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群聚
- 從聊齋開始修緣法道君
- 柔蠱
- 2354字
- 2025-07-26 00:15:32
王恒安目光瞬間鎖定料場對角,在他記憶中那里有個地窖,是萬逸劍家用來儲菜的,夏日也取其中的儲冰來消暑。
而那細微沉悶的鞭打聲,就是從那個方向傳來。
他凝神細聽,四周卻重歸死寂,仿佛之前的聲響只是錯覺,壓下心緒,屏息凝神,他悄無聲息地向地窖口挪去。
莊園還是那般寂靜無聲,倒顯得他在和空氣斗智斗勇。
啪!
又一聲沉悶的鞭響,比之前稍大,清晰刺破寂靜,與此同時,封蓋地窖口的木板縫隙間,絲絲縷縷陰寒刺骨的炁感正悄然滲出。
有了紅灘被九品捕快察覺的教訓,王恒安不敢妄動法力,他貼近縫隙,竭力向內窺探。
視野狹窄,左右調整了幾次角度,他才勉強看清地窖內的景象。
人影,不下幾十號人影,灰幽幽霧蒙蒙。
這些身影盡皆半透明,形態扭曲,或歪眼,或吊舌,或身體殘缺,死氣堆積,成霧成瘴,是鬼類無疑。
此刻,這些鬼影排著隊列,從視野盡頭飄蕩而來。
它們下半身都嵌在一個個粗大的缸甕之中,待飄至角落,鬼影猛地從缸甕中抽離,沉重的缸甕才驟然下墜,砸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啪!
一條漆黑的長鞭竄入王恒安的視野,狠狠抽在剛放下缸甕的鬼影身上。
幾股濃郁黑霧自鞭痕處激射而出,那鬼影的五官瞬間扭曲、拉伸,似是在嘶鳴哀號。
卻是無聲。
“早和你們這些哀勞鬼說過,小心些,這缸甕比爾等賤命值錢百倍,偏要作死,該打!”
一道稍顯熟悉的聲音在地窖中響起,王恒安腦中立刻浮現出那持刀握鞭、黃眼森森的魁梧大漢形象。
“今夜是最后一批,等會搬完,后半夜送到山中,就不用再來了,怎么樣?開不開心?嗯?笑啊!怎么不笑?”
那聲音帶著戲謔。話音未落,又是幾道凌厲鞭聲炸響,四濺的死氣黑霧幾乎要透過縫隙撲到王恒安臉上。
‘最后一批……’王恒安心頭一緊,‘今夜是最后的機會!若拖到明日,怕是只能拿這一地鼠毛去向沈捕頭交差了!’
一絲慶幸剛起,他悄然摸向腰間的星筒,準備退至院墻外稍遠處發信號求援。
沙…沙…
身后驀然傳來腳步聲!
王恒安眼角余光急掃,只見一道身影從中庭廊下踱步而出,大搖大擺地走向地窖,口中還念念有詞,搖頭晃腦。
卻是一位身著儒衫的人影,只是這儒冠之下,赫然是一顆毛發偏紅的猙獰虎頭,獠牙隱現,邪氣四溢
‘這……王卯彧說的虎子?’王恒安心中警鈴大作。
這紅毛虎子搖頭晃腦行至地窖口,突然停下腳步,抽了抽鼻子,露出森白獠牙,語調帶著股生硬如蒙童誦經的怪異腔調:
“書上云:墻有耳,伏寇在側。不知何人不請自來,何不現身一見。”
原來這虎子就是那日的院內人。
王恒安心中一凜,沒想到此妖靈覺如此敏銳,連翳行術也難逃其感知。
又察覺此妖炁感龐雜,卻深厚敦實,比之崔九也差不了多少,暗道麻煩,正思索著對策,一道人影卻從另一邊院墻翻掠而入,落地便響起嬉笑:
“福生哥哥還是這般敏銳,怎么都瞞不過你,父王派我前來給哥哥助陣呢。”
來人卻是位勁裝打扮的女子,黑黃條紋的勁裝被撐得極為修身。
她頭頂一對毛茸茸的獸耳,口鼻也帶著明顯的虎相特征,身后兩條虎尾正歡快地上下擺動。
而她懷中,抱著一只黑黃條紋交錯的貍花貓,尾巴稍短,雙眼昏黃,瞧著像只小號虎仔,脖頸上還系著一塊……
嗯?
