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裝打扮了一番，確定單從外表已經(jīng)看不出明顯破綻后，兩人這才避開人群，偷偷混入了魚市。

城東漁港曾經(jīng)相當繁華，這點從它的規(guī)模就能窺見一二，如今雖然早已破落，只剩小貓小狗三兩只，可靠近港口的魚市居民數(shù)量還是很多的。

在這魚龍混雜的地方想找一個人不說是大海撈針，但也相當有難度。

果不其然，兩人轉(zhuǎn)了一圈，除了濺了一身泥之外壓根沒發(fā)現(xiàn)什么有用的信息。

“好臭！”

路過一家魚販的店鋪門口時，一股熏得人眼前發(fā)黑的腥臭味瞬間迎面而來，柴晉強忍著干嘔的沖動低聲咒罵了一句。

李歸無倒是沒什么特別反應(yīng)，甚至還奮力抽了兩下鼻子。

“進去看看？”他指著臭味來源的那棟店鋪道。

魚市本來就是專門宰殺販賣水產(chǎn)的地方，扔外面的魚蝦內(nèi)臟腐爛發(fā)臭也很正常。

但盡管如此，能臭成這樣也還是有點過分了。

柴晉沒有說話，扶著刀柄青筋外露的手臂卻已經(jīng)表明了他的態(tài)度。

事出反常必有妖，兩人本就是帶著目的來的，自然不可能放過如此明顯的異常。

店鋪早已關(guān)門，靠近了側(cè)耳傾聽片刻，發(fā)現(xiàn)里面很安靜，但仔細聽的話就會聽到似乎有人正在吃力的搬運著什么重物的聲音。

而那股濃郁的腐臭氣息也正是從緊閉的大門縫隙當中傳出。

“咚咚咚！”

柴晉給了李歸無一個眼神示意他后退，自己則上前兩步敲了敲門。

聽到聲響，門后所有動靜頓時戛然而止，片刻后才有一個略顯沙啞的聲音警惕道：“什么人？”

“買魚！”

“打烊了，明天再來吧！”

柴晉瞇了瞇眼沒再回答，起身猛的一腳將店鋪大門踢開了一個破洞。

“砰！”

木屑紛飛，門板炸裂。

沒等回過神，柴晉藏在衣服下面的長刀已經(jīng)不知何時出竅，干脆利落將剛才靠在門后說話的那個人腦袋削了下來。

鮮血噴涌之際，柴晉身形仍舊沒有任何停頓，整個人化作一道虛影，直接沖進了店鋪當中。

臥槽，鐵頭娃啊！

李歸無看的眼皮直跳。

柴晉敢單刀直入，他可沒這個膽子，只能站在門口往里觀望。

眼見同伴瞬間斃命，又有一道黑影突然殺了進來，房間里五六名魚販裝扮的漢子全都被嚇了一跳，紛紛拔出了腰間的武器。

也是在這個時候，李歸無才看清他們剛才偷偷摸摸搬的是什么。

暗紅色地板上一片狼藉，到處都是被割去了器官的人類尸體。

其中最小的一具似乎是個十一二歲的花季少女，她被掏空的尸體赤條條躺在地上，皮膚早已發(fā)青發(fā)紫，空洞的眼睛無神的盯著天花板，濃郁的尸臭混合著更加濃郁的魚腥味直沖云霄，眼前所見一切都宛若地獄！

盡管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可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李歸無還是忍不住瞳孔地震，心中的恐懼以及怒火像是海潮一般逐漸洶涌。

“叮，鐺鐺鐺！”

場中，柴晉已經(jīng)和房間里幾名魚販打扮的壯漢廝殺在了一起。

他的實力非常強，幾名魚販聯(lián)手圍攻竟然仍舊被他殺的節(jié)節(jié)敗退。

李歸無在外面觀察片刻，確認這場戰(zhàn)斗自己插不上手后轉(zhuǎn)頭便準備去搬救兵。

鎮(zhèn)妖司就在外面，只要他稍微弄出一點動靜，很快就能迎來支援。

可就在他轉(zhuǎn)身的瞬間，門后黑暗處寒光陡然一閃，雪亮刀光好似銀龍般直撲他的咽喉！

千鈞一發(fā)之際，李歸無的第六感察覺到了危險，幾乎是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咻！”

