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東方
- 從聊齋開始修緣法道君
- 柔蠱
- 2451字
- 2025-07-13 00:24:29
書冊并不大,泛著點黃看起來年代頗為久遠,上下又添了些焦痕,讓王恒安忍不住擔憂其中的內容完好度。
虛白手掌輕撫空中,那書冊便飛了起來,輕輕落在寬大掌間,無風自翻,書頁停在《青丘迷痕》那一頁,他平和的聲線緩緩念出內容:
“……青丘者,世外清修之仙鄉,比鄰蓬萊,靈氣沛然,豈是尋常妖物污穢之地……”
蓬萊?
這不是古時仙山之名嗎?
王恒安心中大失所望,青丘都沒蹤沒影,還得去找個蓬萊,這該如何去尋。
似是察覺他的失落,虛白略一沉吟,緩緩開口:
“道友想必是在尋青丘所在之地,這蓬萊乃古之仙山,如若別人可能不知,但我祖出自嶗山,倒是有所提及。”
一聽這話,王恒安心中又涌起希望,伸首靜待虛白話語。
“那蓬萊原隱匿東海,可七百年前,卻現身東萊極東之地,化為一島山,與陸地隔了條峽灣,常有怪風異象阻人登島,世人不知其名,嶗山卻是派人上去過,乃知其為蓬萊。”
東萊最東!
七百年前便在那里,那沖云觀的祖師遇見狐女的時候是……
“不知貴派祖師是何時……”
“我家祖師游歷紅塵,距今不過兩百年。”
懸著的心終于落下,王恒安遞去一個感激眼神,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青丘毗鄰蓬萊,只需前往東萊極東,加之青齊之地的狐面線索,皆指向東方。’
心中豁然開朗,王恒安自榻上起身,鄭重向虛白深揖一禮:
“多謝道長指點迷津,否則小子真不知路在何方。”
“道友客氣了,”虛白嘆了口氣,指著翻開的書頁,“雖不知道友找狐仙做什么,但祖師有云:青丘之狐,非邪祟也,然情之一字,沾惹即易成劫。”
說罷將書中游記念完,卻是沖云觀的祖師雖知女子為狐仙,疑心卻傷其情意,二人終成永訣。
只是道長好像誤會了什么,他好像以為王恒安尋青丘狐仙是為情所困。
這也難怪,王恒安年少書生模樣,手持狐面畫像,追問青丘所在,極易令人聯想到那書生狐仙的繾綣傳說。
雖的確是書生與狐仙,卻是母子關系。
這也讓王恒安有些尷尬,不知該怎么解釋,娘親是狐仙這事,并不好說出口。
見王恒安尷尬不語,虛白搖搖頭,從懷中取出一本經書,輕輕放在桌面。
“道友心有心魔郁結,或可常讀此書,借經消解。”
王恒安拿起一看,是手抄的《清靜經》,書頁磨損卻潔凈,貌似還帶著點溫暖,顯然是虛白常伴之物。
小心將經書揣至懷中,他看了看窗外天色,對著虛白目露感激:
“多謝道長,叨擾已久,夜色已深,小子告辭。”
“同為修道,何須言謝。請!”
虛白起身相送。
等同至觀門,又遞過一盞小巧雁魚銅燈,雖銹跡斑駁,燈火卻澄澈明亮,足以驅散黑暗。
“道友,山路崎嶇,還當以此燈照路,若有閑暇,還須來觀中論道,貧道掃榻以待。”
“多謝道長。”
王恒安端著雁魚燈,和虛白作揖告別,轉身往山下走去。
隨著身后觀門關閉的聲響傳來,行了幾步,心有所感,再回頭望去。
荒草蔓延的小道盡頭,唯余一片密林,哪還有道觀飛檐的蹤跡,層疊樹影間,哪有能容下飛檐庭院的空隙。
要不是懷中的《清靜經》依舊抵著胸口,手中的雁魚燈又圈起四周光影,他幾乎疑是南柯一夢。
怔立良久,方才回神。
‘是鬼魅還是……虛白道長不是凡人,沖云觀中那幾位道人也是,至少背著背簍那位年輕道人,氣息悠長便似與山風同頻,應是修行有成的樣子。’
這感受也讓王恒安有些急切,他如今雖有法力,卻無傍身之術,若通曉望氣,何至于待那黃皮子現形才識破它是妖怪?
