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中州城時，天擦黑了。

官道兩旁的樹林里黑黢黢的，風一吹，樹葉“嘩啦”響，跟有人躲在里面喘氣似的。林墨勒住馬，往樹林里瞅了瞅：“不對勁，這地方咋連只鳥都沒有？”

王逍也覺得邪乎，從懷里摸出張火符捏在手里：“加快速度，先進城再說。”

兩匹馬剛跑起來，就聽見樹林里傳來“嗷”的一聲怪叫，像是狼嚎，又比狼嚎尖細，聽得人頭皮發麻。雷牙豹突然從林墨懷里竄出去，對著樹林齜牙低吼，背上的毛都炸起來了。

“有東西過來了！”王逍握緊韁繩，眼睛死死盯著樹林。

沒一會兒，就見黑乎乎的影子從樹林里竄出來，跑得飛快，看著像人，卻四肢著地，頭發亂糟糟的遮住臉，嘴里還流著哈喇子。

“這是啥玩意兒？”林墨嚇了一跳，指尖凝聚起雷光。

“管它是啥，先打跑再說！”王逍把火符往地上一扔，火光“騰”地起來，照亮了那些影子的臉——眼睛是白的，沒有黑眼珠，看著就不是活人。

那些怪物不怕火，照樣往前沖。雷牙豹撲上去，一口咬斷了一個怪物的脖子，可那怪物跟沒感覺似的，還想伸手抓雷牙豹。

“是被魔氣控制的人！”王逍認出這是蘇家煉的傀儡，只是比之前見到的更邪乎，“打腦袋！”

他抽出裂穹劍，金光一閃，劈掉了最前面那個怪物的腦袋。那怪物“撲通”倒在地上，不動了。林墨也反應過來，雷光劈向怪物的腦袋，果然管用。

可怪物越來越多，跟潮水似的涌過來。王逍心里著急，再這么耗下去，天亮都進不了城。

“往城門沖！”王逍喊了一聲，揮劍劈開一條路，催著馬往前沖。

林墨緊跟在后面，雷牙豹在旁邊護著，時不時撲上去咬斷個怪物的腿。好在離城門不遠，沒一會兒就看見城樓上的火把了。

“開門！快開門！”王逍對著城門喊。

城樓上的守衛探出頭看了看，罵罵咧咧地放下吊橋：“這時候才回來？不知道關城門了？”

剛沖進城門，身后就傳來“哐當”一聲，吊橋被拉了起來。守衛看著城外的怪物，臉色發白：“又是這些玩意兒……最近天天晚上來，邪門得很。”

“這些是啥？”王逍喘著氣問。

“誰知道呢。”守衛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反正沾著就沒好，前兒個有個巡邏兵被抓了，第二天就變成這鬼樣子。”

王逍和林墨對視一眼，都覺得這事兒跟蘇家余孽脫不了干系。

按趙奎給的地址，找到了城南街的老劉雜貨鋪。鋪子關著門，王逍敲了半天，才有個睡眼惺忪的老頭開門，看見他們，愣了一下：“是趙奎的朋友？”

“是，我們找劉大爺。”王逍說明來意。

老頭把他們讓進去，關上門，才壓低聲音：“進來再說，這兒不太平。”

鋪子里堆著亂七八糟的東西，一股子霉味。老頭給他們倒了碗水：“你們是為蘇家余孽來的吧？實話說，這城里現在沒人敢提蘇家，誰提誰倒霉。”

“咋回事？”林墨追問。

“前兒個聯盟的人來查，結果晚上就被人發現死在城外了，死狀跟那些怪物一樣。”老頭嘆了口氣，“現在滿城都在傳，是蘇家的冤魂回來報仇了。”

王逍皺起眉：“不是冤魂，是有人在煉傀儡。”

老頭眼睛一亮：“你們知道？那你們可得小心，聽說幕后黑手就藏在城西的破廟里，好多人看見過穿黑衣服的人往那兒跑。”

正說著，外面突然傳來“咚”的一聲巨響，像是有啥東西撞在了門上。老頭嚇得一哆嗦：“壞了，怕是來找麻煩的！”

王逍走到門后聽了聽，外面傳來粗重的喘息聲，還有爪子抓門的聲音。

“是那些怪物！”林墨摸出雷火符，“它們咋找到這兒來了？”

王逍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起趙奎給的尋蹤草——難道這些怪物能聞見靈草的味？

“快把尋蹤草藏起來！”王逍喊道。

林墨趕緊把尋蹤草塞進墻角的箱子里。剛藏好，門就被撞開了，幾個怪物撲了進來，直往墻角沖。

“果然是沖著尋蹤草來的！”王逍揮劍迎上去，“劉大爺，找個地方躲起來！”

老頭哆哆嗦嗦地鉆進桌子底下。王逍和林墨邊打邊退，雷牙豹在旁邊幫忙，可怪物殺不完，門外還在往里涌。

“這樣不是辦法！”林墨急了，“得找源頭！”

王逍也知道，可現在根本沖不出去。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鈴鐺聲，清脆得很，怪物聽見鈴聲，動作明顯慢了下來，像是很痛苦。

“是破障鈴！”林墨眼睛一亮。

只見一個穿灰衣服的年輕人站在門口，手里搖著個鈴鐺，正是林硯秋做的那種破障鈴手環。他看見王逍，咧嘴一笑：“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你咋來了？”王逍又驚又喜。

“你倆走了，我越想越不對勁，就跟來了唄。”林硯秋晃了晃手環，“還好我帶了新做的鈴鐺，不然你們就成怪物點心了。”

有了破障鈴，怪物不敢靠近。王逍趁機揮劍砍斷了剩下幾個怪物的腦袋，總算清靜了。

林硯秋跑到墻角，把尋蹤草揣進懷里：“早說這玩意兒招禍，你們還當寶貝。”

“別貧了，”王逍拉著他，“趕緊走，這兒不能待了。”

三人一豹跟著劉大爺從后門溜了出去，往城西跑。劉大爺說城西有個廢棄的倉庫，能躲一陣子。

跑在路上，林墨忍不住問：“你咋跟來的？林長老知道嗎？”

“嘿嘿，留了張字條。”林硯秋撓撓頭，“再說了，這么好玩的事，少了我能行？”

王逍瞪了他一眼，心里卻挺暖。這小子看著不靠譜，關鍵時候還挺靠譜。

只是，他們都沒注意，身后的黑暗里，一雙眼睛正盯著他們，閃著幽幽的綠光。

中州城的水，比他們想的還要深。

城西的廢棄倉庫比想象中更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