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文姬此言一出，所有目光瞬間聚焦于衛仲道臉上。

堂堂晉陽都尉，并州文壇執牛耳者，于情于理，總該拿出詩作吧？

衛仲道臉色鐵青，手指在袖中攥得發白，渾身衣袍竟已被冷汗浸透。

盡管這只是大冬天。

曹德那首詩，毋庸置疑可以稱得上，上上佳作，即便他有一萬個不想承認。

但如今事實擺在眼前，容不得他狡辯。

自己雖說早已準備好了腹稿，但是如今珠玉在前，他在把自己這首詩拿出來，豈不是讓人恥笑？

他咬了咬牙，終于是開口認輸道：

“我承認我輸了，但是使君若是想把這訓練新兵的任務，交給曹仲明，我定然不會答應。”

此言一出，張懿臉上瞬間有些掛不住了。

他雖為并州刺史，然此時州牧之權未立，軍權大半在晉陽都尉衛仲道之手。

就比如這并州的軍權就在晉陽都尉衛仲道的手里，若是衛仲道不同意，那他也是毫無辦法。

除非向中央彈劾衛仲道，但這一來一去的時間成本就太大了。

“衛仲道，這訓練新兵是國家大事，你怎么可以因私廢公呢？”

張懿的議案被人當眾駁斥，面子上有些掛不住，不禁說話都有些重了。

“刺史大人這是什么意思？”

衛仲道冷冷一笑，

“詩詞歌賦只能算是業余生活的點綴，即便強上一些，也不能證明他有訓練新兵的能力。刺史大人如此想把此事交于曹仲明，我都懷疑你是在任人唯親。”

話說到這種份上，算是徹底撕破臉了。

“哼！”

張懿冷哼一聲，拂袖離去。

一眾并州文武見狀，也魚貫而出。

宴席不歡而散。

蔡文姬鼓著氣鼓鼓的小臉，走在曹德的身旁，不停的罵道：

“這個衛仲道真是小肚雞腸，不就是輸了比試嗎？他憑什么因此反對曹大哥訓練新兵？到時候黑山軍打過來，就讓他這個都尉去御敵！”

她心中雖是如此罵著，不過心里卻是樂開了花。

如今爹爹算是徹底看清衛仲道的嘴臉了，如此一來也就不會把自己嫁過去。

只是可惜的是，曹大哥身份低微，爹爹肯定也不會同意自己與他在一起的。

唉，曹大哥啊曹大哥，你如果不被曹府趕出門就好了。

蔡邕亦是面沉如水，他已打定主意，回府便差人前往衛家退婚！衛仲道這廝尚未迎娶琰兒，便敢當眾打我這未來岳丈的臉！

若真成了親，還不得騎在蔡家頭上作威作福？

曹德倒是沒有什么意外，僅憑一場詩詞比試，就讓全并州大小官員都同意把訓練新兵的任務交給自己，顯然是不可能的。

這事啊，還得要細水長流。

曹德并未察覺蔡文姬對他態度的悄然轉變，從一開始叫自己登徒子，到如今每每相見，她眉眼間總不自覺彎成月牙。

以他現在的社會地位，在漢末門閥觀念極重的時代，他跟蔡文姬根本沒有任何可能。

蔡邕頂多把自己當成了一個比較親近的護衛，以及還有一絲要提攜的意味在里面。

這也正是他一直以來，始終護衛在蔡邕身邊的原因，他是想借著蔡家的地位一步一步的往上爬。

別看他現在只是一個被貶的官員，但是蔡邕的社會地位擺在那，任誰見了都得稱呼一聲蔡公。

再加上兩漢是察舉制，蔡邕完全可以向刺史舉薦自己，讓自己出仕。

至于蔡文姬，以他目前的身份來說，還是差得太遠。除非等他征討黃巾有功，混個一官半職，不過那就是后話了……

回到蔡邕的府邸，蔡邕將曹德一伙人安排在別院暫住。

因為房間只有兩間，無奈只能讓小婢女郭蝶單獨住了一間，而曹德則跟廖化、裴元紹抵足而眠。

抵足而眠啊，那可是大漢魅魔拉攏人慣用的手段啊。

曹德也想和關張趙、諸葛亮抵足而眠，可是人家根本不會用正眼看自己。

目前自己人微言輕，能在無權無勢的時候，獲得廖化、裴元紹加入已經是大幸，還挑什么挑。

再說了，人家關張趙也不是天生就是萬人敵，那都是經歷了一場場尸山血海，用人命堆出來的。

自己從零開始帶廖化、裴元紹，按照廖化這種成長型選手來說，成為萬人敵，也不是沒有可能。

……

一覺睡到大中午，曹德起床之時，頓感腹中饑餓，便帶著廖化、裴元紹去城中用餐。

三人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也是逐漸熟絡了起來，把酒言歡，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一個時辰。

等再次回到蔡家，卻見昨夜自己睡覺的小院已經被士兵圍住了，里面還傳來了激烈的爭吵聲。

曹德心中一凜，他想過衛仲道有可能會報復，沒想到會來的如此之快。

“你們想干什么？這是蔡家的院子，也是你們可以冒犯的嗎？”

蔡文姬憤怒的聲音在院子中響起。

“蔡小姐息怒，我們不是來找你的，我們是來抓犯人郭蝶的，還請您不要為難我們。”

為首一個官軍甕聲甕氣道。

曹德聞言也是一愣，犯人郭蝶？

這小婢自從跟了自己之后，一項謹言慎行，憑什么被當做犯人？

他朝著兩個手下使了個眼色，三人立刻悄無聲息地混入了院中，只見庭院內此時已經站滿了士兵，跟蔡文姬帶著的家丁相互對峙。

曹德不由得眉頭一皺。

如今晉陽尚算太平，緝捕人犯，理應由刺史府簽發文書，遣衙役執行，而非都尉直接派兵拿人。

衛仲道如今這么做，明顯算是越權了。

士兵的職責當保家國平安，而不是惹得百姓雞飛狗跳。

蔡文姬仍舊是護在郭蝶面前，怒聲斥責道：

“你們口口聲聲說她是犯人，我就想問問，她犯得什么罪了？”

蔡文姬起初見到小婢女的時候，還略微帶著一些敵意，但是這一路上相伴著走過來，她倆早成了知心姐妹。

如今見姐妹被冤，蔡文姬自然當仁不讓的站出來維護。

“犯什么罪？哼哼！”

領頭的官軍嘿嘿冷笑一聲，

“都尉大人懷疑她勾結黑山軍，意圖謀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