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槍支與復仇
- 美利堅1849:從每日情報開始
- 美利堅大鐵牛
- 3222字
- 2025-07-07 08:00:00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目光穿過骯臟、泥濘的街道,望向了鎮子中心那塊掛著“麥克槍械店”招牌的店鋪。
小鎮與其說是鎮,不如說是一個巨大的、混亂的工地。
簡易的木板房和骯臟的帳篷胡亂地擠在一起,街道上混合著馬糞、泥漿和威士忌酒的味道。
來自世界各地的淘金客行色匆匆,他們的眼神里大多是貪婪、疲憊和警惕。
在這里,每個人都是潛在的對手。
陳默低著頭,盡量讓自己顯得不起眼,快步穿過人群。
他能感覺到那些不時投來的、審視的目光,這讓他下意識地將手按在懷里那塊黃金上。
終于,他站在了“麥克槍械店”的門口。
一塊晃蕩的木牌懸在門檐下,字跡斑駁,斜掛著仿佛隨時會被風吹落。
門口立著一支銹跡斑斑的獵槍,大喇叭口朝著街道,像是在無聲警告所有走近的人:這里不歡迎閑人。
陳默拉了拉衣領,確認藏在內袋的那塊金塊沒有松動,隨即邁步走了過去。
推門的瞬間,店里掛在門梁上的銅鈴發出一聲清脆的響動。
店內光線昏暗,充斥著火藥、皮革與機油混合的刺鼻味。
墻上懸掛著各式武器:火帽槍、燧發槍、單發手槍、獵用滑膛槍……還有一支銹斑斑的斯普林菲爾德1842步槍,但槍口被布條封住,看不出還能不能打響。
一名花白頭發的老白人正坐在柜臺后,一只眼睛被眼罩蓋住,正用一塊臟抹布擦著一支左輪槍。
他聽見開門聲,頭也不抬,只懶洋洋地哼了一句:“只收現金,不退不換。”
陳默緩步走到柜臺前。
他抬起頭,那雙因疲憊和饑餓而深陷的眼睛里,沒有一個落魄異鄉人該有的膽怯或哀求,只有一種近乎麻木的平靜。
他平靜地開口:“我要一把左輪槍。”
店主聞言終于抬起頭,那只未被眼罩遮住的眼睛微微瞇起,打量了他幾秒,目光最終停在他腰間打著補丁的褲腳和滿是泥污的外套上。
“口氣不小,”他哼了一聲,手中擦槍的動作卻沒停,“你知道這玩意兒現在有多難找嗎?人們寧愿賣馬、賣妻,也不愿賣左輪槍。”
陳默沒有回應,只是從懷中緩緩掏出一塊包在油布中的金屬物件,攤開來,露出那塊約莫一盎司大小、粗糙但金光隱現的金塊。
老白人頓了一下。
他放下布,伸手將金塊拎起,放在柜臺邊那臺銹蝕的銅秤上稱了稱,隨后舔了舔手指,蘸了一點金屑放在牙縫間試了試。
“成色粗,但是真金。”他慢悠悠地說,眼角卻留意著陳默的手——確定他沒有更多黃金掏出來。
“你要的是左輪槍……這年頭想找便宜好貨?沒有。”他從柜臺下拎出一個木盒,咔噠一聲打開。
“柯爾特1849型口袋左輪,.31口徑,五發彈巢,之前一個倒霉鬼留下的,膛室磨得厲害,但還能打,別想著指哪打哪,能響就不錯了。”他說著,把槍拎出來放在柜臺上,槍托的胡桃木已經開裂,金屬處還有焦痕。
陳默看著這把幾乎可以稱之為“垃圾”的武器,心中閃過一絲失望。
但他隨即想起了杰克·布朗那張虛偽的臉,和這三個月來的屈辱。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沒有挑剔的資格,一把有瑕疵的槍,也好過一雙赤裸的拳頭。
“這一塊金子,”他點了點秤,“換這支槍,五發點火雷帽彈,另外給你一盒預裝彈藥,五發,裝了火帽的,不多。”
“成交。”陳默回答得干脆,沒有任何猶豫。
他伸手取過左輪,沉甸甸的槍身仿佛有種熟悉感。
他翻開彈巢,確認轉輪轉動順暢,擊錘與擊針可動,裝彈口雖舊卻未壞,唯一缺的,是一張嶄新的命。
“你不是頭一個用金子換槍的華國人,”店主說著,開始將火帽彈裝進布袋,“但你是第一個不還價的。”
陳默收好左輪與子彈,將槍插入外套內側的內袋里,貼身藏好。
那冰冷的鋼鐵觸感,讓他因饑餓和疲憊而有些發飄的身體,重新找到了重心。
在他轉身準備離開時,老白人忽然叫住了他。
“嘿,小子。”
陳默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老麥克靠在椅子上,用那只獨眼盯著他,語氣平淡地說道:“我多句嘴,提醒你一下,在這鎮上,我們這些開店的,做的是生意,講究個規矩,但鎮上那幾個騎著馬、別著錫星徽章的執法官,他們不講規矩。”
他頓了頓,意有所指地繼續說:“他們最不喜歡的,就是看到一個拿著槍的黃皮小子在街上晃悠,別給他們找你麻煩的借口,不然你這把槍,恐怕還沒捂熱就得換主人。”
陳默看了他一眼,低聲說了一句:“謝了。”
