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月的幸福,如同玫瑰一樣的盛開,心底彌漫著嵌入心脾的花香。盡管林清遠和凌菲初識平常的煙火和瑣碎的生活,卻感覺詩意十足,浪漫舒適。因為,幸福,就是身邊有一個能夠讀懂你的人,溫暖,就是身邊有一個愿意陪伴你的人。在這兩個人的世界里面,他們只要一個愿望,那就是此生牽手,永遠的相守在一起。
結婚三天回門,林清遠按照傳統的禮節,帶著煙酒糖茶等等禮物,陪著凌菲回娘家。
一進娘家門,一屋子的親朋好友們都在熱熱鬧鬧的說著話,一位親戚大聲地說道:“來了,來了,新女婿來了!”
話音落到,親朋好友的目光都轉向這對新婚夫婦,隨即是一陣喧嘩聲。
凌菲把親朋好友逐一介紹給林清遠,林清遠又逐一的和大家客氣了一番,凌菲伴在林清遠身邊,心里是滿滿的幸福和驕傲。
林清遠剛剛坐下來,凌睿遞給他一支煙后說道:“看到你們倆如此的幸福,我就放心了,我今天下午就坐火車回XJ了。”
“大哥,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就多待幾天吧!”林清遠挽留道。
“假期結束,使命在身,不能耽誤。”凌睿說道。
“好吧,我下午去送你上車。”林清遠說道。
“有這么多親朋好友送我,你就別去了,你和凌菲在家陪陪父母吧。”凌睿笑道。
林清遠點點頭。
凌睿拍拍林清遠的肩膀說道:“今天咱們家三桌酒席,現在馬上就要開席了,你和妹妹今天是主角,趕快去落座吧。”
宴席開始了,熱鬧非凡,親朋好友紛紛向這對新人敬酒,凌菲以茶代酒,倒是無所謂,林清遠漸漸地就招架不住了,多虧凌睿幫助解圍,林清遠才沒有喝醉。
宴席直到下午才結束,隨后,凌睿告別了家人,登上了西去的列車。
幸福的時光,總是短暫的,轉眼婚禮的假期就結束了,林清遠和凌菲結束了蜜月的生活,一起上班去了。
上班的第一天,林清遠把自己的辦公室打掃了一遍,剛剛搞完衛生,衛辛就走了進來,他笑呵呵的說道:“新郎官上班了。”
“老領導,這段時間辛苦你了。”林清遠笑道。
“你回來上班以后,我把工作調整一下,現在由你在家里留守辦公,我去基礎督查。”衛辛說道。
“下去督察可是很辛苦!你的胃病好一些了嗎?”林清遠問道。
“天氣已經暖和了,我的胃病也沒啥事了,說實話,下去走走也挺好,可以舒展舒展筋骨。”衛辛笑道。
“這是老領導照顧我新婚燕爾,那就辛苦老領導了。”林清遠拱拱手說道。
衛辛笑了笑,遞給林清遠一支煙。
“老領導,請教你一個問題,如何才能處理好夫妻之間的關系呢?”林清遠問道。
“多溝通,多理解。”衛辛想了想答道。
林清遠笑著點點頭。
“你們結婚這幾天,就有矛盾了?”衛辛問道。
“倒是沒有什么矛盾,但是摩擦還是有一些的。”林清遠答道。
“你們之間出現了什么問題?”衛辛又問道。
“結婚以后,凌菲經常跟我說,別抽煙了,把煙戒了,這香煙才是你的最愛!說多了就有點不勝其煩了。”林清遠笑道。
“小摩擦累積多了,也就成為大矛盾了!那你怎么跟凌菲溝通的?”衛辛接著問道。
“我說煙不是我的最愛,你才是我的最愛,如果你是一支煙,我愿做一根火柴,用自己一生的燃燒,去點燃你,去溫暖你。”林清遠答道。
“那凌菲怎么說?”衛辛又問道。
“凌菲說,那你以后就少抽一點煙吧。”林清遠答道。
“會說的男人不可怕,會說又有文化的男人才可怕。”衛辛感慨道。
“老領導這句話,是褒?是貶?”林清遠眨眨眼睛問道。
“談不上是褒,是貶,只是有感而發。說話是一門藝術,好比做飯一樣,同樣的材料,同樣的調料,但在不同人的手中,做出來的味道卻是千差萬別。實際上我的語言能力就一般般,我每次和老伴溝通的時候,說不到三句半,一定要吵起來,所以說夫妻之間的溝通太重要了,而溝通全靠語言的藝術。”衛辛說道。
