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味兒！”林硯秋一進廟就皺緊了眉，往供桌后縮了縮，“跟昨晚倉庫外聞到的一模一樣，聞著腦袋發(fā)沉。”

王逍沒說話，從懷里摸出塊濕布捂在鼻子上，緩步走向供桌。那香灰里摻著些暗紅色的粉末，看著像是血痂，燒出來的煙在半空中打著旋，遲遲不散，透著股說不出的詭異。

“小心點，這香有問題?！绷帜笾谆鸱?，指尖的雷光隱隱發(fā)亮，“里面摻了魔氣，長期聞會被侵蝕心智?！?

雷牙豹突然對著廟后墻低吼，尾巴直指墻角的草堆。那里蓋著塊破布，下面鼓鼓囊囊的，像是藏著什么東西。

王逍沖林墨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左一右包抄過去。林硯秋舉著破障鈴站在中間，緊張得手心冒汗，鈴鐺被他攥得“咯吱”響。

“數(shù)到三就掀。”王逍壓低聲音。

“一……二……三！”

兩人同時伸手掀開破布——下面竟是個半人高的陶罐，罐口用黑布封著，里面?zhèn)鱽怼斑诉恕钡淖矂勇?，像是有活物在里面掙扎?

“這里面是啥？”林硯秋剛想湊近，就被王逍拉住了。

“別碰！”王逍指著罐身，那里刻著密密麻麻的符文，跟蘇家煉傀儡用的咒文一模一樣，“是養(yǎng)傀儡的罐子。”

話音剛落，罐口的黑布突然被頂開，一只慘白的手伸了出來，指甲又尖又長，沾著黑血。緊接著，一個披頭散發(fā)的人影從罐子里爬出來，正是昨晚在倉庫外敲門的那個女人傀儡！

“嗬……嗬……”她喉嚨里發(fā)出漏氣似的聲音，白森森的眼睛死死盯著王逍，四肢以詭異的角度扭曲著，猛地撲了過來。

王逍揮劍擋住，劍身砍在傀儡身上，竟發(fā)出“當”的脆響，像是砍在石頭上。這傀儡比昨晚結(jié)實多了，身上的皮膚泛著青黑色，顯然被人加固過。

“用雷火符！”王逍喊了一聲。

林墨早有準備，雷火符脫手而出，劈在傀儡背上。雷光炸開，傀儡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尖叫，動作明顯慢了下來，身上冒出陣陣黑煙。

“有效！”林硯秋趕緊晃動手環(huán)，破障鈴的脆響在廟里回蕩。傀儡聽見鈴聲，像是被針扎似的縮了縮，眼睛里閃過一絲痛苦——那是屬于人的意識在掙扎！

“她還有救！”林墨眼睛一亮，“她的魂魄沒被完全吞噬！”

可沒等他們高興，廟外突然傳來一陣陰冷的笑：“有意思，居然能讓她產(chǎn)生反應?！?

一個穿黑袍的年輕人緩步走進來，臉上戴著銀色面具，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陰沉沉的眼睛，正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們。

“是你在操控她！”王逍握緊長劍，這人身上的魔氣比周明遠濃十倍，“你就是蘇家的余孽？”

黑袍人笑了笑，聲音像砂紙磨過木頭：“余孽？說得真難聽。我是蘇家這一代最有天賦的人，蘇辰?！彼謱χ丝芤恢?，“可惜了這具好皮囊，被你們毀了。”

女人傀儡像是被無形的線操控著，突然再次撲向王逍，這次動作更快，眼睛里的痛苦被瘋狂取代。

“別逼她了！”林墨急得大喊，“她已經(jīng)夠慘了！”

“慘？”蘇辰嗤笑一聲，“當年她背叛蘇家時，怎么沒想過慘？所有背叛蘇家的人，都該有這樣的下場！”

