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蹲在零件店的屋頂上，看著雷哥的機甲將最后一塊能量板搬上臨時改裝的越野車——那是他們用三輛廢棄摩托車和一塊機甲底板拼的“戰車”，輪子是用蝕鐵蟲的甲殼做的，雖然看起來磕磣，但跑起來意外地穩。

“能量核心的坐標確認了？”林野低頭問站在屋檐下的阿卷。

阿卷正用一塊破布擦拭他的算盤，聞言抬頭，指了指東方：“脈沖峽谷深處，那里有個廢棄的能量站，系統崩潰前是給星骸塔供能的中繼點。按手冊上的記載，里面應該殘留著一塊‘源能核心’，足夠修復零的左眼，甚至能給雷哥的機甲升個級。”

提到零的眼睛，林野的目光落在越野車旁的零身上。她的左眼依舊蒙著阿卷給的修復凝膠，形成一層半透明的薄膜，雖然能模糊視物，但藍色晶體的光芒徹底消失了，像一顆熄滅的星星。這幾天她話少了很多，總是捧著那本物理筆記本，在上面畫眼睛的素描，線條一次比一次用力。

“走吧。”林野從屋頂跳下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早去早回。”

雷哥的機甲坐進駕駛座，越野車被他擠得像個玩具，零和阿卷坐在后面，林野則負責在副駕駛導航——用的是他根據代碼流畫的簡易地圖。

越野車駛離廢鐵鎮，朝著脈沖峽谷的方向進發。沿途的廢墟越來越稀疏，取而代之的是裸露的巖石和扭曲的能量管道，空氣中的代碼流變得越來越密集，像無數條銀色的蛇在地面上爬行。

“快到了。”林野指著前方一道巨大的峽谷，谷口像是被巨斧劈開的，兩側的巖壁上布滿了發光的能量紋路，遠遠看去像一張巨大的電路板。

脈沖峽谷比想象中更壯觀，也更詭異。峽谷底部不是泥土，而是由某種黑色的晶體構成，踩上去發出“嘎吱”的脆響，晶體表面流淌著淡藍色的能量流，像一層薄冰。巖壁上不時有能量瀑布傾瀉而下，砸在地上濺起無數光點，代碼流在這里匯成了河流，奔騰向前。

“源能核心就在峽谷盡頭的能量站里。”阿卷指著峽谷深處，那里隱約能看到一座金屬建筑的輪廓，“但要小心，這里的能量流不穩定，經常會有‘代碼風暴’。”

“代碼風暴？”林野挑眉。

“就是失控的數據流，”零的聲音有些發緊，她的右眼警惕地掃視著天空，“能量流過載時，代碼流會形成風暴，被卷進去的話，輕則數據紊亂，重則直接被分解成粒子。”

話音剛落，峽谷突然暗了下來。

原本晴朗的天空被一層厚厚的烏云覆蓋，不是自然的烏云，而是由無數代碼流匯聚成的黑色漩渦，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發出“嗚嗚”的呼嘯聲，像有無數人在里面哭泣。

“來了！”阿卷臉色大變，“快找掩護！”

雷哥的機甲立刻將越野車開到一塊巨大的巖石后面，眾人跳下車，躲在巖石的陰影里。

黑色漩渦中，無數道銀色的光軌噴射出來，像暴雨一樣砸向峽谷底部，那是密集的代碼流！光軌落地的地方，黑色晶體瞬間化為齏粉，連堅硬的巖石都被切割出深深的溝壑，能量流像沸騰的水一樣翻滾起來。

這就是代碼風暴。

銀色的光軌交織成一張巨大的網，籠罩了整個峽谷，視野所及之處全是狂暴的能量，連空氣都在震顫，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崩潰。雷哥的機甲將眾人護在身后，金屬手臂上已經被幾道光軌掃中，留下了焦黑的痕跡。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林野大喊，聲音在風暴的呼嘯中幾乎聽不見，“風暴太大，我們根本沖不過去！”

阿卷緊緊抱著他的算盤，臉色發白：“只能等風暴減弱，代碼風暴通常持續15分鐘左右，有間歇期。”

零的右眼死死盯著風暴中的光軌，突然開口：“不對！這風暴的規律不對！它的強度變化沒有周期，反而越來越強，像是被什么東西在后面推動！”

林野也注意到了。他瞇起眼睛，忽略風暴的狂暴，專注地觀察那些銀色的光軌——它們雖然看起來雜亂無章，但仔細看就能發現，光軌的分布是有規律的：離漩渦中心越近，光軌越密集、越強；離得越遠，光軌越稀疏、越弱。而且，在光軌之間，存在著一些極其細微的“縫隙”，那里的能量流幾乎為零。

