞬間降到冰點。

他正要摸向腰間的鐵劍，系統提示再次彈出：“檢測到高純度碎片能量，是否消耗10點現實體力，激活‘石像戰士’召喚？”

現實中的痛覺突然涌來——左胸像被人攥住絞了一把，額角的汗立刻浸透發梢。

他咬著牙確認，地面轟然裂開，三米高的石像戰士帶著石屑拔地而起，雙臂交叉擋在他身前。

“轟！”

符釘爆裂的沖擊撞在石像上，碎石四濺。

楚牧之借著這股力道滾到樹后，看著石像戰士抬起石拳，風從拳風里灌進他的衣領。

“你竟能召喚守墓者……”影一的聲音里終于有了裂痕，他向后疾退，袖中又摸出煙霧彈，“但碎片不會屬于你?！?

煙霧騰起的剎那，楚牧之已經撲向暗格。

指尖觸到青銅碎片的瞬間，儲物袋發出溫熱的震顫。

系統界面瘋狂刷新：“儲物袋權限升級：容量+50格，解鎖‘被動感知’功能——可偵測半徑十米內隱藏單位。”任務欄也跳出猩紅提示：“碎片收集任務·開啟，當前進度：2/9”。

現實倉庫里，楚牧之扶著桌沿喘氣，后背的T恤全貼在身上。

剛才消耗的10點體力像抽走了半管骨髓，他扶著墻摸了杯水，喝到第三口才發現手在抖。

“汪嗚——”

小黑的低吼聲從腳邊傳來。

他抬頭看向監控屏，心跳再次漏了一拍——樓頂的通風管道后，一道黑影正半蹲著，手里舉著個巴掌大的設備，鏡頭正對著倉庫窗戶。

“灰影會……”他輕聲念出這個名字，喉嚨發緊。

三天前游戲里截獲的密信，昨晚被攻擊的經濟節點，現在現實中的監視——對方顯然早有準備。

他坐回電腦前，手指在鍵盤上翻飛。

“偽裝數據源反向追蹤”程序啟動的提示音響起時，他忽然笑了，笑得眼睛里泛著冷光：“想釣我？這次換我放鉤?！?

目光掃過墻角那臺蒙著灰的舊主機，他伸手抹掉上面的灰塵。

主機側面的接口閃著幽藍的光，像在等待什么。

“今晚……該給你們看看真正的監控了?！彼吐曊f，手指輕輕搭在主機電源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