“的確,在生活和工作中,什么話能說,什么話不能說,應該說什么,應該怎么說,如何做到語言恰當,的確是至關重要的,也是不容忽視的。臺灣學者林道安說過‘一個人不會說話,那是因為他不知道對方需要聽什么樣的話,假如你能像一個偵察兵一樣看透對方的心理活動,你就知道說話的力量有多么巨大了!’”林清遠笑道。
“所謂‘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有很多人,說的很多話,立足點和出發點本來是好的,但由于不注意說話言辭,結果導致了無謂的誤解和爭端。”衛辛說道。
“在言談的背后,是一個人修養、才學和城府的綜合體現,所以有的人博學多才,卻訥于言辭,有的人口若懸河,卻言之無物,所以人生要想出類拔萃,除了需要腳踏實地的做人做事以外,還需要語言的魅力。”林清遠說道。
“你這些想法,來自何處?”衛辛問道。
“自悟。”林清遠答道。
“孺子可教也!”衛辛笑道。
“老領導,請教一個問題,什么樣的男人,才算是個好丈夫呢?”林清遠問道。
“我曾經反復的想過這個問題,答案只能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吧!”衛辛答道。
“你給我的答案,等于沒有答案。”林清遠笑道。
衛辛想了想說道:“有些女人需要的是事業成功的丈夫,有些女人需要的是體貼入微的丈夫,有些女人需要的是溫文爾雅的丈夫,有些女人需要的是孔武有力的丈夫,所以每個女人的需求不一樣,答案自然也不一樣了。”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林清遠點點頭說道。
衛辛微微一笑,然后把煙掐滅了。
“老領導,再請教一個問題,什么樣的男人,又算是個好男人呢?”林清遠問道。
“在父母的眼中,懂事孝順的男人就是好男人,在妻兒的眼中,疼愛他們的顧家男人就是好男人,在領導的眼中,忠誠能干的男人就是好男人,在朋友的眼中,事業成功的男人就是好男人。其實,不管是父母、妻兒、領導、還是朋友,對好男人的另外一個要求,就是責任與擔當。”衛辛答道。
“好男人的評定標準很高哦!”林清遠感嘆道。
“《西游記》里面有一句名言,天地本不全,何況是一個人了!所以在這個世上,沒有絕對的好男人。”衛辛說道。
林清遠點點頭說道:“蕓蕓眾生,又有誰能夠做到仰無愧于天,俯無愧于地,行無愧于人,止無愧于心的呢?”
“都說男人如山,應該厚重而堅強,應該從容不迫,榮辱不驚,應該為了夢想,不斷地尋找自我,超越自我,完善自我,在磨礪中,立于天地之間。但是,在現實的生活中,更多的是柴米油鹽的熏陶,以及鍋碗瓢盆的交響曲。”衛辛說道。
“另外,男人還有一種解讀,那就是經常為難的人。”衛辛笑著補充道。
“有人說,人生有三大幸運,上學時遇到一位好老師,成家時遇到一個好伴侶,工作時遇到一位好師傅,這也恰恰說明了,人這一輩子遇到什么人,真的很關鍵。正所謂‘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與之俱黑。’故而,與智者同行,與高人為伍,人生才能站的高,望的遠,才能不同凡響。”林清遠說道。
“聽到林副主任的褒獎,我感覺有些飄飄然!”衛辛笑道。
林清遠笑了笑說道:“老領導,中午小酌幾杯如何?”
“就咱們倆,不找別人。”衛辛說道。
“一言為定。”林清遠笑道。
晚上下班,林清遠剛剛走出市委大院,就看見凌菲在街對面等著他,林清遠走到凌菲的面前問道:“你等我多久了?”
“我下班路過這里,所以就等你下班,我也是剛剛走到這里。”凌菲答道。
“我有時候開會或者下去檢查工作,下班時間可能會延遲,所以你不用下班等我一起回家。”林清遠笑道。
“我想天天和你一起下班回家。”凌菲摟住林清遠的胳膊說道。
林清遠笑了笑,捏了捏凌菲的臉頰。
凌菲推開林清遠的手后問道:“你晚上想吃什么?”