“等等……”林野的眼睛突然亮了，他想起了家里的WiFi路由器——信號強的地方網速快，信號弱的地方容易卡頓，而障礙物后面的“死角”，信號幾乎為零。

“這規律……和我家WiFi信號衰減一樣！”林野脫口而出，指著風暴中一道相對稀疏的光軌帶，“你們看！那里的光軌強度在減弱，間隔也變大了，像WiFi信號遇到了障礙物！”

“WiFi？”阿卷愣住了，顯然沒聽懂這個詞。

“就是一種信號傳輸方式！”林野急中生智，撿起一塊石頭，在地上畫了一個漩渦，然后從漩渦出發畫了幾條線，“風暴中心是信號源，光軌是信號波，這些光軌之間的縫隙，就是信號衰減形成的‘安全區’！只要順著這些縫隙走，就能穿過風暴！”

零的右眼盯著地上的圖，又抬頭看向風暴中的光軌，突然明白了：“你是說，光軌的分布遵循‘信號衰減定律’？距離越遠，強度越弱，障礙物后面會形成安全區？”

“對！”林野點頭，“物理課上學過，電磁波的傳播會受距離和障礙物影響，代碼流本質上也是一種能量波，肯定也遵循這個規律！”

雷哥的機甲看了看風暴，又看了看林野，雖然沒說話，但已經做好了沖鋒的準備——他選擇相信這個總能創造奇跡的小鬼。

“太冒險了！”阿卷反對，“萬一你的判斷錯了，我們都會被分解！”

“留在這也是等死！”林野指著巖石——它的表面已經開始融化，顯然撐不了多久，“相信我，這比按系統規則活靠譜！”

他看向零，她的右眼閃著堅定的光：“我跟你走。”

雷哥的機甲發動了越野車，阿卷咬了咬牙，也坐了上來：“媽的，這輩子就瘋這一次！”

“抓好了！”林野大喊一聲，雷哥的機甲一腳踩下油門，越野車像離弦的箭一樣沖了出去，直奔風暴中那道稀疏的光軌帶！

剛沖進風暴范圍，一道銀色光軌就擦著車頂飛過，將后面的一塊巖石劈成了兩半！阿卷嚇得抱住了腦袋，零則緊緊盯著前方，用右眼捕捉光軌的軌跡：“左邊！快往左打！”

雷哥的機甲反應極快，猛打方向盤，越野車在光軌之間靈活地穿梭，像在跳一場死亡舞蹈。林野則根據光軌的強度變化，不斷調整方向——哪里的光軌顏色變淡、間距變寬，就往哪里沖。

“前面有塊大巖壁！”林野指著前方一道突出的巖壁，“光軌在它后面形成了陰影區，那里絕對安全！”

越野車朝著巖壁沖去，離得越近，光軌越稀疏，果然像被巖壁擋住了一樣。就在即將撞上巖壁的瞬間，雷哥的機甲猛踩剎車，越野車在地上滑出一道長長的痕跡，停在了巖壁的陰影里。

陰影區里果然風平浪靜，外面的代碼風暴狂暴依舊，卻沒有一道光軌能穿透進來，仿佛被一道無形的墻擋住了。

“真的……安全了！”阿卷松了口氣，腿都軟了。

林野靠在座椅上，大口喘著氣，后背已經被冷汗浸透，但嘴角卻揚了起來：“我就說吧，物理知識有用。”

零看著外面狂暴的風暴，又看了看林野，右眼彎起了一個淺淺的弧度——那是她在學著“笑”，這次沒有系統提示錯誤。

雷哥的機甲拍了拍林野的肩膀，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

休息了大概十分鐘，代碼風暴漸漸平息，黑色的漩渦散去，天空重新露出了靛藍色。

越野車駛出陰影區，繼續向峽谷盡頭的能量站駛去。沿途的黑色晶體上，布滿了光軌留下的溝壑，觸目驚心，但他們的車卻毫發無損。

“前面就是能量站了。”阿卷指著前方，一座銀白色的金屬建筑出現在視野里，建筑頂端有一個巨大的能量核心，正散發著柔和的藍光。

林野看著能量站，又回頭望了望剛才風暴肆虐的地方，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強烈的預感——這個世界的規則，或許比他想象的更容易被打破。而打破規則的鑰匙，可能就藏在那些看似無用的物理知識里。

“源能核心，我們來了。”他低聲說，眼神里充滿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