‘畢竟才兩日功夫,急不得……’
唯有一事,刻不容緩,心中的空洞將他的心神完全陷了進去。
尋找娘親!
蕭縣令的承諾言猶在耳邊:不離莒縣,可保無虞。
然而,關于青丘的兩條線索皆直指東萊,雖非天涯之遙,卻已踏出莒縣地界。
這一步,便是踏出了那脆弱的庇護圈,完全暴露在利刃之下。
更令人心悸的是,蕭縣令這把保護傘,撐不了多久了,世家子弟,前程似錦,升遷如飛。
若無意外,他在莒縣的任期,至多不過一年,屆時,這方寸之地的安全,將如泡影般消散。
繼母的殺心,將再無顧忌。
枯坐莒縣,是等死,最多一年之后,便是砧板魚肉。
舍命一搏,或有一線生機!
思緒如驚濤拍岸,王恒安眼中最后一絲猶豫褪盡,只余下破釜沉舟的決絕。
東萊郡,必須去!而且要快!
因為蕭縣令透露,他那便宜老爹王子服,即將抵達東萊。
‘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王恒安腦中飛速盤算,‘只有趁此機會,找到便宜老爹……這是唯一的生路,也是唯一的希望!’
‘繼母之所以讓我活到現在,忌憚的唯有便宜老爹,而若他連眼皮子底下的長子都保不住,我再如何掙扎也是徒勞,不如認命。’
‘找到他,當面告訴他,那勞什子爵位,我不要,我的前程,我自己去掙!’
這是能消除繼母殺心的最有效手段,用暫時的低頭,換取成長時間……
‘我只要他……告訴我娘親的下落。’
漆黑的山林之中,一點豆火緩緩從山腰處蕩下了山,朝著縣城飄去。
縣城城門已經關閉,但周遭離得近的村落卻開著些酒樓客棧,王恒安將所剩不多的銀錢都買了酒食,抬頭望了望天色。
清明欲至,風雨漸濃。
明月在濃云間穿梭,偶露清輝。
王恒安掌著雁魚燈,迎著風往羅店走去,心中突然蹦進兩只小獸的身影,小小的,縮在心中一角,憨態可掬。
他張了張嘴,不知心中為何突然想起這倆小妖,茫然無措,灌了一嘴風沙,倒也沒想明白,只得悶頭疾行。
行至半途,又突然停下腳步,往離主道不遠的地方望去。
那里有一座莊園,是萬逸劍之前的家,如今不知易給了誰,黑燈瞎火,瞧不真切。
‘逸劍行至何處了?一路可還順遂?他肩上重擔,不比我輕……’
心中記掛著好友,王恒安不知不覺往莊園走去。
他時常被萬逸劍帶來這莊園玩耍,學騎馬、寫情詩,聊四方風云,述青云之志,這里倒是比王家老宅,留下了他更多的歡笑聲。
近前,宅邸沉寂如墨,王恒安呆望片刻,搖頭失笑。
‘這是怎么了?既已決斷,何故作此兒女情態?逸劍定會平安……各自有路,豈能沉溺往昔?’
想罷,就要轉身離去。
咚!
一聲沉悶的缸甕碰撞自莊園內炸響!
王恒安瞳孔驟縮,猛地轉向莊園!墻內隨即傳來鞭笞聲。
啪!
“蠢笨如豬的玩意,小心些,這缸好不容易弄來,可比你命值錢。”
一聲喝罵證實了王恒安猜想,他手微微有些抖。
‘被盜的缸甕?怎會在此,這是逸劍舊宅……他說已轉賣他人……他是否知情?若不知情,宅院才買賣不過幾日,此事敗露,豈不連累于他?’
思緒如沸,對摯友的擔憂瞬間攫住心神。
“誰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