“你是一家之主,你做什么,我吃什么。”林清遠答道。
“我給你做京醬肉絲,有葷有素好吧?”凌菲笑道。
“好呀,我給你打下手。”林清遠說道。
“一菜一飯,簡簡單單,我是手到擒來,綽綽有余,所以就不勞你大駕了,你還是在客廳看書或者看電視吧。”凌菲滿臉幸福的說道。
“吃完飯,我來收拾。”林清遠笑道。
“你一個大男人,用不著你做家務。”凌菲說道。
“做家務,保持整潔,是一種良好的生活習慣和生活樂趣,所以我覺得和性別沒關系。”林清遠說道。
“我去過你的辦公室,見識過你的整潔!”凌菲吐吐舌頭說道。
“晚清中興四大名臣之一的曾國藩,曾告誡家人,‘家庭是否興旺,可以看兩點,一看子孫早上睡到幾點?二看子孫做不做家務?’故而,曾國藩要求家人每天都要早起,然后灑掃庭除,要內外整潔。之后,曾氏后代家風優良,人才輩出,為世人津津樂道,所以,窗明幾凈的屋子,井然有序的院子,自帶花香與陽光,居住其中,讓人心情愉悅,心態樂觀,充滿活力與希望,怎能不興旺?不僅僅是中國人有如此的觀念,西方人也是這樣的認為,哈佛大學有一個持續多年的研究,發現一個現象,幸福感強的成功人士,居家環境往往是干凈整潔,而貧困潦倒的人,生活通常也是凌亂骯臟。”林清遠說道。
“大戶人家的家居環境,自然是條件好,要求高,不是我們這樣小門小戶所能比擬的。”凌菲笑道。
“非也!非也!《菜根譚》有一句話,‘貧家凈掃地,貧女凈梳頭,景色雖不艷麗,氣度自是風雅。’所以,整潔與貧富無關,與個人對生活的態度有關。”林清遠反駁道。
“好像是很有道理哦!”凌菲說道。
“契訶夫曾說‘人的一切都應該是干凈的,無論是面孔,衣裳,還是心靈,思想。’的確,外表干凈的人,大多數心靈也清澈透亮,光明磊落。可以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干干凈凈做人,坦坦蕩蕩做事。”林清遠接著說道。
“我怎么感覺感覺咱們倆的關系,就像是老師和學生呢!”凌菲幽幽地說道。
“你是我的老婆,怎么會是師生關系呢?”林清遠笑道。
“原來你知道咱們倆是夫妻關系啊!那也好就少給我上課好吧!”凌菲說完了,拿起林清遠的手,不輕不重的咬了一口。
林清遠把手抽回來,捏了捏凌菲的臉頰,說說笑笑之間,兩個人回到了家里面。
吃完飯,夜幕也降臨了,客廳的吊燈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兩個人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凌菲打開房門,金大興笑嘻嘻的走了進來。
“吃飯了么?”林清遠問道。
“我剛剛吃完飯,就過來看看你們倆。”金大興答道。
“田詩詩怎么沒有和你一起來?”林清遠又問道。
“自從田詩詩入編西遼市的科研所以后,科研所的領導非常重視她,前一段給她一個科研項目,現在田詩詩正在加班加點的搞科研呢。”金大興一臉驕傲的說道。
“有一個自己喜歡和擅長的事業,也是一種幸福。”林清遠說完了,遞給金大興一支煙。
“你們倆生活的這么甜甜蜜蜜,更是一種幸福。”金大興說道。
“沒有生計的奔波,沒有外界的驚擾,凌菲做飯,我收拾衛生,其樂融融,這種小幸福,叫市井生活。”林清遠說道。
凌菲給金大興沏了一杯茶,放在了他的面前,金大興笑嘻嘻的說道:“你們兩口子,又是遞煙,又是敬茶,我有一點受寵若驚哦!”
