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東旭摸著兜里硬挺的布票，天剛擦亮就出了門。

三十張布票疊得方方正正，邊角被他摸得發暖，像揣著團小火。

前世他哪見過這么多布票？

每月那點定量全填了秦淮茹家的窟窿，母親的棉襖補了又補，棉花都成了硬殼。

“東旭？“布店王掌柜掀開棉簾，哈出的白氣在眉梢凝成霜，“這么早來挑布？“

賈東旭直奔柜臺最里層的藍布。

深藍厚棉布泛著粗糲的光，他指尖蹭過布面，比摸著母親舊襖的補丁時軟和多了?！巴醪?，這布厚實不？“

“厚實！“王掌柜拍著布卷，“新到的厚棉，做冬襖能扛過三九天。“他壓低聲音，“昨兒秦姐來問過價，說要給棒梗做棉褲，我沒敢多薦好料子——“

賈東旭心里“咯噔“一跳。

前世秦淮茹總說“都是一家人“，他的布票、糧票最后全成了棒梗的新鞋、小當的花布。

這次他早有防備，托了胡同口裁縫鋪的老李頭，趁母親去買菜時溜進屋里量尺寸。

老李頭拍著胸脯保證：“我閉著眼量，保準不讓那秦家的瞧見?！?

付完錢，藍布卷往懷里一揣，賈東旭繞著胡同走了三圈才回家。

推開門時，母親正蹲在灶前燒火，舊棉襖的袖口磨得發亮，右肩處補著塊灰補丁，針腳歪歪扭扭——那是他去年冬天說“不冷“，母親連夜拆了自己的里子給他補的。

“媽，我去趟茅房?！百Z東旭把藍布塞進炕柜最底層，轉身時瞥見母親的舊襖搭在椅背上。

補丁摞著補丁，領口的布薄得能透光，他指尖撫過一處指甲蓋大的洞，那是去年棒梗偷煤球時撞翻了煤鏟，火星子濺的。

母親當時笑著說“不打緊“，卻偷偷把他的新棉褲塞給了小當。

午后，母親靠在炕頭打盹。

賈東旭輕手輕腳掀開她蓋的舊棉被，把疊好的新棉襖墊在她身底下。

粗布貼著皮膚的觸感讓賈母皺了皺眉，迷迷糊糊要翻身，他趕緊按住被角：“媽，您接著睡?！?

等母親再睜眼時，陽光正透過窗紙在炕沿灑下金斑。

她摸了摸身上的衣裳，手指突然頓住——這料子比舊襖厚實十倍，針腳細密得像螞蟻排著隊，領子里還絮著新棉花，軟得像云。

“東旭？“賈母坐起來，眼眶突然發酸，“這...這是哪來的？“

賈東旭蹲在炕邊，握著她粗糙的手：“系統獎勵的布票，我給您做的。

媽，您看這顏色多襯您，藍布耐臟，洗十回都不褪?！?

賈母的手撫過前襟，摸到第二顆銅紐扣時突然哽住。

那紐扣是圓的，磨得發亮，和她年輕時陪嫁的那枚一模一樣——她總說丟了，卻不知是賈東旭翻遍了舊木箱找出來的?！吧敌∽?..“她抹了把眼角，“這得花多少布票？“

“不多?！百Z東旭笑著把舊襖塞進炕柜，“往后您每年都有新襖穿。“

第二日晌午，賈母穿著新襖在院里曬太陽。

藍布被陽光照得發亮，襯得她腰板都直了幾分。

秦淮茹端著菜盆從東屋出來，水潑在青石板上發出“啪嗒“響。

她抬頭看見賈母，手猛地一滯，菜葉子“嘩啦“掉了半盆。

“喲，賈嬸兒這是...“秦淮茹扯了扯嘴角，指甲掐進掌心，“新做的襖？“

賈母摸了摸前襟，笑得眼尾的皺紋都舒展開：“東旭給我做的?！?

“可真孝順?！扒鼗慈銖澭鼡觳?，聲音發悶，“不像我們家，棒梗他爸就知道往家劃拉吃的...“

“秦姐這話說的?！叭髬尪酥埻霚愡^來，眼睛直往賈母身上瞄，“東旭這手藝，比國營裁縫鋪的都強！

昨兒我見老李頭給量尺寸，說這針腳是他徒弟里最齊整的?！?

秦淮茹的臉漲得通紅。

她想起昨兒去布店，王掌柜只肯給她薦薄棉布，說“好料子早被人訂走了“。

原來賈東旭早防著她！

前世他的布票哪回不是她開口就給？

現在倒學精了，連尺寸都背著人量。

“我...我去做飯！“秦淮茹摔了菜盆，濺起的水濕了褲腳。

她扭頭往屋里走，卻撞在門框上，“砰“的一聲響得全院都聽見。

二大爺正蹲在槐樹下啃窩頭，把這出戲瞧了個全乎。

第二日他搬著小馬扎坐在院中央，跟二大媽、三大媽嘮得唾沫星子亂飛：“你們瞧見沒？

賈嬸兒那新襖，得用三十張布票！

東旭現在不僅會做飯，還知道疼媽，比那傻柱可強多了——“

“噓！“三大媽捅了捅他胳膊。

秦淮茹正從屋里出來，臉色白得像墻皮，手里的菜籃子攥得發顫。

賈東旭在屋里聽得清楚，嘴角勾出抹笑。

他摸了摸兜里的系統界面，耳邊突然響起機械音：“家庭關系建設任務完成，善果積累+50。

系統等級提升至【大師級】，解鎖魅力+10%功能?！?

他推開窗戶，陽光正好落在母親身上。

賈母正和一大媽說話，新襖的藍布在風里晃，像片溫柔的海。

賈東旭望著她發亮的眼睛，喉結動了動：“媽，這輩子我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了?！?

轉身時，炕柜上的《初級修車技巧》突然落了?；?。

他伸手拂去，書頁間飄出張紙條：“軋鋼廠老周的自行車鏈條斷了，明兒歇班。“字跡是系統特有的方正字體。

賈東旭捏著紙條笑了，手指輕輕敲了敲書脊——該試試新技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