他突然從懷里掏出個小瓷瓶，往地上一摔，黑色的粉末瞬間彌漫開來。廟里那些散落的骨頭、石塊突然動了起來，拼湊成一個個殘缺的傀儡，嗷嗷叫著圍了上來。

“今天就讓你們嘗嘗被傀儡撕碎的滋味！”蘇辰后退兩步，站在廟門口，像看戲似的看著他們。

王逍三人背靠背站在一起，被傀儡圍在中間。林硯秋的破障鈴響個不停，可傀儡太多，根本擋不住。林墨的雷火符一張張扔出去，額頭上已經(jīng)見了汗。

雷牙豹在傀儡堆里左沖右突，身上被抓出好幾道血痕，卻依舊死死護在林墨身前，發(fā)出憤怒的咆哮。

王逍砍倒一個傀儡，又被另一個纏住，心里又急又怒。這蘇辰太歹毒了，不僅煉傀儡，還把人的魂魄困在里面折磨，簡直不配為人！

“林墨！用靈泉晶！”他突然想起靈泉水能驅(qū)散魔氣，趕緊喊道。

林墨反應極快，摸出靈泉晶碎片往雷火符上一按。符紙瞬間爆發(fā)出耀眼的金光，帶著淡淡的水汽，往傀儡堆里飛去。

“滋啦——”

金光落在傀儡身上，那些黑魔氣像是被燙到似的冒煙，傀儡們發(fā)出痛苦的嘶吼，動作明顯遲緩了。那個女人傀儡被金光掃中，突然停下動作，呆呆地站在原地，白眼球里竟?jié)B出兩行血淚。

“就是現(xiàn)在！”王逍抓住機會，一劍刺穿了離他最近的傀儡的心臟——那里正是魔氣聚集的地方。

傀儡“嘩啦”一聲散成碎片。有了這個突破口，三人頓時松快不少，跟著王逍的節(jié)奏，專挑傀儡的心臟下手。

蘇辰站在門口，臉色終于變了：“靈泉晶？你們怎么會有這東西！”

他想上前阻止，卻被林硯秋的破障鈴攔住。鈴聲?？四?，他一靠近就覺得頭暈目眩，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些傀儡一個個被打散。

最后只剩下那個女人傀儡，她呆呆地站在金光里，喉嚨里發(fā)出模糊的嗚咽，像是在哭。

“結(jié)束了?！蓖蹂凶叩剿媲埃瑒θ猩夏燮鸾鸸?，“我?guī)湍憬饷??！?

女人傀儡沒有反抗，只是緩緩抬起頭，白眼球轉(zhuǎn)向蘇辰的方向，像是在表達最后的恨意。

劍光落下，傀儡散成了飛灰。一陣風吹過，帶著那些青灰色的煙，飛出了破廟，像是終于得到了自由。

蘇辰看著空蕩蕩的廟院，面具下的臉不知道是什么表情，只聽見他咬著牙說：“你們毀了我的心血……這筆賬，我記下了！”

他轉(zhuǎn)身就想跑，卻被雷牙豹撲上去咬住了袍角。王逍趁機追上去，一劍刺向他的后背。

“想抓我？沒那么容易！”蘇辰猛地回身，拋出一把黑色的粉末。王逍趕緊閉眼，等粉末散去，蘇辰已經(jīng)沒了蹤影，只留下一塊染血的黑袍碎片。

“讓他跑了！”林硯秋氣得跺腳。

王逍撿起黑袍碎片，上面還殘留著濃郁的魔氣：“跑不遠。這碎片上有他的氣息，用尋蹤草能找到他?！?

廟里總算安靜下來，陽光透過破洞照進來，落在滿地的碎片上。林墨看著那堆飛灰消散的地方，輕輕嘆了口氣：“總算……讓她安息了?！?

王逍望著蘇辰逃跑的方向，眼神沉沉的。這只是開始，蘇辰跑了，他背后的勢力還沒露面，中州城的麻煩，遠沒結(jié)束。

但他心里卻比之前踏實了些。至少他們贏了第一回合，至少他們讓一個冤魂得到了解脫。

“走吧。”王逍握緊了劍，“去追蘇辰?！?

三人一豹走出破廟，陽光正好，照在身上暖暖的。王逍回頭看了眼那座破敗的菩薩像，像是看見它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

有些債，終究是要還的。有些正義，哪怕遲到三百年，也總會有人來伸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