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量站的金屬大門在雷哥的戰斧下發出痛苦的呻吟，“哐當”一聲向內倒去，揚起一陣混雜著鐵銹和能量粒子的粉塵。林野用袖子捂住口鼻，率先走了進去，他打開用能量管和燈泡改的手電筒，光束刺破黑暗，照亮了布滿蛛網的內部。

這是一個巨大的圓形空間，中央矗立著一根直徑約五米的能量柱，柱體上纏繞著密密麻麻的管道，有些還在微微發光，流淌著淡藍色的能量流。四周散落著廢棄的控制臺和儀器，屏幕大多已經碎裂，但偶爾有電流閃過，發出“滋滋”的輕響。代碼流在這里匯聚成了漩渦，圍繞著能量柱旋轉，像一層流動的銀色鎧甲。

“源能核心應該就在能量柱頂端。”阿卷的聲音帶著一絲興奮，他走到一個相對完整的控制臺前，拂去上面的灰塵，露出布滿按鈕的面板，“需要啟動備用電源，才能讓核心降下來。”

雷哥的機甲走到控制臺旁，用粗壯的手指按下一個紅色的按鈕。控制臺發出一陣“咔咔”的聲響，能量柱頂端突然亮起一道強光，整個空間被照得如同白晝。一道透明的電梯艙從能量柱內部緩緩降下，艙內懸浮著一塊拳頭大小的晶體，散發著柔和卻強大的藍光——正是源能核心。

“找到了！”零的右眼亮了起來，她下意識地摸了摸左眼的修復凝膠，那里似乎感受到了核心的能量，微微發燙。

林野的目光卻沒在源能核心上，他的注意力被能量柱周圍的代碼流吸引了。

這些代碼流比他之前見過的任何地方都要密集、活躍，像是有了生命。它們不再是雜亂無章的流動，而是沿著能量柱的管道有規律地游走，時而匯聚，時而散開，形成各種復雜的圖案——有時像電路板，有時像城市的地圖，有時甚至像一串跳動的心臟波形。

“這些代碼流……好像在傳遞信息。”林野喃喃自語，手電筒的光束順著代碼流的軌跡移動。

他走到能量柱的側面，那里有一塊相對平整的金屬板，代碼流在上面的流動速度格外快，像是在沖刷著什么。林野湊近了些，瞇起眼睛，試圖看清代碼流組成的圖案——

就在這時，代碼流突然劇烈地閃爍起來，像是被什么東西激活了。它們在金屬板上快速匯聚、重組，銀色的光軌交織在一起，漸漸形成了一個模糊的輪廓——

那是一張臉。

一張成年人的臉，輪廓深邃，眉眼的線條很硬朗，鼻梁高挺，嘴唇緊抿著，帶著一絲嚴肅和疲憊。雖然五官因為代碼流的流動而不斷變化，顯得有些模糊，但林野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這張臉，和他在表哥電腦里看到的那張星塵科技實驗者照片上的臉，一模一樣！

表哥的電腦里有一個加密文件夾，一次偶然的機會，林野看到表哥打開過，里面全是星塵科技的內部資料，其中一張照片上的男人，穿著白大褂，站在一臺復雜的儀器前，臉上的表情和代碼流組成的這張臉幾乎毫無二致。表哥當時說，這是星骸戰場項目的早期實驗者，已經失蹤了。

“怎么會……”林野的呼吸瞬間停滯了，手電筒差點掉在地上。

一個失蹤的實驗者，他的影像為什么會出現在代碼流里？這意味著什么？難道他的意識也被困在了這個世界里？和零一樣，和雷哥一樣，和廢鐵鎮所有覺醒的NPC一樣？

“林野，怎么了？”零注意到他的異常，走了過來，順著他的目光看向金屬板，“你在看什么？”

“代碼流……代碼流里有張臉。”林野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你看，像不像……”

他的話沒能說完。

一陣冰冷、尖銳的電子音突然在能量站內部響起，比之前任何一次系統提示都要刺耳，仿佛直接鉆進了腦子里：

【警告！檢測到禁忌信息泄露！】

【檢測到實驗體-739號意識殘留影像！】

【判定：嚴重威脅系統安全！】

【啟動緊急預案：區域封鎖！】

電子音落下的瞬間，能量站的大門突然“哐當”一聲關上了，厚重的金屬板從天花板和地面同時伸出，封鎖了所有出口，連通風管道都被細密的金屬網堵住，整個空間瞬間變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囚籠。

能量柱頂端的強光突然變成了刺眼的紅光，代碼流像是被點燃的汽油，瞬間狂暴起來，銀色的光軌變成了紅色，在空間里瘋狂游走，撞擊著金屬墻壁，發出“砰砰”的巨響。控制臺的屏幕全部亮起，顯示著一行不斷閃爍的紅色文字：

【區域封鎖啟動中……倒計時10分鐘……10……9……】

“該死！”阿卷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沖到被封鎖的門口，用力踹了一腳，金屬板紋絲不動，“是系統的最高級封鎖！一旦啟動，整個區域會被壓縮成一個能量球，連渣都不會剩下！”

雷哥的機甲立刻揮起戰斧，狠狠劈向金屬板，“當”的一聲脆響，火花四濺，金屬板上只留下一道淺淺的凹痕。他又試了幾次，依舊無濟于事，暗紫色的駕駛艙玻璃里閃過一絲焦躁。

“為什么會突然封鎖？”零的右眼緊緊盯著金屬板上的代碼流人臉，那張臉還在不斷變化，輪廓越來越模糊，像是要被狂暴的代碼流吞噬，“難道是因為……這張臉？”

