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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精心籌備攻擊

煤油燈的火苗被推門帶進的風壓得貼住燈壁,趙鴻志的手指在發報機按鍵上頓了半秒,綠燈閃完最后一輪信號。陳啟銘從他手中接過炭紙,未等展開,張猛已跨步上前,蓑衣上的水珠砸在泥地上,連成一片暗斑。

“李家屯的回信?”張猛盯著那張薄紙。

陳啟銘點頭,將炭紙按在墻上,與地圖并列。他用鉛筆在“戌時三刻”下方劃了一道:“崗哨交接流程照舊,無增員,無變動。”

張猛盯著那道線,右手無意識地摩挲刀柄。他沒再問,只說了句:“我這就挑人。”

他轉身走出煤窯,腳步踩在濕土上沒有回響。陳啟銘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坡下,轉身從行軍袋里取出一份名單,遞給趙鴻志:“突擊隊由他選,但你要在場盯著——新兵太多,地形不熟,別讓訓練出岔子。”

趙鴻志接過名單,鏡片后的眼睛掃過一排名字:“李根在列。”

“他主動報的。”陳啟銘說,“張猛沒攔。”

“那溝我看過,坡陡,泥滑,背雷上去不容易。”趙鴻志把名單折好塞進內袋,“我去盯壓發雷的最后測試,順便看看他們怎么練。”

陳啟銘沒說話,只是拿起水壺,往沙盤北線岔道處又倒了些水。泥流沿著模型邊緣蜿蜒,沖出更深的溝痕。

西坡溝谷,夜霧未散。張猛蹲在一處塌陷的土坎后,面前是用樹枝和麻袋搭出的模擬岔道路基。六名戰士一字排開,背上綁著與壓發雷等重的沙袋。李根站在最右側,額前濕發貼著皮膚,呼吸略顯急促。

“聽好了。”張猛站起身,聲音壓得低,“雷要埋在路基南側,那兒土松,車輪一壓就塌。引線拉進溝底,人藏高處,等車隊過一半再動手。不許提前,不許貪殺,炸了就走。”

他抽出刀,插進模擬路基邊緣:“雷分兩枚,前雷卡頭,后雷斷尾。中間這段路一塌,車擠在溝里,拖都拖不走。”

一名老兵皺眉:“就這么兩枚雷,真能斷路?”

“能。”張猛盯著他,“鬼子車重,路基又沒夯過。雷一炸,土石往下滑,夠他們清半天。咱們要的不是殺多少人,是讓他們北線斷血。”

他轉頭看向李根:“你帶引線組,負責把線從雷殼拉到溝底掩體。記住,線不能繃直,得留松勁,不然一踩就斷。”

李根點頭,手摸了摸腰間纏著的偽裝藤。

“現在練。”張猛揮手,“按昨晚沙盤走位,無聲前進,三分鐘內完成埋雷、布線、撤離。”

六人迅速散開,借著溝谷地形低姿前行。李根爬到預定位置,解開沙袋,模擬取出雷體。他小心翼翼將“雷”半埋進土里,開始拉引線。藤條穿過石縫時,右手打滑,指尖一挫,整段引線被猛地扯緊,藤條“啪”地斷成兩截。

張猛立刻上前,蹲下檢查:“手滑了?”

李根喘著氣:“地太濕,抓不住。”

張猛沒罵,只伸手撥開浮土,查看“雷”周圍:“引線斷了,鬼子工兵一眼就能發現。你得用雙股藤,繞石打活結,再覆土蓋葉。”

他從腰間解下一段備用藤,親自示范:“雷不炸,咱們的命就懸在這根線上。”

李根低頭重新綁線,指節發白。

溝口,趙鴻志站在陰影里,默默看著。他沒出聲,直到訓練結束,才走過去,從背囊里取出一枚壓發雷,遞給張猛:“最后一道關過了。硝化棉裹了油布,觸發彈簧改用繳獲的日軍部件,踩上去半秒內引爆。”

張猛接過,翻看雷殼,發現側面有道細刻痕,湊近才看清四個小字:“啟銘—此雷代筆”。

他抬頭:“你刻的?”

趙鴻志點頭:“最后一枚雷,得有個記號。”

“好。”張猛將雷交給李根,“這枚你背。別摔,別淋,更別讓引線斷了。”

李根雙手接過,像捧著火種。

煤窯內,陳啟銘正對照《千字文》密本,將李家屯回執抄入作戰日志。趙鴻志回來時,他頭也沒抬:“訓練怎么樣?”

