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敢聽的？”李歸無表示無所畏懼。

如果沒有摻和進這攤渾水，他肯定選擇掩耳盜鈴、裝作啥也不知道。

但既然下水了，決定要完成支線任務，相關信息自然是多多益善。

柴晉提著刀返回店鋪，一一檢視著地上橫七豎八的尸體，邊看邊開口道：“李公子以為天下聞名的血珠從何而來？”

李歸無遲疑片刻：“晁海放生的那頭蚌精？”

“呵呵，或許吧……”柴晉伸手合上面前少女空洞的眼眸，語氣無喜無悲：“原本黑水城并不出產珍珠，直到晁海放生那頭蚌精之后，珍珠才如同井噴般出現，也是自那之后，黑水城開始接連不斷出現命案，其中有多少蹊蹺，恐怕就只有那些參與其中之人心里有數了。”

李歸無偏頭思索片刻：“所以柴大人認為是晁海在幕后自導自演了這一切？”

蚌精報恩的故事流傳于黑水城的大街小巷，黑水城商鋪以及行人們全都對此深信不疑，并孜孜不倦宣傳這個故事。

可作為一個外人，李歸無輕易就能聽出其中的貓膩，對此自然有所猜測。

不過話又說說回來，其實那些居民和商戶也未必就是真的深信不疑，只是當所有人都選擇視而不見時，清醒的人反倒成了異類，就好比故事里皇帝的新衣，想將其戳破不僅需要巨大的勇氣，還得承受難以想象的后果。

“誰知道呢？”柴晉苦笑一聲，不置可否，“先不說我現在手里還沒有掌握決定性證據，退一萬步，就算掌握了關鍵證據又如何？誰能叫醒一個裝睡的人？”

“這次打草驚蛇，結果讓那家伙跑了，展覽會開啟前這段時間黑水城里恐怕太平不起來了！”說這些話的時候，柴晉眼神里兇光閃爍。

官府乃至民間都在說黑水城失蹤案是崇神教在背后搗鬼。

但這種說法敷衍一下外人或許還行，想敷衍柴晉這種鎮妖司官吏肯定是不可能的。

也正因如此，這些年他一直都在想方設法追查真相。

奈何幕后之人權勢滔天，最后總是功虧一簣。

如果不是遭到了劇烈反撲，以他的本事也不可能落到現在的地步，更不可能因為缺乏人手導致需要拉著李歸無這群外鄉人幫忙。

沉默良久，李歸無狀若無意道：“既然柴大人清楚人家是在裝睡，又為何如此鍥而不舍？這件事很危險吧。”

這個問題并非臨時起意。

李歸無將根據柴晉接下來的回答決定自己在這件事情上的基本態度。

柴晉沒有正面回答，只是仰頭灌了一大口酒。

收斂所有多余的情緒后，這才伸手指著面前冰冷的尸體道：“這個女孩才豆蔻年華，卻在云麓街被人光天化日之下擄走，為了能將她救回來，她的父母發了瘋似的在衙門外跪了兩天兩夜。”

他的聲音沒有絲毫停頓，轉而又指向另一具年輕男尸，語氣毫無起伏：“這個年輕人剛剛訂婚，結婚當日突然失蹤，家屬翻遍了半座城找人，未婚妻在家整日以淚洗面……”

“這具、這具還有這具，都是兩天前失蹤的外地客商，經由商隊同伴報的案，他們的故鄉最近也在幾百里開外，家中親眷得知死訊后估計連收尸都為難，注定要樸實荒野埋骨他鄉。”

柴晉手指絲毫不停，在場數十具尸體，除了那些面目全非實在難以辨別的之外，其中一多半他竟然全都能準確辨別出來歷！

李歸無聞言頓時陷入了沉默。

他自然知曉對方說這些的意思。

人的一生不是孤島，總有海礁彼此相連。

眼前這一具具腐爛發臭如同雜草般的尸體，背后卻是一個個家庭夢寐以求想要尋回的心愛之人。

可現在這些親近之人的羈絆以及思念，卻全都被劊子手無情斬斷，只剩下一地狼藉，其中蘊含多少血淚？

作為一個法醫，類似的事情李歸無其實見得并不少。

但和上輩子不同，也最讓李歸無難以接受的是——這個世界的無辜冤死者根本得不到應有的正義。

哪怕他們流干了血，咬碎了牙，哪怕他們心中的恐懼與憤恨如這滿地鮮血刺目猩紅，始作俑者卻仍舊逍遙法外，并在可以預見的將來讓類似的事情再次發生。

李歸無是個比較善于共情的人，因而只是稍微代入受害者的視覺，瞬間就能感受到深深地絕望，恨不得現在就把那該死的胖子抓回來，一刀一刀凌遲泄憤。

……

能對死者身份了若指掌，足以說明柴晉是真的上了心，并且抱著堅定的決心要和那群王八蛋死磕到底。

于是，沉吟片刻后，李歸無也做出了相應表態，開口道：“大人還請稍安勿躁，那家伙雖然跑了，但咱們未必就不能繼續追蹤！”

如果說在此之前，因為不了解，李歸無秉持的是明哲保身，見風使舵的態度，那么現在，李歸無總算對柴晉有了一個最基礎的信任，開始愿意發揮自己的主觀能動性。

聽到這話，柴晉明顯有些驚訝，挑了挑眉道：“那掌柜可不是一般人，就連我們鎮妖司都很難查到蹤跡，李公子莫不是在說笑？”

客棧掌柜身手不凡，跑起路來更是輕車熟路，在這沒有監控的古代世界想追查的確就像大海撈針。

但別忘了李歸無現在的身份是無限樂園的使徒！

亡語觸發后不僅可以繼承死者的部分技能以及屬性，還可以通過精神窗口窺伺亡者的部分記憶。

不過這個似乎屬于隱藏效果，沒有詳細的文字說明。

李歸無沒有回答，只是將目光看向了不遠處幾名魚販子頭頂上起伏不定的光球。

原本他壓根沒準備發動天賦，但現在為了能沿著掌柜這條線繼續追查下去，李歸無咬咬牙決定拼了，直接走到其中一名看起來就很兇神惡煞的魚販子尸體旁停下腳步。

【亡語天賦觸發，正在進行精神判定……】

【精神判定成功，你獲得主動技能‘殺魚’、力量屬性*0.4】

【技能名稱：殺魚】

【類型：主動技能】

【發動條件：基礎力量屬性超過3，剩余體力值不低于10。】

【效果：對魚類生物發動此技能，接下來攻擊造成150%額外傷害，暴擊率提升100%，暴擊傷害提升300%！】

【備注：看見這把刀了嗎？從去鱗扣鰓到開膛破肚只要三秒！】

雖然早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看著視網膜上彈出的技能信息，李歸無還是忍不住嘴角抽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