“既然大興兄不習慣被人恭敬,凌菲你把茶水撤下去吧,以后他來串門,一切從簡。”林清遠笑道。
“別、別、別,不帶這么小氣的。”金大興說完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茶杯又把香煙點燃了。
看到手忙腳亂的金大興,凌菲笑了起來。
“清遠,我今天來,是有兩件事想和你說一說。”金大興說道。
“什么樣的事情,讓你這一臉的嚴肅啊?”林清遠問道。
“第一,王前進大哥幫助聯系的縣賓館換電視,安空調項目,已經進行完了,獲利兩萬,咱們倆一人一萬。之后,我把大興家用電器商貿有限公司賣了,把你的四萬塊錢股金退給你,一共是五萬塊錢。”金大興說一邊說,一邊從包里面拿出來了五萬塊錢。
林清遠接過來五萬塊錢,遞給凌菲后說道:“你把這些錢收好了。”
凌菲有一些意外的看了看林清遠,猶豫了一下把錢接了過來。
“你們家凌菲當家啊?”金大興賊兮兮的問道。
“凌菲是我們家的一家之主。”林清遠笑道。
“沒錯,男主外,女主內。”金大興說道。
“說說第二件事吧?”林清遠問道。
金大興扭捏了一下說道:“我和田詩詩7月1號結婚。”
“這可是大喜事,恭賀,恭賀。”林清遠祝福道。
“哎!”金大興長嘆一聲。
“結婚是大喜事,你怎么愁眉苦臉的?”林清遠問道。
“田詩詩的父親,要求婚禮一切從簡,我的父母,主張大操大辦,田詩詩想要去云南旅行結婚,這些祖宗,我都得罪不起,我將何去何從啊!”金大興答道。
“內事不決問張昭,外事不決問周瑜啊!”林清遠笑道。
金大興眨眨眼睛,然后從包里面拿出來香煙,又畢恭畢敬的給林清遠點燃,這才可憐兮兮的問道:“請先生賜教,指點迷津。”
“第一、你和田詩詩在六月底舉辦一個簡單而又隆重的婚禮,地點在田書記的家里面。第二、七月一號,你和田詩詩一起去云南旅行結婚。第三,旅行結婚回來以后,你和田詩詩再舉辦一場盛大的婚禮,但是地點不要放在市里的酒店里面,地點要放在你郊區爺爺家的農村大院里面,因為你爺爺奶奶要為自己的孫子操辦一場婚禮,那么田書記也不能有什么異議了。當然,以上三點,你事先要爭取田詩詩的同意。”林清遠不疾不徐的說道。
“小清遠,足智多謀,一番話,讓我撥云見日。”喜出望外的金大興說完以后,摸了摸林清遠的頭頂。
林清遠看著金大興說道:“你先是請先生賜教,之后小清遠足智多謀,你這是吃飽喝足了以后,開始戲弄廚子了是吧?”
金大興笑嘻嘻的把手縮了回來后說道:“承蒙指點,回頭我送你幾條好煙。”
“送我好煙就算了吧!你和田詩詩結婚,我和凌菲一起給你們倆挑選了一件結婚禮物。”林清遠說完以后,看了看凌菲,凌菲心領神會的從柜子里面拿出了一個錦盒,放到了金大興面前的茶幾上。
金大興小心翼翼的打開了錦盒,看到里面是一套和田白玉的茶壺和茶杯,不禁感嘆道:“美輪美奐,巧奪天工的玉器,太漂亮了!我想田詩詩一定會喜歡的!”
“你不喜歡嗎?”林清遠問道。
“我也喜歡,但是田詩詩喜歡,我就會更喜歡。”金大興答道。
“好樣的,不愧是你媽媽培養出來的好兒子。”林清遠笑道。
“你好像不是在夸我吧?”金大興撓撓頭后說道。
凌菲聽到這里,止不住大笑起來。
一九九五年的五月一日起,全國實行了雙休日,徹底的結束了每個星期要工作六天,只有一天休息的工作制度。
禮拜五的晚上,吃完晚飯,林清遠對凌菲說道:“明天是一九九五年的五月二十日,也是咱們結束蜜月上班以后的第一個雙休日,你想去逛街?還是想去郊游?”
凌菲看了看林清遠說道:“木維后天晚上回南方,我想明天早上把她接到咱們家,讓她在咱們家開開心心的度過兩天,然后咱們再把她送上火車,你看可以嗎?”
