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雷斯盯著他的手臂看了半晌，最終還是將信將疑地接受了“練過”的說法。

他把警棍別回腰間，走到桌子后面坐下。

“你說羅米羅昨天派人聯系你了？”

林森直接搖頭：“沒有。”

“嗯？”佩雷斯愣了下，“你剛才跟克雷波說……”

“我不記得說了什么。”林森打斷他，嘴角勾起抹若有若無的笑，“可能天氣太熱，腦子發昏吧。”

佩雷斯看著他這耍無賴的模樣，一股怒火“騰”地竄了上來。

他審過的滑頭不少，卻沒見過這么明目張膽的。

警長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鐵皮檔案盒都被震得跳起來：

“林森！放尊重點！你大哥大嫂昨天遇害，他們沒子女，死了以后最大的受益人就是你！這點，你怎么解釋？”

林森聽到“大哥大嫂”四個字，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他看著佩雷斯，臉上裝出痛心的模樣：“他們……他們遇害了？”

佩雷斯聲音提高幾分：“是不是你干的？！”

“不是。”林森依舊淡定。

佩雷斯盯著他的臉，只覺得胸腔里有團火在燒。

這小子從進來到現在，不是耍滑就是裝無辜。

他猛地從褲兜掏出手銬，鋼制銬環碰撞發出“咔噠”聲：

“不承認是吧？沒事，進拘留所慢慢想！”

“我昨天一整天都跟羅莎莉娜在一起。”林森舔了舔嘴唇。

“我管你跟誰在一起……”佩雷斯的動作驟然僵住，像被施了定身咒。

“你說你跟誰在一起？”他的聲音突然壓低，眼睛瞪得快要凸出來。

林森笑了，臉上掛著人畜無害的笑容。

“你的寶貝女兒，羅莎莉娜呀，佩雷斯警長。”林森淡然一笑，嘴角弧度恰到好處。

“昨天她在我后頸掐了個印子，要不要檢查下？”

那個淡紅色的月牙印，是昨天羅莎莉娜坐在摩托車后座，路過奎松大道的大坑時，下意識抓緊他留下的……

“你胡說！”佩雷斯大聲斥道，“她昨天一直在圣托馬斯大學圖書館看書呢！”

林森笑了笑，淡淡道：“是嗎？我們去了‘椰子樹’咖啡屋，還去了‘冰爽’冷飲店，你可以去查，人證很多。”

“你……”佩雷斯臉上青筋暴起，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看林森這模樣，似乎不是撒謊。

佩雷斯走出審訊室，快步來到值班室。

兩個年輕警員正趴在桌上分食一袋油炸香蕉片。

“你們倆，去審訊室守著，一步都不準離開。除了我，誰也不準放進去，聽明白了嗎？”

“是，警長！”兩名警員立刻站直身體，香蕉片“嘩啦”一聲掉在地上。

他們看著佩雷斯陰沉的臉色，交換了個疑惑的眼神。

從沒見過警長如此失態。

佩雷斯幾乎是沖進警長辦公室的。

他反手關上門，金屬門閂“咔噠”落下的聲音讓他稍微鎮定了些。

現在是暑假，女兒羅莎莉娜本該在家才對。

他抓起轉盤撥號電話，手指發顫，按錯了兩次號碼，直到第三次才聽到聽筒里傳來“嘟嘟”的等待音。

“誰呀？”電話那頭傳來女兒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慵懶。

背景音里隱約有電視廣告的聲音，是一個洗衣粉搞笑廣告，女兒以前每次看都會笑到拍沙發。

“你昨天下午一直在圖書館看書？”佩雷斯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語氣聽起來正常些。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佩雷斯覺得心臟都要停跳了。

“……是的。”羅莎莉娜的回答很淡，“我跟同學在一起……”

佩雷斯心里咯噔一下：“你現在馬上來警署辦公室！我有話問你。”

“那你等著吧！”

“啪嗒”一聲輕響，電話被掛斷了。

佩雷斯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大口喘著粗氣，后背的汗濕已經漫到了腰帶。

[女兒被林森騙到手了？]

[不會吧？]

[那小子連輛像樣的吉普尼都沒有！]

……

羅莎莉娜坐著突突車來到了警署。

進入警署之后，警員紛紛跟她打招呼。

路過審訊室，她突然停下了腳步。

看了一眼審訊室里坐著的林森，羅莎莉娜對兩名警員說：“這里沒你們什么事，趕緊走。”

警員知道她是警長的千金，點了點頭，直接閃人。

羅莎莉娜走進了審訊室：“你怎么在這？”

“被你老爸叫來問話。”

“我昨晚跟他說好了呀，我今天陪你來做筆錄。他提前把你叫來，什么意思？”羅莎莉娜有些不解。

“另外一件事。”林森淡淡說道。

“什么事？”

“昨天下午我大哥林克和大嫂瑪麗蓮，被人槍殺。”林森眼睛微瞇，語氣平靜。

羅莎莉娜倒吸了一口涼氣，瞪大了眼睛看著林森。

“遇害時間是你在冷飲店喝檸檬水的時候。”林森目光冷峻，“那個時間點，我和你在一起，對吧？”

羅莎莉娜沉默了十秒鐘。

在菲律賓，快意恩仇是大大的加分項，只要能擺平后續的事情。

在任何女人眼中，一個男人最“MAN”的事，莫過于此。

當然，必須是快意恩仇，而不是濫殺無辜。

“所以，”羅莎莉娜眼睛直視林森，“我是你的時間證人？”

“對。”

“那你是不是欠我一個天大的人情？”羅莎莉娜忽然笑了。

林森也笑了：“似乎之前是你欠我天大的人情。”

“我們平等了？”羅莎莉娜繼續微笑，“那你還欺負我不？”。

“我對欺負女人沒有興趣，除非那個女人自己犯賤。”林森瞥了羅莎莉娜一眼。

“好了好了，我承認之前是我考慮不周。”羅莎莉娜趕緊岔開話題，“我說昨天跟你在一起，我老爸肯定不高興。”

“你怕他？”

“不怕。”

羅莎莉娜忽然拉住了林森的胳膊，“你逼我的，不是我自作多情，只能說我們在交往，這才說得過去。”

“我好像吃虧了？”林森舔了舔嘴唇。

“你可真夠要臉的，明明是我吃虧好吧？”羅莎莉娜白了林森一眼，“走吧，咱們先把這事糊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