“李根扯斷了引線。”趙鴻志放下背囊,“但張猛當場教了補救法,后來沒再出錯。”

陳啟銘合上本子:“人能改,線不能斷。雷一旦暴露,整個計劃就廢。”

“雷沒問題。”趙鴻志說,“我背了三公里,震動沒影響引信。就是李根……太緊。”

“誰第一次都不松。”陳啟銘站起身,“但他得撐住。”

他走到沙盤前,手指再次劃過三號岔道:“時間只剩十二小時。張猛那邊,最后演練什么時候?”

“天亮前再走一遍。”

“好。”陳啟銘從行軍袋取出兩枚信號彈,一紅一綠,放進木盒,“這是最后聯絡信號。炸雷后,綠彈升空,表示任務完成;若遇圍堵,紅彈為號,接應組出動。”

趙鴻志看著那盒:“接應組我帶。”

“不。”陳啟銘搖頭,“你留下。雷一響,鬼子必查信號源。煤窯這臺發報機得立刻轉移,天線拆了,鐵軌埋進溝底。”

趙鴻志沉默片刻:“那你呢?”

“我去北口。”陳啟銘將木盒鎖進石臺抽屜,“張猛動手時,我要親眼確認車隊是否真的卡在斷路上。”

趙鴻志摘下眼鏡,用衣角擦了擦鏡片裂痕:“你就不怕,那是圈套?”

“怕。”陳啟銘說,“但情報對了三次。崗哨沒變,路線沒變,換防時間沒變。他們不是設局,是根本沒想到我們會動這條線。”

他拉開抽屜,取出一張新炭紙,上面寫著:“突擊隊名單確認,武器交接完畢,最終演練完成。”

他將這張紙貼在墻上,與前幾張并列。

煤窯外,張猛帶著六名突擊隊員走來。每人背上都綁著雷體模型,步伐整齊,臉上沒有多余表情。他在門口停下,抬手示意隊伍列隊。

陳啟銘走出來,站在沙盤前。

“人都挑好了?”他問。

“挑好了。”張猛說,“六個,兩組,雷由趙工親手交出,路線按昨夜沙盤走位,時間——只爭戌時三刻。”

陳啟銘逐個看向隊員,最后停在李根臉上。年輕人抿著嘴,眼神沒躲。

“記住。”陳啟銘說,“你們不是去拼命,是去斷路。炸了就走,活著回來。”

李根點頭,喉結動了一下。

陳啟銘從腰間解下信號槍,遞給張猛:“綠彈為成,紅彈為險。別戀戰,別貪功。”

張猛接過,插進肩帶。

“行動前,所有人再檢查一遍裝備。”陳啟銘說,“趙工,你帶他們去工坊,最后確認雷體密封。”

趙鴻志應聲上前,領著隊員走向煤窯深處。

張猛沒走,站在原地,盯著沙盤。

“你還有什么要問的?”陳啟銘說。

張猛搖頭,忽然抬手,摘下軍帽。他抹了把臉,又戴上,動作很慢。

“當年我在山里,炸過一次稅官的馬隊。”他低聲說,“就用土雷,埋在山口。那天也是這個時辰。”

陳啟銘沒接話。

“不一樣。”張猛盯著沙盤,“那時候是為自己活。現在……是為他們死不了。”

陳啟銘看著他,終于點頭:“所以這一炮,必須響。”

張猛轉身,走向工坊。

煤窯內,趙鴻志正蹲在工作臺前,用油布最后一遍擦拭雷殼。李根站在旁邊,手里捧著那枚刻了字的雷。

“記住路線了嗎?”趙鴻志問。

“記住了。”李根說,“南側埋雷,引線拉進溝底,等車隊過一半再引爆。”

“好。”趙鴻志將雷遞還給他,“這雷,替別人寫的字。你替別人,把它送到該去的地方。”

李根雙手接過,貼在胸前。

陳啟銘走進來,走到李根面前。他沒說話,只是抬起手,輕輕按了按年輕人的肩。然后他走向墻角,摘下軍帽,露出額角一道淺白的疤痕。他盯著地圖上的三號岔道,嘴唇微動,聲音輕得只有自己聽見:

“這一炮,為當年沒跑出去的同學。”

工坊外,天色漸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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