暗處襲來的刀刃貼著李歸無脖頸處的皮膚劃過，帶起一串猩紅血珠。

如果不是剛才反應(yīng)快，恐怕他這會兒已經(jīng)躺倒在血泊里了。

李歸無捂著脖子后退了兩步，目光死死看向襲擊處突然出現(xiàn)的身影。

“嚯，運氣不錯！”

一個身寬體胖的中年男人從門后走出，舔了舔匕首上還帶著溫度的血液獰笑道：“新鮮的、未受污染的血，還真是少見！”

單從容貌和氣質(zhì)來看，眼前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中年胖子非常陌生。

可李歸無卻還是一眼認出了對方的真實身份就是有間客棧那名笑瞇瞇的掌柜。

高明的易容術(shù)能夠掩蓋一個人身上的大部分特征，包括容貌、氣質(zhì)乃至于體型，但卻很難掩蓋特定的體態(tài)以及骨骼輪廓。

普通人很難分辨其中的差別，但李歸無卻可以。

心中凜然之余，李歸無還不忘冷聲嘲諷道：“陰溝里的臭老鼠，死到臨頭還這么囂張。”

聞言，客棧掌柜不僅沒有生氣，反倒哈哈大笑道：“在這座城市里，誰是老鼠可說不定！”

李歸無沒有和他爭論的興趣，簡單衡量了一下雙方戰(zhàn)斗力對比后，便直接撒腿沖進了旁邊一個不起眼的小巷子里。

掌柜的體型看起來很胖，可揮刀時所展現(xiàn)出的靈活度卻相當恐怖。

再加上對方手中很可能還掌握有未知底牌，硬拼肯定是行不通的，想活命只能撒丫子跑路。

能逃出去搬救兵當然是最好的，就算跑不掉找個地方躲起來，被追殺路上也有通過刺王殺駕發(fā)動致命一擊的能力。

掌柜追了兩步卻又突然停了下來。

回頭看了一眼身后，這才發(fā)現(xiàn)短短幾分鐘時間而已，柴晉就已經(jīng)揮刀砍殺了三個魚販，此刻正突出重圍朝著他殺來。

掌柜臉上露出一縷忌憚，不過很快這縷忌憚就變成了洶涌澎湃的怒火，咬牙切齒道：“陰魂不散的家伙，等這次大祭結(jié)束，大人必將你千刀萬剮！”

對他的威脅，柴晉絲毫不做理會，腳下速度反而更快了。

見狀，掌柜不再停留，略顯肥胖的軀體在這一刻展現(xiàn)出了外表極度不相符的靈巧，一躍而起踩著屋頂瓦片消失在了視線范圍。

看到了這一幕，李歸無松了口氣。

當即停下腳步殺了回去，幫助柴晉一起解決那幾名魚販。

從掌柜逃走的那一刻，幾名魚販就已經(jīng)是棄子了。

幾名魚販顯然也清楚。

可就算這樣，他們也仍舊像是瘋了一樣上前撲殺。

以至于柴晉想抓個活口都難，無奈之下只能選擇全部殺光。

看著面前堪稱慘烈的現(xiàn)場，李歸無皺著眉毛開口道：“柴大人，這群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做這些又有什么目的？既然你認為我們是一艘船上的同志，必要的信息還是該告知一二吧？”

場中幾名魚販的尸體上都有光球。

可從光球那斑駁的色彩來看，應(yīng)該都是一些相當雞肋的屬性和能力。

有了上次判定失敗精神崩潰的經(jīng)歷，李歸無摸清楚了【亡語】的一些規(guī)律，知道天賦觸發(fā)并非毫無代價，所以不愿意在這種低等級的光球上浪費精神。

因此，他只是掃了一眼光球，并未有什么動作。

柴晉甩掉刀上的血液，將刀重新收回刀鞘，又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來一個酒壺，淡淡道：“李公子未免也太看得起柴某了，若柴某知道對方是什么人，還用得著在這里費盡心力調(diào)查？”

見李歸無仍舊目不轉(zhuǎn)睛盯著自己，就差將‘不信’兩個字寫在臉上了。

柴晉灌了一口酒，搖頭失笑道：“好吧，如果李公子真想得到一個答案的話，柴某倒是的確有些線索，就是不知道李公子敢不敢聽。”