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張子陵的反應很平淡。

他走到第一張病床前，床上躺著的是一個年輕的女孩，此刻正像一條離水的魚般劇烈彈動，束縛帶被繃得咯咯作響。

“兄弟，要幫忙嗎？”火哥捏了捏拳頭，他覺得眼前這場景，可能需要先給他們來上幾拳才能安分下來。

張子陵聞言對比了一下他的拳頭和女生的臉蛋大小，為了對方的生命安全考慮，他還是婉拒了火哥的好意。

一抹柔和的白光已在張子陵掌心亮起。

他沒有多余的動作，只是將手輕輕按在了女孩的額頭上。

圣光如水銀瀉地，瞬間覆蓋了女孩的全身。

“吼——！”

一聲不屬于人類的凄厲尖嘯從女孩口中爆發，一股肉眼可見的黑氣從她體內被強行逼出，在半空中扭曲成一張痛苦的人臉，隨后被圣光灼燒殆盡，連飛灰都沒能剩下。

床上的女孩逐漸停止了掙扎，劇烈起伏的胸膛緩緩平復，緊繃的肌肉也放松下來，頭一歪沉沉地睡了過去。

旁邊的生命體征監測儀上，原本混亂的波形圖，迅速恢復了平穩。

“不管再看多少次，都那么神奇。”

火哥瞪大了眼睛，嘖嘖稱奇。

張子陵沒有理會身后的議論，而是徑直走向了下一張病床。

接下來的場面，便成了一場高效而沉默的凈化儀式。

張子陵慢慢地走過一排排病床，用圣光凈化著每個人體內盤踞的惡鬼。

凄厲的鬼嚎聲此起彼伏，又迅速地湮滅在純凈的光芒里。

那些被黑氣逼出的惡鬼形態各異，有的猙獰可怖，有的怨氣沖天，但在圣光面前，都脆弱得如同烈日下的冰雪。

不知過了多久，大廳里最后一聲尖嘯也歸于沉寂。

上百名被附身者，此刻都已安然入睡，呼吸平穩。

空氣中那股令人作嘔的腐敗氣息消失無蹤，只剩下淡淡的消毒水味。

張子陵收回手，輕輕呼出一口氣。

三天沒有睡覺，再加上連續使用上百次能力，兩者累積起來著實讓他感到了一陣精神上的疲憊。

所幸還有貓眼石能夠每時每刻恢復他的體力。

“辛苦了兄弟。”火哥適時地遞過來一瓶水。

張子陵接過來擰開，灌了一大口。

“你的功勞，公司不會忘記。”

趙玟看著他，語氣鄭重：“按照公司的規章制度，公司會按照你在本次事件中的貢獻，獎勵你50積分。”

話音剛落，一條短信的提示音便在張子陵的手機中響起。

【公司已向你發放獎勵：50積分】

【當前積分：50】

“積分？”張子陵抬起頭。

“嗯，這是公司內部的硬通貨。”

趙玟解釋道：“你可以用它在公司商城兌換任何東西。從道具到情報、權限，甚至能用來提升職位。

不要看著50積分不多，但其實很多新人交上一場副本的攻略也才獎勵5積分。

你也可以將商城當做是道具類的百科全書，里面有記載了諸多曾在理想鄉中出現過的道具。”

張子陵聞言立刻打開公司商店，搜索起自己身上的各個道具的價值。

并很快找到了還魂香的兌換記錄，上面清晰地寫著【兌換價格：5積分。兌換者：康元】

他這才得知對方送給自己的禮物，竟然花光了他的全部積分。

張子陵緊抿嘴唇，將這件事記在心里。

“好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們處理吧。”

趙玟看出了他的疲憊：“這幾天你就先在公司好好休整，有事的話我會聯系你的。”

她轉頭對火哥和張崇說道：“你們兩個，送他去宿舍區。”

“好嘞！”火哥立刻站直了身體。

張子陵沒有客套，他現在確實需要休息。

-

-

宿舍區建立在一座海島上，頭頂是冰冷的弧形穹頂，慘白的熒光燈管沿著墻壁延伸至視野盡頭。

空氣里漂浮著一股海水的腥味。

“這里以前是監獄改造過來的，雖然看著冷清了一點，但是房間里的環境還是不錯的。”

火哥的大嗓門在空曠的走廊里撞出回音，他攬著張子陵的肩膀，力氣大得像是要將他嵌進自己身體里。

“你那五十積分可了不得，普通新人拼死拼活干一年都不一定有你這次拿得多！回頭去商城里換身好裝備，別省著！”

張子陵被他吵得腦仁疼，任由他拖著往前走，眼皮沉重得幾乎要黏在一起。

這條走廊很長，兩側是一扇扇一模一樣的合金門，門牌上的數字冰冷地反著光。

他能感覺到身邊有兩個人的氣息，但注意力全被火哥的噪音占據，以至于他偏過頭時，才發現張崇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他的另一側。

他的懷里依舊捧著那個筆記本，鏡片后的眼睛平靜無波。

“這里，303。”

火哥在一扇門前停下，從口袋里摸出一張卡片塞進張子陵手里：“這是你的門卡。按照趙玟的吩咐，我倆就住在302，304，就在隔壁！有事兒直接砸墻，兄弟隨叫隨到！”

張子陵頂著昏昏沉沉的腦袋接過冰涼的卡片，他現在完全不想搭理火哥的任何話語，只想快點進去躺下。

就在他準備刷卡開門時，火哥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補充道：“哦對了，你現在連續通關了兩個S級副本，差不多也快10級了吧？不過你千萬別急，試煉副本那玩意兒可不是鬧著玩的，一個比一個邪門。我建議你先用積分換點好東西，準備充分了再去。”

一直沉默的張崇，在這時推了推眼鏡，淡淡地開口。

“第一次突破，最容易死人。”

他的聲音不高，卻像一根針，刺破了火哥咋咋呼呼的氛圍。

火哥撓了撓頭，嘿嘿笑著：“我兄弟那么厲害才不會失敗呢！”

張子陵嘆了口氣，徹底懶得回應。

告別兩人后，他走進了宿舍。

門后的房間布局一目了然。

一張一米五的單人床，一套桌椅。

開放式廚房和獨立衛浴。

雖然地方不大，但堪稱五臟俱全。

在他身后，房門即將關閉的瞬間，他似乎聽到耳邊傳來一聲極輕的、有節奏的敲擊聲。

嗒。

很慢，很沉。

不等他細想，合金門便已自動合攏，發出一聲沉悶的咔噠聲，將外界的一切徹底隔絕。

走廊里的聲音消失了。

整個世界只剩下他自己的呼吸和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