他沒有再多說,轉身推門離去。
當陳默推開槍械店那扇吱呀作響的木門,再次回到泥濘的街道上時,外界的喧囂似乎與他隔了一層。
老麥克的警告言猶在耳。
他知道,自己現在這副模樣,一個衣衫襤褸、渾身泥污的華人,若被人發現懷揣利器,恐怕立刻就會成為執法官的靶子。
陳默必須盡快找一個地方安頓下來,恢復體力,并等待下一個機會。
他沒有選擇鎮上那些相對干凈、卻也更容易引人注目的白人旅店。
壓低帽檐,憑借著三個月來的記憶,穿過幾條小巷,朝著華人聚集的、更顯臟亂的東區走去。
這里龍蛇混雜,既有像他一樣辛苦求生的淘金客,也有靠開設賭檔、煙館為生的地頭蛇,比如那個每月都要向他勒索三美元“保護費”的陳六爺。
雖然同樣危險,但至少在這里,一張東方面孔不會立刻引來所有人的審視。
他最終在巷子深處找到了一家二層木樓。
與其說是客棧,不如說是一個大通鋪和幾個隔間的集合體,空氣中彌漫著廉價煙草、汗水和霉味。
陳默用那錢袋中剩下的一點錢,租下了一個最便宜的、只有一張硬板床的單間。
房間狹小、昏暗,唯一的窗戶也被木板釘死了一半,但最重要的是,它有一扇可以從里面插上的門栓。
鎖好門,陳默才真正松了一口氣。
他靠在門后,背部的肌肉因過度緊繃而酸痛,隨后緩緩地從懷里掏出那把柯爾特1849型口袋左輪。
在昏暗的光線下,這把槍顯得更加破舊,槍托的胡桃木裂紋清晰可見,金屬部分還帶著焦痕。
他想起店主老麥克的話:“膛室磨得厲害,但還能打,別想著指哪打哪,能響就不錯了。”
陳默并不氣餒。
他坐在床沿,借著從木板縫隙透進來的微光,開始細致地檢查這把槍。
他反復打開、合上五發彈巢的轉輪,測試著擊錘的力度。
這是他復仇的唯一依仗,他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熟悉它、掌控它。
接著,他將那袋沉甸甸的、預裝好火帽的子彈倒了出來,一共五發。
他將子彈一一裝入彈巢,然后又退了出來,重復著這個過程,直到手指能夠熟練地完成裝填。
做完這一切,他才感覺到腹中雷鳴般的饑餓感。
在客棧樓下,他用一點錢買了一份糙米飯和一些咸菜。
狼吞虎咽地吃完后,他又買了一套最便宜的粗布衣服換上,將自己那身沾滿血污和泥土的破爛衣物扔進了火爐。
萬事俱備。
陳默回到房間,將槍和子彈貼身藏好,然后躺在堅硬的木板床上。
他沒有睡,也睡不著。
三個月來的屈辱,杰克·布朗等人的猙獰面目,以及剛剛到手的這把口袋左輪槍,在他腦海中交替閃現。
他知道,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在這片無法無天的土地上,想要活下去,甚至活得像個人,就必須讓那些惡棍知道,他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他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靜靜地等待著。
他在等,等午夜的到來,等腦海中那個冰冷聲音的再次響起。
他在等新的情報,等一個手刃仇敵的機會。
時間在黑暗與寂靜中緩慢流逝。
陳默能聽到樓下賭徒的叫罵聲,和遠處酒館傳來的隱約歌聲。
終于,當窗外最后一絲喧囂也歸于沉寂時,他腦海中那冰冷的信息流,準時浮現:
【每日情報已更新- 1849年7月3號】
【1:因分贓不均與昨日失手,杰克·布朗與其同伙激烈爭吵后分道揚鑣,】
【2:紅發湯姆正在“野馬”酒館喝悶酒,預計半小時后酩酊大醉,會被趕到后巷。另一同伙“快手”皮特在鎮南“幸運骰子”賭坊,午夜后將獨自抄近路返回河邊營地。】
【3:今天白天將會下一場大暴雨,注意保暖】
【4:距小鎮上游五英里處,一棵被熊抓撓過的云杉樹下,生長著三株品質上乘的野山參,是東方商人眼中的珍品,鎮上醫生或許會高價收購。】
【5:槍店的老麥克昨晚喝醉了,在店后的垃圾桶里不小心丟掉了一套保養火槍用的精密通條和油布,他還沒發現,你的武器狀況不佳,它能提升可靠性。】
看著這五條并行出現、內容各異的情報,陳默的大腦飛速運轉起來。
第一、二條,確認了復仇的完美時機和行動順序。
第三條,只是普通的天氣預告。
第四條,提供了一條與黃金無關的生財之道,是一條寶貴的后路。
而第五條情報,則是解決眼下燃眉之急的關鍵!
他的左輪是二手舊貨,老麥克也說過“能響就不錯了”,這在生死對決中是巨大的隱患。
一套專業的保養工具,能讓這把舊槍的性能提升不止一個檔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