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東旭把《初級修車技巧》往炕柜上一按，指節叩得木板咚咚響。

系統給的紙條還捏在另一只手里，墨跡在晨光里泛著淡藍——“軋鋼廠老周的自行車鏈條斷了，明兒歇班“。

他盯著紙條上的字，喉結動了動，前世自己哪懂這些？

那會兒只知道下了班往秦淮茹屋里鉆，連家里煤球爐滅了都得媽去求三大媽借火。

“東旭？“賈母端著搪瓷缸推門進來，“昨兒后半夜我聽你翻箱倒柜的，可是要修什么物件？“

賈東旭轉頭，見母親鬢角沾著根棉絮，新襖的藍布在門框邊晃了晃。

他伸手替她拂去棉絮，掌心觸到母親粗糙的手背，心尖跟著顫了顫：“媽，我琢磨著去廢品站淘點自行車零件。

您記不記得西直門那老金頭的廢品站？

他那兒總堆著破車架子。“

賈母愣了愣，想起前兒兒子突然買了套油石和扳手，又翻出壓箱底的舊報紙包零件，便道：“你要是喜歡搗鼓，媽給你拿兩毛錢，買倆饅頭墊墊肚子。“她從褲腰里摸出個藍布包，解開三層，露出兩張皺巴巴的毛票。

