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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這哪里是吃虧啊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李秀蘭收了楊明遠的錢之后,整個人都變得好說話了起來。

不僅是帶他們去庫房拿了足夠數量的汽水瓶,更是還殷勤的幫他們將要買的東西也一并裝了起來。

油紙,麻繩,白糖,……

楊明遠買的東西可不少,別的不說,光是那分成半斤一袋的白糖便有十袋,壘在柜臺上,看起來仿佛一座小山一般。

在封裝白糖的時候,李秀蘭也是用心到了極點。

她不僅用粗紙將稱好的白糖好好包了一層,又用麻繩結結實實捆了一圈,甚至還在最外面用報紙厚厚的包了一層。

經過層層封裝之后,這白糖拿著既干凈又穩當。

到家之后,只需要拆開報紙,解開麻繩,粗紙里裝著的白糖連一點不帶沾灰的。

等李秀蘭把所有白糖都稱好包妥之后,她也松了口氣,笑著說:

“兩位同志,這是你們要的白糖,一共五斤。”

“加起來一共是四塊五毛錢,還要五斤糖票?!?

既然打算賣青橘水,兩人自然不會在白糖這個關鍵材料上出差錯,早就準備好了糖票。

楊明遠應了聲“好”,便從衣服的內側口袋里掏出一個用藍布縫的錢袋。

打開錢袋,他很快便數出了四張一元紙幣和一張五角紙幣。

當然這樣還不夠,他又從錢袋夾層里摸出了幾張糖票。

那糖票是土黃色的薄紙片,邊緣已經有些毛糙,

上面用黑色油墨印著“清河縣供銷社”和“食糖票”字樣,

中間印著“壹市斤”三個粗體字,

旁邊還印著年份“1982”和一串模糊的編號,

角落則是一團有些洇開的紅色圓章。

這食堂票是楊明遠從家里拿的,是楊家好幾年的存貨,卻在這時候派上了用場。

接過楊明遠遞過來的錢和票,數了數,確定沒問題之后,李秀蘭這才眉開眼笑起來:

“兩位同志,歡迎下次光臨。”

笑著點了點頭,楊明遠留下句“下次有需要再來”,這才提著白糖朝供銷社外走去。

他身后,趙德柱則是將那裝滿汽水瓶的麻布袋往肩上一扛,伴隨著“哐當哐當”的撞擊聲,緊跟著楊明遠走出了供銷社大門。

這麻布袋可是用麻繩仔細捆過一遍的,雖然還是會有點聲響,但也無關緊要,即便路途遙遠,也不會在運輸途中磕了碰了。

只是看趙德柱那張活像是苦瓜的臉,他明顯是有些悶悶不樂。

終于在走出供銷社大門的瞬間,趙德柱還是沒能忍住,開了口:

“憋死我了,這下子總算是能說話了?!?

“明遠,我剛剛可是看到那售貨員在拿汽水瓶的時候故意將一些有問題的汽水瓶裝了進去。”

“這些有問題的汽水瓶她自己都不要,卻裝給了我們,你明明發現了怎么還攔著我不讓我說。”

“我一個個數著呢,那里面至少有十七個汽水瓶是有些小問題的?!?

雖然心中疑惑,但趙德柱到底是還記得楊明遠之前說過的話,沒當場翻臉,還是任由自己的好兄弟放手施為。

只是等到出了供銷社的大門,四周也再沒有人關注,這才將心中的疑惑一股腦都說了出來。

笑著拍了拍趙德柱,楊明遠看著對方那張苦瓜臉,暗道這可真是難為了他,當即便耐心解釋了起來:

“柱子,我知道你委屈,但有些事情可不能光按看到的部分算。”

“表面上是她給我們拿了些有問題的汽水瓶,讓我們虧了五毛一分錢,實際上還是我們占了便宜。”

聽了楊明遠的話,趙德柱眼中滿是不解。

他實在是有些不太明白,明明是自己吃了大虧,怎么偏偏楊明遠還說是他們占了便宜。

當然楊明遠也沒打算賣關子,緊接著便解釋了起來:

“那些汽水瓶雖然有些小問題,但到底還是過了售貨員的眼,基本都是些無傷大雅,吹毛求疵的小毛病,拿回去還是勉強能用?!?

“再說了,這一百二十只汽水瓶我們也就花了三塊六毛錢,跟最開始說的,要拿五塊錢收一百只汽水瓶相比直接就省了一塊四毛錢,說是血賺也沒毛病?!?

聽到楊明遠的解釋,趙德柱當即便放下了背上扛著的麻布袋,掰著指頭在旁邊算了起來。

算了半天,也不知道他算明白了沒,反正是從苦瓜臉變成了眉開眼笑,驚嘆道:

“嘿,你別說還真是那么一回事兒,看著是我們吃了虧,實際上卻是少花了一塊多錢?!?

“我說你咋忽然要多買二十個汽水瓶,原來是早就料到了這一點,隔著防著售貨員呢?!?

見趙德柱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楊明遠又打開報紙從中間取了一袋打包好的白糖遞了過去,說:

“還不止汽水瓶呢,你再掂量掂量這袋白糖,看看跟平時買的有什么不一樣?”

不都是白糖,還能有啥區別不成?

懷著這樣的想法,趙德柱接過白糖,在手中仔細掂量了起來,

卻發現手中這袋明明應該只有半斤的白糖似乎有些奇怪,提起來像是要比半斤還要更重一些。

這咋可能,供銷社的售貨員最精,雖然她們也不會給人故意少稱東西,但怎么也不可能給人多稱。

只是想到楊明遠也不會無緣無故拿一袋白糖來給自己掂量,趙德柱想了想,最終還是將自己的感覺說了出來:

“就算是包了層粗紙,這袋白糖提著也像是要比半斤重上一點的樣子?!?

見趙德柱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楊明遠笑著解釋道:

“當然不止半斤!”

“我在裝汽水瓶的時候我就發現了問題,但是沒說,只是死死盯著她看?!?

“她估計是也知道了自己做的不對,略微有些心虛,在給我們稱白糖的時候都是高高的稱?!?

“我掂了掂,這一包半斤的白糖至少多稱了半兩?!?

“半兩雖然看起來不多,也就四五分錢,但是架不住我們買了五斤白糖啊?!?

“這一來二去又是將近半斤的差距,光是錢就要四五毛,別說還不要票,老劃算了。”

聽了楊明遠的解釋,趙德柱這才明白今天這事兒里面還有那么多彎彎道道。

猛地拍了下自己的大腿,他高興的嚷嚷了起來:

“明遠,你還真沒說錯,這哪里是吃虧啊,我們明明是賺翻了。”

“我說你咋不怕麻煩,讓她半斤半斤的裝,原來是在這里等著呢?!?

說到這里,趙德柱意識到自己有些失言,下意識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壓低了聲音對楊明遠說:

“明遠,我們快走,可別讓那售貨員反應過來自己著了你的道?!?

“還得是你有本事,不僅花的錢少了,還辦成了大事?!?

說罷,趙德柱開心的扛起了麻布袋,

在自行車上找了個合適的位置綁好之后,當即便蹬起了腳蹬,嗖嗖嗖的往趙家溝趕。

至于楊明遠?他則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吃虧?那售貨員可沒吃虧,該她拿的錢可是一分都沒少拿。

不過他倒是沒打算解釋的那么細,要不是見趙德柱以為自己吃了虧,覺得不開心,他也沒打算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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