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張懿應約登上晉陽城墻，與曹德會面。

至于為什么把見面的地點選在城墻上，那自然是曹德選的，說是要給張刺史看一出好戲。

見過二人登上城墻，沒有過了多久，好戲很快就開演了。

就好像是戲臺上早就準備演員，就等著賓客一到，就開演。

月色朦朧下。

張懿親眼望見衛仲道在城外僻靜處，與幾名形跡可疑、作黑山軍打扮之人密會。

至于為什么覺得那人就是衛仲道，其實倒也不是張懿看清了臉。

完全是因為那人穿著和衛仲道一模一樣的朝服，而張懿有了先入為主的觀念，自然是深信不疑。

至于談了些什么，因為墻高風大，張懿聽不得太清。

只隱約聽見衛仲道說什么“開城門”，“殺刺史”啥的。

硬是把張懿聽得一陣哆嗦，在曹德的攙扶下，才晃晃悠悠的下了城。

“曹公子啊，這可如何是好啊，衛仲道這奸賊，竟然敢勾結黑山軍！”

張懿聲音發顫。

“使君，”

曹德沉聲道，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為今之計，唯有先發制人！趁其不備，直搗黃龍，擒殺此獠！否則若是待其發動，那我們真是悔之晚矣！”

張懿一咬牙，一跺腳，

“好！就這么干了！”

當天夜里，月上柳梢頭。

張懿點齊親兵，與曹德一道，浩浩蕩蕩的就殺向了衛府。

闖入府中，卻只見仆役驚慌，不見衛仲道蹤影。

張懿更是心驚不已：

“莫非計劃已經暴露，衛仲道這廝要提前動手？”

曹德裝模作樣踢了一腳旁邊跪著的衛府小廝，怒聲呵斥道：

“你家主人去哪里了，說出動向饒你們不死！”

幾個小廝都是衛府忠仆，起初定然是打死不認，但是架不住一眾親衛的拳打腳踢，很快就有人扛不住打：

“我家老爺帶著兵馬去蔡邕府上了……”

曹德聞言，故作驚慌失措道：

“使君，我得先走一步！”

話音未落，曹德不等張懿回話，便已經飛也似的出了府門，朝著蔡府狂奔而去。

張懿看著曹德離去的背影，也是連連贊嘆。

“此人忠誠無二，實在是不可多得的良才啊。只是衛仲道好歹也是個都尉，手下能人異士無數，便是你武藝不錯，又怎么會是他們的對手？”

“來人啊，速速隨我馳援蔡府。”

……

蔡府。

因為有了白天的教訓，蔡邕也因此增強了府上的守衛力量，但是這些人對付些尋常小賊是夠了，面對兇神惡煞的軍隊，自然是不頂用的。

衛仲道帶著人，輕而易舉地闖入了蔡府，獰笑一聲道：

“給我搜！”

蔡邕早就在衛仲道帶人進府的時候，便已經驚醒，此時還未來得及穿戴好衣物，便已經沖出房門，厲聲喝道：

“你們未得刺史手令，深夜闖入我府中，是想謀逆嗎？”

“呵呵！我剛才得到密報，有一個黑山軍的探子，秘密潛入你們府中。我這是抓反賊，不用刺史手令，咳咳……”

衛仲道神色激動，可是面色卻是蒼白不已。

他年幼之時，便已經得了癆病，最忌諱熬夜。可是剛才他得到了明確的線報，自然是不忍錯過這個報復蔡府的機會。

旁邊一員驍將急忙扶住了他，手掌輕拍著他的后背，低聲說道：

“大人切勿因這些反賊，傷了身子。”

“有勞穆將軍了。”

衛仲道以袖掩口，客氣的拱手說道。

這穆將軍是他網羅的并州高手，這些年來，也不知道為他蕩平了多少山賊盜匪，可謂是威名赫赫。

衛仲道此次有備而來，自然也怕陰溝里翻船，自然是把穆將軍也帶在了身邊。

蔡邕一時間也是啞口無言，若是衛仲道真能在自己府中抓到黑山軍的人，那自然是不用什么手令。

可是怕就怕在，他指鹿為馬，屈打成招。

他們白天既然能冤枉一個小婢女勾結黑山軍，一會若是抓了自己府上的人，亦可以刑訊逼供。

倘若介時真有人胡亂攀咬，那便是自己親親白白，也難逃反賊之名。

“住手！”

正當蔡邕進退兩難之時，廖化卻是不知從何處站了出來，擋在了蔡邕面前。

看到曹德的部下站了出來，蔡邕也是長舒一口氣。

此人武藝雖不及賢侄，但是勝在忠心，關鍵時刻能站得出來。

廖化手持樸刀，指著衛仲道喝道：

“蔡公曾是你未來岳丈！如此行徑，不怕天下人恥笑你忘恩負義，豬狗不如嗎？！”

衛仲道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心想現在真是什么阿貓阿狗都敢到我頭上來蹦跶了，關鍵還都是這種下賤之人，真是讓人不爽啊。

“什么老丈人，我呸！一個勾結黑山賊的反賊，也敢做我的老丈人？來人啊，給我沖進去，要是有人敢阻攔，格殺勿論！”

“諾！”

他手下的士兵早已等候多時，聞聽此言，立刻拔刀朝著廖化砍去。

衛仲道冷笑不已，自己的人親眼看見黑山軍的人，從城外爬進來，鬼鬼祟祟的溜進了蔡府。

只要自己能把這人抓出來，那即便是名滿天下的蔡邕，也得背上個私通賊匪的罪名。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這個黑山軍的探子，便是眼前這位擋在他們面前的廖化。

更不知道，他目前的所作所為，都在曹德的算計之中。

廖化仗刀在手，一點都不帶慌的，想當年，戰陣征伐，那都是九死一生。

現如今這種，只能算是小場面。

有了廖化主動站出來，蔡府的護衛也是拔刀在手。

他們吃蔡家的俸祿，自然是為蔡家肝腦涂地，雖面對官軍，心中難免驚惶，卻無人退縮。

官兵齊聲呼喝，揮刀搶攻。然廖化刀光閃動，數招間便將眾人逼退，且人人帶傷。

顯然廖化方才已手下留情，如果動真格的，只怕他們現在已經人頭落地。

看到這一幕，一直站在衛仲道身邊的穆將軍也是吃了一驚：

“沒想到一個不起眼的護衛，也有如此了得的身手，這蔡府真是藏龍臥虎。”

衛仲道冷笑一聲：“說不定此人就是黑山軍的探子，來人給我把此人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