林野猛地回過神來，看向那張正在消失的臉，又看了看屏幕上的倒計時，心臟狂跳起來：“系統在怕！它怕我們看到這張臉！怕我們知道實驗者的秘密！”

那張臉，就是“禁忌信息”！

“實驗體-739號……”林野想起系統提示里的編號，這個編號他好像在哪里見過——表哥的加密文件夾里，那張照片的角落就標注著一個編號：739。

這個實驗者，就是739號！

“必須在封鎖完成前出去！”林野握緊了手電筒，光束在狂暴的代碼流中晃動，“雷哥，能不能砸開通風管道的金屬網？”

雷哥的機甲點點頭，走到通風管道前，用手指摳住金屬網的邊緣，猛地一拽！“嘎吱”一聲，金屬網被撕開一個大洞，但里面立刻涌出一股強烈的能量流，將他逼退了幾步。

“里面被能量流堵死了！”雷哥的聲音帶著一絲無奈。

代碼流越來越狂暴，紅色的光軌像鞭子一樣抽打著地面，控制臺開始冒煙，整個空間的溫度在急劇升高，連空氣都變得粘稠起來。屏幕上的倒計時已經走到了5分鐘。

“還有一個辦法！”阿卷突然喊道，他指著能量柱頂端，“能量站的緊急逃生通道在屋頂，和能量柱的主管道相連！只要能爬到頂端，就能從那里出去！”

但能量柱表面光滑，布滿了能量流，根本無從下手，而且頂端離地面至少有二十米高。

林野的目光落在雷哥的機甲身上，又看了看能量柱周圍的管道：“雷哥，你能托我一把嗎？我沿著管道爬上去！”

“太危險了！”零立刻反對，“代碼流已經失控，你會被分解的！”

“沒時間了！”林野看著屏幕上的倒計時：3分鐘，“你們在這里想辦法破壞封鎖，我去開逃生通道！”

雷哥的機甲沒有絲毫猶豫，彎下腰，示意林野踩在他的肩膀上。林野深吸一口氣，踩上雷哥的肩膀，雷哥緩緩站起身，將他托到能量柱中部的一根粗管道上。

“小心！”零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林野抓住管道，冰冷的金屬觸感讓他清醒了幾分。代碼流像蛇一樣在他身邊游走，偶爾有幾道紅色光軌擦過他的手臂，留下火辣辣的疼。他咬緊牙關，手腳并用地沿著管道向上爬，手電筒的光束在前方探路。

離頂端越來越近，能量流也越來越密集，幾乎形成了一道屏障。林野能看到逃生通道的金屬門就在眼前，但被能量流牢牢封鎖著。

“還有1分鐘！”阿卷的聲音從下面傳來。

林野看著眼前的能量屏障，又看了看手里的手電筒，突然想起了他的電磁脈沖器。

他立刻從口袋里掏出那個用舊對講機改的裝置，雖然在代碼風暴中有些損壞，但核心部件還能用。他咬開裝置的外殼，露出里面的線路板，然后將手電筒的燈泡擰下來，把線路接在電磁脈沖器上——

“滋啦！”

一道藍色的電弧從裝置上爆發出來，雖然微弱，卻精準地擊中了能量屏障！

能量屏障劇烈地波動起來，紅色的光軌出現了一道短暫的縫隙。

“就是現在！”林野猛地向上一躍，穿過縫隙，落在能量柱頂端的平臺上。他沖到逃生門前，用身體撞了上去！

“哐當！”

門被撞開了一條縫，外面的風灌了進來，帶著峽谷的清新氣息。

林野回頭向下看，雷哥、零和阿卷還在下面，代碼流已經淹沒了他們的膝蓋，屏幕上的倒計時只剩下最后10秒。

“快上來！”林野大喊，用力把門拉得更開。

雷哥的機甲抱起零和阿卷，猛地向上一躍，借著管道的支撐，硬生生跳上了平臺，落在林野身邊。幾乎在他們落地的同時，整個能量站內部爆發出一陣刺眼的紅光！

“轟隆——！！”

巨大的爆炸聲從腳下傳來，能量站的底部開始坍塌，金屬板和儀器像雨點一樣墜落，被狂暴的代碼流吞噬。區域封鎖完成了，整個能量站的下半部分都被壓縮成了一個巨大的能量球，閃爍著危險的紅光。

林野和其他人趴在平臺上，緊緊抓住邊緣，才沒被爆炸的沖擊波掀下去。代碼流在他們周圍形成了一個漩渦，但逃生通道的門擋住了大部分沖擊。

“我們……逃出來了？”阿卷的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慶幸。

林野點點頭，心臟還在狂跳，他看向能量站內部那個巨大的能量球，代碼流在里面瘋狂翻滾，那張模糊的人臉似乎還在其中，帶著一絲解脫的微笑，然后漸漸消散。

“739號實驗者……”林野喃喃自語，這個名字像一顆種子，在他心里扎下了根。

系統的電子音再次響起，冰冷而憤怒，仿佛在宣告一場更殘酷的追捕即將開始：

【區域封鎖失敗，異常數據逃脫。】

【啟動最高級追捕程序，目標：林野、零、雷哥、阿卷。】

【不惜一切代價，清除所有知情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