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節骨眼兒上,人群的鬼火,轟一聲點爆了!一個壯漢膀子一甩,撞開邊邊角角的人,沖到快手劉攤子前頭,喉嚨管都要吼破:“龜兒子!退老子的血汗錢!”
亂球嘍!徹底亂套嘍!快手劉盯到那一張張氣歪了、鬼火冒的臉,腳桿一軟,差點兒一屁股坐進那灘“天饕”LOGO里頭!他心頭冰沁:這回,惹到潑天大禍嘍!
空氣里頭,嘔吐物的酸餿味兒,混到人群汗津津的怒火氣,像一張油嘰嘰的網,把快手劉罩得嚴嚴實實。
他被困在攤攤正當中,臉白得像刮了大白,冷汗把后背那件地攤T恤打得澆濕。四面八方,“騙子!”“退錢!”的吼聲像浪頭一樣打過來,他覺得自己就是只遭餓狼圍到的兔子,跑?腳桿都打閃閃!
“退錢!把老子吃下去的化骨水吐出來!”
“日你個仙人板板!賣這種短命玩意兒害人!”
民憤的堤壩,垮得稀巴爛!那些剛才還為省了八塊錢偷著樂的食客,這會兒只剩下遭騙、遭“投毒”的屈辱。一腔鬼火,全沖著快手劉這個禍根子燒!
王根德呢?悶起腦殼,悄咪咪退到自己攤子后頭,撈起塊抹布,一下,一下,悶聲擦他的灶臺邊邊。
他贏定了。
剩下的爛攤子,交給這些遭“科技狠活”喂飽了的憤怒群眾,比他親自下場強一萬倍。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把自己從這鍋滾油里頭撈出來,安安穩穩當他的“受害者”兼“揭蓋子英雄”。
“砰!”一個食客飛起一腳,把快手劉攤子前的塑料凳踹得飛起!
“砸了他龜兒攤子!”有人振臂一呼,眼看就要上演全武行!
就在這火星子亂濺的時候,王根德平平淡淡的聲音響起了,聲音不大,偏偏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莫動手,大家伙兒,喊他退錢就是了,莫搞出人命?!?
他腦殼都沒抬,還在那兒慢條斯理地擦他那口鍋。
這句“大度”話,非但沒把火澆熄,反而把快手劉襯得更下作!眾人看王根德的眼神,多了幾分敬重;看快手劉?只剩眼屎!
混亂里頭,一個剛買菜回來的嬢嬢遭人擠得踉蹌,手頭網兜一甩——一顆梆硬的蓮花白(白菜)脫手而出,在空中劃了道白生生的弧線,“啪嚓!”一聲,精準制導,正中快手劉的天靈蓋!
菜葉子炸了一腦殼。
這根“蓮花白導彈”,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快手劉的精神,徹底崩盤!
“哇——!”他抱起腦殼,發出一聲殺豬般的干嚎,“我錯嘍!我再也不敢嘍!”
他像瘋了一樣,手忙腳亂抱起裝錢的爛鐵皮箱,爪子伸進去胡亂抓出一大把零票子、鋼镚兒,朝著人群,天女散花一樣猛甩出去!
“錢!錢都在這里!莫打嘍!求求你們莫打嘍!”
嘩啦啦——!
紅的綠的紙飛飛兒,混著亮晃晃的硬幣,漫天亂飚!
人群的注意力,“唰”一聲被這“錢雨”勾走了!叫罵聲瞬間變成搶錢的驚呼和推搡。
快手劉瞅準這千載難逢的空檔,連滾帶爬,像條泥鰍一樣從人縫縫里鉆出去,推起他那輛剛買的嶄新三輪,腦殼都不敢回,一頭扎進夜市外頭的黑黢黢里,那狼狽背影,幾下就遭黑暗吞得渣渣都不剩。
錢搶光了,人也跑球了。
這場鬧熱,總算收場。
張嬢嬢走到王根德旁邊,望到快手劉消失的巷子口,解氣是解氣,又有點唏噓:“唉,歪門邪道,走不通的嘛?!?
夜市其他擺攤的,齊刷刷朝王根德翹起大拇指。那眼神里頭,是實打實的服氣!
這一架,“天饕”牌預制菜對夜市的頭波沖鋒,遭打得撲爬跟頭,慘敗收場!王根德靠一碗正兒八經的麻婆豆腐,不光守住了老手藝的尊嚴,更在這條gai上,坐穩了說一不二的“扛把子”交椅!
晚風吹過,把那股子酸腐氣沖淡了些。
王根德的目光,越過還在議論紛紛的人群,落到了快手劉遺棄的攤子上。
更準確地說,是落到了攤子邊邊上,那個還沒來得及拆封、印著張牙舞爪“天饕”獸頭LOGO的硬紙殼箱箱上。
周圍人還在擺剛才的龍門陣,哪個都沒留意這個箱子。
王根德悶聲不響走過去,借著夜色的掩護,悄咪咪把那箱料理包拖到了自己三輪車鉤子(后面),扯過一張油浸浸的爛油布,嚴嚴實實蓋好。
他心頭門兒清:快手劉不過是個蝦兵蟹將,這箱“毒藥”,說不定就是他摸到對方“帥府”大門的第一塊敲門磚。天饕集團?這名頭第一次在他世界里,從虛的,變成了手頭這塊冰沁沁、沉甸甸的紙殼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