賈東旭眼眶發熱，前世母親總把錢縫在內衣里，自己卻把工資卡往秦淮茹手里一塞，連她給棒梗買糖的錢都是媽賣雞蛋攢的。

他攥住母親的手，把毛票推回去：“媽，我用系統獎勵的錢。“見母親疑惑，又笑著眨眨眼，“昨兒幫三大媽修煤爐，人家給了五毛辛苦費呢。“

賈母沒多問，只把藍布包重新系好，塞回褲腰：“那你早去早回，晌午我給你熬紅豆粥。“

廢品站的風裹著鐵銹味撲過來時，賈東旭正蹲在一堆破車零件前。

老金頭叼著旱煙鍋子，瞇眼瞧他翻找：“小賈啊，你要這些爛鐵做啥？

上回許大茂來，說要拿倆鋼圈換電影票，我都沒給。“

“修輛能騎的車。“賈東旭撿起個銹跡斑斑的車架，用袖口蹭了蹭，“金大爺，這車架多少錢？“

老金頭吐了口煙：“五毛。“見賈東旭挑眉，又嘿嘿笑，“成成，看你是實在人，三毛錢拿走。“

賈東旭付了錢，又挑了條半新的鏈條、兩個帶補丁的輪胎，用麻繩捆成一摞扛在肩上。

路過許大茂家院門口時，正撞見許大茂提著鳥籠出來，油頭在太陽下反光：“哎呦喂，賈大公子這是要飯去啊？

扛這么些破爛。“

賈東旭腳步沒停，只側頭瞥了他一眼。

許大茂被那眼神刺得一縮，鳥籠里的畫眉撲棱著翅膀撞籠子。

接下來兩晚，賈家西屋的燈一直亮到后半夜。

賈母端著熱粥推門時，總見兒子蹲在地上，扳手在自行車鏈條上翻飛，油布鋪了滿地零件。

他的藍布工裝褲膝蓋蹭著黑油，額頭掛著汗珠，卻哼著《紅梅贊》的調子。

“東旭，歇會兒吧。“賈母把粥碗放在他腳邊，“明兒還要上班呢。“

“快好了，媽。“賈東旭用袖口擦了擦臉，油灰在臉上抹出道黑道，“您瞧這鏈條，上了三遍油，轉起來跟新的似的。“他捏著車把晃了晃，車輪轉得呼呼響，“明兒我騎它上班。“

第二天清晨，四合院的青石板路上響起清脆的車鈴聲。

賈東旭跨在自行車上，車身被他擦得锃亮，原本銹跡斑斑的車架刷了層藍漆，和母親的新襖一個顏色。

他單手扶把，另一只手拍了拍車座：“媽，晌午我騎車接您去副食店，省得您拎菜走那么遠。“

賈母摸著車把笑出了淚：“好，好。“

院門口的槐樹下，許大茂正逗鳥。

聽見車鈴響，他抬頭看見賈東旭，鳥食罐“當啷“掉在地上：“喲，這不是賈大善人嘛？

怎么，不當廚子改行當修車匠了？“他扯著嗓子笑，聲音尖得像掐了脖子的雞。

賈東旭捏了捏剎車，車輪在許大茂腳邊停住。

他低頭看著許大茂油光水滑的分頭，嘴角勾出抹笑：“總比某些人只會動嘴強。“說完猛蹬踏板，自行車“唰“地竄出去，帶起的風掀翻了許大茂的鳥籠。

畫眉撲棱著飛上天，許大茂跳著腳罵：“賈東旭你等著！“聲音被車鈴聲遠遠甩在身后。

上班路上要過護城河橋。

賈東旭正哼著歌，忽見前面有個人推著自行車走，車鏈條耷拉在輪盤上，車座歪向一邊。

他瞇眼認出那是李副廠長——軋鋼廠的二把手，總板著臉在車間轉悠，連傻柱都怕他三分。

“李副廠長？“賈東旭剎住車，“您這鏈條斷了？“

李副廠長抬頭，見是鍛工車間的賈東旭。

這小子平時悶頭干活，今兒倒穿得精神，自行車還擦得锃亮。

他皺了皺眉：“斷了，早上出門還好好的。“

“我幫您修修？“賈東旭已經蹲下來，從車筐里摸出扳手，“我前兒剛學了點修車手藝。“

李副廠長沒說話，只抱著胳膊看。

賈東旭把鏈條重新掛到輪盤上，用扳手調整了下位置，又敲了敲車座：“您這車座螺絲松了，我給您緊一緊。“他動作利落，不過三分鐘，鏈條轉得呼呼響，車座也正了。

李副廠長跨上車試了試，捏了捏剎車：“不錯啊，這手藝哪學的？“

賈東旭拍了拍手，油漬在工裝褲上洇出塊黑印：“小時候跟著鄰居大爺搗鼓過，不值一提。“

李副廠長盯著他，突然笑了：“明兒廠子里有個緊急會議，在紡織局禮堂。

你騎車帶我去，省得擠公交。“

賈東旭愣了愣，隨即點頭：“好。“

第二天早上，賈東旭的自行車后座載著李副廠長，穿過廠區大門時，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看。

許大茂正拎著放映機往放映室走，見這情形，放映機“哐當“砸在地上，膠卷滾了一地。

路上，李副廠長拍了拍賈東旭的后背：“小賈，我看你挺有技術腦子。

設備維修組缺個手巧的，你愿不愿意調過去？“

賈東旭心頭一跳，前世自己在鍛工車間干到退休，手被錘子震得常年發麻。

他壓下激動，聲音卻穩得很：“聽領導安排。“

李副廠長哈哈笑：“好小子，不驕不躁。“

消息傳到四合院時，正是傍晚。

三大媽端著飯碗沖賈家喊：“東旭他嬸兒，聽說東旭要調去設備組了？

那可是技術崗，比鍛工輕省多了！“

賈母正往灶里添柴火，手一抖，鍋鏟掉在地上：“真...真的？“

賈東旭推開門，自行車在夕陽里泛著光。

他蹲下來幫母親撿鍋鏟，輕聲道：“媽，是真的。“

賈母摸著他的臉，眼淚啪嗒啪嗒掉在他手背上：“我兒子有本事了，有本事了...“

屋里突然響起機械音：“成功展現技能價值，獲得現金200元，聲望+10。“賈東旭摸了摸兜里的系統界面，目光落在母親發亮的眼睛上。

他想起前世母親跪在秦淮茹門口求糧票，想起許大茂往自家院里扔死貓，想起易中海假模假式說“東旭要給我養老“。

他攥緊了母親的手，輕聲道：“媽，這只是個開始。

我要讓所有欺負過咱們的人，一個一個低頭認錯。“

窗外，許大茂的罵聲從東屋傳來：“他算什么東西！

憑什么調設備組！“聲音里帶著哭腔，像被踩了尾巴的貓。

賈東旭笑了，推著自行車出了門。

晚風掀起他的衣角，車鈴在暮色里叮鈴作響，清脆得像敲碎了一塊舊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