“當然可以了,木維為了參加咱們的婚禮,特意從南方回來,咱們應該盡些地主之誼,讓她高高興興的回去。”林清遠說道。
“那好,明天上午我去接木維來咱們家,你去市場買一些好菜。”凌菲說道。
林清遠笑著點點頭。
第二天早上,林清遠買菜回來,凌菲已經把木維接到家里。
木維看見林清遠走進了屋里,站起來說道:“每次我出門,都來給你們添麻煩。”
林清遠笑了笑說道:“別客氣,你和凌菲從小玩到大,情同姐妹,況且回來一次不易,所以招待好你,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你們兩口子對我這么好,我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木維感謝道。
“我真不希望你背井離鄉的去南方打工!”凌菲抓住木維的手說道。
凌菲的話語讓木維沉默了。
林清遠看著木維說道:“如果你愿意的話,我可以在這本市給你找一份工作,政府機關可能進不去,但是找一個民營公司的工作,我還是能做到的。”
木維想了想說道:“謝謝你們倆的好意,我還是想去南方打工,第一,南方工資高一些,第二,在南方可以自由自在。”
“人在他鄉,遠離親人朋友,就像普魯斯特所言,我常常在深夜醒來,茫然不知身在何處,不容易哦!”林清遠感嘆道。
“沒錯!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也很無奈!”木維自言自語的說道。
“不說這些不愉快的事情了,一會我來做菜,你們倆幫我打下手。”凌菲說道。
林清遠和木維都笑著點點頭。
吃完飯,林清遠回到了父母家,就是為了騰出空間,讓凌菲和木維說說悄悄話。
第二天晚上,林清遠和凌菲再一次把木維送上了南下的列車。
五月底,繽紛的月季花,盛開著夏天的絢麗。
今天晚上加班,林清遠七點鐘才忙完了下班,他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辦公桌上面的各種文件,正在準備離開時,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拿起話筒,對方卻欲言又止,然后掛斷了電話,今天已經接了兩個這樣的電話,這讓林清遠有些莫名其妙。
林清遠走出了單位的辦公樓,傍晚的天空一片昏黃,一彎同樣昏黃的新月,照著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他環顧了一下四周,然后向家中走去。
林清遠回到家中,凌菲正在客廳擺弄一部新手機。
“我回來了。”林清遠放下挎包說道。
凌菲從沙發上起身,對著林清遠晃了晃手中的手機笑道:“新手機,漂亮吧?”
林清遠看了看說道:“手機很漂亮,不過這種手機不便宜呀!你什么時候買的?”
“不是我自己買的,是朋友送的。”凌菲答道。
“什么朋友送這么貴重的手機?”林清遠問道。
“是你同學劉暢送的。”凌菲答道。
“這個手機咱們不能要,趕緊給他送回去。”林清遠說道。
“劉暢是你的同學,他送的,憑什么不能要?再說了,以后他家有什么大事小情,咱們也有人情啊!”凌菲倔強地說道。
“中國是禮儀之邦,人情往來也是正常,但是要在一定的尺度之內,超過了正常尺度就不好了,所以咱們必須給他送回去。”林清遠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領導同志,你這是當面教子、背后教妻是吧?你少給我講大道理,我的學歷不比你低,而且我最討厭你這種命令式的說話語氣!”凌菲憤怒地說道。
“不可理喻!你既然受過高等教育,怎么還要貪圖小便宜呢?”林清遠反問道。
“我不可理喻是吧?我貪圖小便宜是吧?你還真說對了,我還就是這種人,我還就不退還手機了。”凌菲說完,憤然離家出去。
林清遠點燃了一支煙,平靜了一下情緒,然后輕輕地自語道:“我這是怎么了?怎么對凌菲這個態度呢?為什么不能有話好好說呢!自己太不應該這樣了!”
林清遠反省自己后,拿起自己的挎包,然后出門去尋找凌菲。
在小區門口的路燈下面,林清遠找到了凌菲,林清遠說道:“凌菲,對不起,剛才是我態度不好。”
“你對我這樣的態度,一句對不起就完了嗎?另外,咱們倆的蜜月還沒有過去呢!”凌菲委屈地說道。
“我當然知道了,今天是我不好,我今天工作累,有一些煩躁。”林清遠解釋道。
“知道你還這么樣的對待我。”凌菲說完,淚水悄然地在臉上滑落。
林清遠給凌菲擦了擦淚水,然后說道:“別生氣了,你冷靜的想一想,我和劉暢交往很少,又不是過年過節,他為什么突然送給我一部價格不菲的手機呢?”