王卯彧?
見到那塊令牌瞬間,王恒安瞳孔微縮,驚愕萬分,王卯彧怎會在此?還被人抱在懷里?看模樣,竟不似被脅迫。
“書中有云:見君如沐春風,奈何陰翳隨形?六娘子既奉父王之命而來,便是父王不信我云福生之能,可來便來吧,怎還帶著外人?”
紅毛虎子云福生搖頭晃腦,尖利的手指猛地指向王卯彧,一股兇戾霸道的威壓橫掃開來,王恒安緊貼墻根,仿佛聽到了一聲無聲虎嘯。
‘嘶!王卯彧危險了……得想辦法救他。’
王恒安心中一沉,念頭急轉,思索營救之法。
“哥哥休要胡言!”六娘子齜了齜牙,將懷中的王卯彧摟得更緊,“這可是我未來的夫君,哪里算外人?父王派我來是送請柬的,順路看看哥哥罷了,別無他意。”
而王卯彧一臉生無可戀,歪著腦袋頂著柔軟靠墊,雙眼無神。
他和秦緋月溜出羅店,一路尋找著鼠校尉的所在,終于在不遠的田野間找到鼠群的蹤跡,卻沒承想,那鼠校尉居然也發現了他們,轉身便跑。
這下算是打草驚蛇,把他心中的計劃攪得稀亂。
無奈的兩只小妖只好追了上去,他追得急,沖在了前面,沖入林中,便有一道人影出現,一把揪住了他的后頸皮。
而他抬起頭,才發現是老相識……
“書中有云:畫虎不成反類貓,六娘子身份何等尊貴,卻想要下嫁給一只蠢貓,滑天下之大稽。”
那紅毛虎子語氣帶著奚落,惹得六娘子眉頭緊皺,不滿道:
“我好心來看哥哥,哥哥卻一再以言語嘲諷,阿貍哪里蠢了,父王讓山中眾將連同虎子一同學文,論及學識,阿貍可是山中第一,哥哥怕是也比不上吧。”
這話好似刺痛紅毛虎子,他周身威勢轟然暴漲,眼中血光大盛,一副擇人欲弒的模樣,森然道:
“書中云: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今日六娘子好似也太急了些,處處為個外人為難自家哥哥,便讓為兄來煎你一煎。”
此言一出,六娘子瞬間繃緊身體,全神戒備,而她懷中的王卯彧卻猛地抬起頭,昏黃貓眼中精光一閃,張口便是一串流利至極、文縐縐的怒罵:
“云福生!爾誠鄙陋之徒,言辭蹇澀,豈堪驅遣?本系沐猴而冠,腹笥甚儉,偏要效儒生風儀,胸無點墨,徒逞口舌之利,實乃豚犬之屬,不堪入目!”
迎接罵聲的是云福生的一雙利爪,只見他血眼塞目,鼻息如雷,疾沖之勢將儒冠都甩飛,帶著必殺之意直取王卯彧。
“死!”
云福生一爪勢沉力急,六娘子剛要格擋,因抱著王卯彧卻用不出雙手,只能兩根尾巴竄上前來,攀住右臂,擋在身前。
嘭!
一聲悶響,六娘子右臂肌肉如狂濤般劇烈抖動,整個人被震得倒飛出去,王卯彧卻在他懷中突然縮小一圈,踩著她的腦袋高高躍至半空。
嘩啦啦!
六娘子撞碎一輛推車,碎木四濺,幾乎同時,一大片灰黑色的潮水沿著墻角縫隙洶涌涌入。
竟是無數灰毛老鼠,窸窸窣窣,匯成鼠潮。
轟隆!
與此同時,另一邊院墻轟然倒塌,煙塵彌漫中,一只半身大小的紅眼巨鼠,以沖鋒姿態悍然撞入料場。
其身后,一道赤紅如火的身影緊隨而至。
卻是捏著艾草的秦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