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的空氣，因為彌勒佛的“管道奇遇記”和如來的“物理格式化”威脅，陷入了一種極度危險的平衡。就像一個搖搖欲墜的服務器，隨時可能因為一個多余的回車鍵而徹底崩潰。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一個西裝革履的身影，優雅地走上了證人席。

是白龍馬，敖烈。

他沒有穿那身在“西海龍王資本”叱咤風云的阿瑪尼，而是換上了一套樸素的、印著“受害者”字樣的白色T恤。他的臉上，沒有了交易員的冷靜，只有一種被資本反復蹂-躪后的、深沉的悲愴。

“法官大人，”他對著那個還在試圖從管道畫面中把自己P掉的彌勒佛，微微鞠躬，“我，敖烈，西海龍王三太子，取經項目交通工具崗（臨時工），今天，要為我那被欺騙、被壓榨、被套牢了五百年的青春，討一個說法。”

犄角律師精的眉頭皺成了麻花。他感覺，今天的被告席，像一個潘多拉魔盒，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個跳出來的，會是什么牛鬼蛇神。

“敖烈先生，”他有氣無力地問，“你有什么新的證據要提交嗎？”

“有。”

敖烈點點頭，他的身后，全息投影亮起。沒有復雜的K線圖，沒有密密麻麻的合同條款，只有一張照片。

一張五百年前的、高糊的、充滿了年代感的合影。

照片的背景，是西海龍宮的水晶殿。照片中央，年輕的敖烈，意氣風發，還是那個三界聞名的“海鮮高富帥”。他身旁，站著一個慈眉善目的佛陀，正是……如來。

如來手里，拿著一顆碩大的、晶瑩剔透的夜明珠，臉上掛著“合作愉快”的商業假笑。

“這是五百年前，”敖烈的聲音，帶著一絲被歲月磨平的哽咽，“我，代表西海龍族，與西天集團，達成了‘戰略合作’。我方，將這顆價值連城的‘定海神珠’，作為信物，贈予佛祖。而佛祖承諾，將給予我西海龍族，在‘取經’項目IPO后，百分之五的原始股權。”

他頓了頓，眼神變得銳利起來。

“但是，就在簽約的第二天，我，就因為‘酒后縱火，焚燒殿上明珠’的罪名，被天庭緝拿。而那所謂的‘縱火’，不過是佛祖用這顆珠子，給我點了一根……他從東土大唐帶來的‘華子’煙。”

全場嘩然。

“我被貶為馬，背負了五百年的黑鍋。而我西海龍族的股權，也因此被無限期凍結。他們告訴我，這是對我的‘考驗’，是‘修行’的一部分。”

“直到今天，”敖烈的聲音，充滿了壓抑的怒火，“我才明白，那不是考驗，那是一場徹頭徹尾的……股權詐騙！”

“你有證據嗎？”律師精問道，語氣里帶著一絲不屑。他處理過太多這種“口說無憑”的陳年舊案了。

“我沒有。”敖烈搖了搖頭。

律師精的嘴角，勾起一抹勝利的微笑。

“但是，”敖烈話鋒一轉，“有人有。”

他打了個響指。

法庭的旁聽席上，一個戴著墨鏡、穿著風衣、看起來像個私家偵探的身影，突然站了起來。

他緩緩地摘下墨鏡，露出了那張三界之內無人不識的……牛臉。

是牛魔王。

“我，平天大圣牛魔王，”他的聲音，低沉而又磁性，像一個閱盡滄桑的江湖大佬，“我為我女婿……啊不，為我這位晚輩，作證。”

他從懷里，摸出了一個老式的、還在用磁帶的錄音機。

“這是我當年，和我那不成器的兄弟大鵬，在獅駝嶺喝酒時，錄下的一段酒后真言。”

他按下了播放鍵。

錄音機里，傳出大鵬那囂張而又帶著醉意的聲音。

“……嗝……老牛我跟你說，如來那老小子，黑著呢！當年為了騙西海龍王那顆破珠子，他讓觀音用楊柳枝蘸著玉凈瓶里的水，給我做了個……全套的SPA！然后讓我去假扮玉帝，給敖烈那小子安了個罪名……嗝……事成之后，那珠子，就成了我獅駝嶺的……天使輪融資！”

錄音播放完畢。

全場死寂。

犄角律師精的臉，已經變成了調色盤。

就在這時，法庭上空，一道金光閃閃的、蓋著玉璽大印的法旨，緩緩降下。

一個威嚴的聲音，響徹大殿。

“奉天承運，玉帝詔曰：鑒于西海龍族在維護三界海洋生態平衡中，做出了卓越貢獻，特此決定，開啟‘西海龍宮IPO’綠色通道，并由天庭財政，提供無息貸款支持。此事，到此為止，不得再議。欽此。”

法旨宣讀完畢，化作一道金光，消失了。

這操作，快、準、狠，充滿了天庭特色的“一刀切”和“和稀泥”的藝術。

敖烈愣住了。他奮斗了五百年，又是當馬，又是搞金融，最后，竟然以這種“被封口”的方式，實現了家族的夢想。

他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他下意識地拿出手機，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爹。

點開“西海龍王”的對話框，卻看到他爹在半分鐘前，剛剛發來一條消息。

那是一張截圖。

截圖上，是西海龍王與一個匿名ID的聊天記錄。

匿名ID：“老龍王，你兒子那百分之五的股權，我五折收了。賣不賣？”

西海龍王：“賣！現在就打款！”

敖烈的手，在顫抖。他點開那個匿名ID的頭像，想看看是哪個天殺的，在他背后捅了這么一刀。

頭像是灰色的，資料是空的。

但悟空的火眼金睛，卻穿透了所有的偽裝。

他湊到敖烈耳邊，用一種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聲說：

“別看了。那個頭像的后臺數據簽名，是……”

他頓了頓，說出了一個讓敖烈瞬間石化的名字。

“……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