林清遠的話語,凌菲沉默不語了。
“禮下于人,必有所求,這是生活中的常理,但是劉暢所求之事,我有沒有能力去辦呢?是否違反黨紀國法呢?”林清遠接著說道。
凌菲點點頭,小聲地說道:“我明白了。”
林清遠笑著捏了捏凌菲的臉頰。
“這么晚才下班,你餓了吧?”凌菲心疼的問道。
林清遠點點頭說道:“的確餓了!今天咱們不做飯了,去小區門口的快餐店吃飯吧。”
凌菲點點頭,兩個人一起向快餐店走去。
在快餐店內,林清遠和凌菲邊吃邊聊,林清遠說道:“這一段,我天天忙工作,很長時間沒有給你講故事了,今天給你講一段如何?”
凌菲笑著點點頭。
林清遠說道:“古時候有一對靠撿破爛為生的夫妻,他們每天一早出門,拖著一部破車到處撿拾破銅爛鐵,等到太陽下山時才回家。他們回到家的時候,就在門口的院子里擺上一盆水,搬一張凳子把雙腳浸在盆中,然后拉弦唱歌,唱到月正當空,渾身涼爽的時候,他們才進房睡覺,日子過得不富裕,但是卻非常的逍遙自在。他們對面住了一位很有錢的員外,他每天都坐在桌前打算盤,算算哪家的租金還沒收,哪家還欠賬,每天總是很煩。他看對面的夫妻每天快快樂樂地出門,晚上輕輕松松地唱歌,非常羨慕,也非常奇怪,于是問他的伙計說‘為什么我這么有錢,卻不快樂,而對面那對窮夫妻卻會如此的快樂呢?’伙計聽了就問員外說‘員外,想要他們憂愁嗎?’員外回答道‘我看他們不會憂愁的。’伙計說‘只要你給我一貫錢,我把錢送到他家,保證他們明天不會拉弦唱歌。’員外果真把錢交給伙計,當伙計把錢送到窮人家時,這對夫妻拿到錢真的很煩惱,那天晚上竟然睡不著覺了。想要把錢放在家中,門又沒法關嚴,要藏在墻壁里面,墻用手一扒就會開,要把它放在枕頭下,又怕丟掉。他們一整晚都為這貫錢操心,一會兒躺上床,一會兒又爬起來,整夜就這樣反復折騰,無法成眠。妻子看丈夫坐立不安,也被惹煩了,就說‘現在你已經有錢了,你又在煩惱什么呢?’丈夫說‘有了這些錢,我們該怎樣處理呢?把錢放在家中又怕丟了,現在我滿腦子都是煩惱。’第二天一早,他把錢帶出門,整條街的繞來繞去,不知要做什么好,繞到太陽下山,月亮上來了,他又把錢帶回家,垂頭喪氣的不知如何是好,真正是傷腦筋啊!那天晚上員外站在對面,果然聽不到拉弦和唱歌了,因此就到他家去問他怎么了?這對夫妻說‘員外啊!我看我把錢還給你好了。我寧可每天一大早出去撿破爛,也比有了這些錢輕松啊!’這時候員外突然恍然大悟,原來,放下沉重的包袱,不為貪婪所誘惑,擇精而擔,量力而行,這樣的人生,才是輕松而快樂的。”
凌菲聽完后,眨眨眼睛問道:“你好像還是在給我說教?”
林清遠笑道:“不是說教,是探討。”
凌菲說道:“是探討,這還差不多。我雖然沒有孔子最得意門生顏回的那種‘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的境界,可我也不是注重蠅頭小利的女人。我為什么要收下劉暢的手機呢?一是我覺得彼此關系很好,又有人情往來,卻之不恭,二是我覺得你也應該有一個手機了,僅此而已。”
林清遠說道:“物質的需求,是無盡無休的,有些東西,應該有的時候,就一定會有的,不用著急。”
凌菲點點頭說道:“你明天把手機給劉暢送回去好吧?”
林清遠笑著點點頭。
第二天上午,林清遠來到了劉暢的公司,說明了來意。
劉暢說道:“老同學,一個手機而已,小題大做吧!”
林清遠笑道:“咱們是同學,是一起長大的發小,你有什么事,只要我能夠辦的,一定會全力以赴的,如果你的事情,超過我能力范圍,我無能為力,也請你理解,所以,咱們之間不需要請客送禮,更不需要利益交換。”
劉暢想了想說道:“清遠,既然你這么誠懇,那么我就收回手機,我的確是有事相求!”
林清遠笑了笑,和劉暢交談了很久才離開,此時的天空,天高云淡,一掃清晨的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